女神手持權杖,穿越銜尾之蛇。


    這是塔羅牌第二十一張大阿卡納‘世界’所描述的畫麵。銜尾蛇意味著永恒與世界,手持權杖的女神,在大部分巫師看來是屬於真理的。


    這都不是重點類似常識即便是貝塔鎮北區的戲法師們也能頭頭是道的講解半個鍾頭,而且許多戲法師都對類似活動樂此不疲。


    畢竟這是為數不多,戲法師可以與真正巫師探討的魔法話題。


    重點在於吉普賽女巫翻出來的‘世界’是一張逆位牌,而鄭清在‘魔杖’中的代號恰好又是‘世界’。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結果了。


    有那麽一瞬間,鄭清非常後悔隨隨便便進行這次占卜。對於絕大部分巫師而言,將希望寄托在幾張紙牌、一縷青煙或者一顆水晶球上,是非常荒謬的事情。但如果真正占卜出糟糕的結論,卻沒有巫師會視而不見。


    這也是為什麽許多老派巫師排斥占卜的原因所在不看,自然不會做出改變,就無所謂命運的安排了。


    隨即,年輕的公費生注意到吉普賽女巫比他更加不安的表情,心底頓時湧起一股暖流。


    “看樣子‘魔杖’在發布今年的阿卡納名單之前,沒少拿我名字做占卜。”


    男生開玩笑的接過那張牌,在手指間翻轉:


    “讓我想想……嗯,逆位‘世界’,意味著準備不足、半途而廢、感情方麵不成熟、還有失敗。我記得博士有一次分析過,逆位的‘世界’實際上是一條鹹魚,過著得過且過、安逸而且沒有動力的生活。”


    “很有趣的見解。”女巫勉強笑了笑,臉上仍舊帶著一絲憂慮。毫無疑問,她占出了一個大煞風景的結論,這個結論並不因為一個俏皮的見解而改變。


    隻不過鄭清不這麽想。


    他把手中的牌顛倒了一圈,重新擺在女巫的麵前。


    “瞧瞧,我的逆位,你的正位。”


    男生有些炫耀般的點了點桌上的牌麵,強調道:“就像那句古語說的,福禍相依,命運永遠在玩兒一條陰陽魚。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


    “正位還是逆位,取決於你看這張牌的角度。”


    “在我的角度,是一張逆位牌,是一個準備不足,麵臨失敗的結果;但是在你的角度,這是卻是一張正位牌,你將獲得成功,擁有完美的結局。”


    “你怎麽知道我剛剛占卜的問題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問題呢?”


    “是嗎?”女巫似乎抓住了一線希望,眼睛亮了起來。


    男生雙手抱住頭,身子微微後仰,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容:“這可不能告訴你……卜曰,不可說,不可說。”


    ……


    ……


    當兩位年輕的男女巫師躲在教室的角落裏,用塔羅牌占卜的時候,位於沉默森林深處那片學廟廢墟中,兩隻老鼠也正麵對麵,算計著它們的未來。


    “你已經派了三次牌了,難道還沒算清楚問題的答案嗎?”鼠仙人倚坐在高背椅上,兩條小腿耷拉在椅子邊緣,語氣有些不耐煩:“一個問題占卜三遍,並不比安慰劑更有效。”


    理論上,同一個問題隻能占卜一次,也隻有第一次占卜的結論是有效的。


    “這三次我問的都是不同的問題!”


    肥瑞並未坐在蒲團上,起身徘徊在幾張牌之間,最終抱起最光滑的一張,將它翻轉過來:“正位,世界……見鬼,又是世界!怎麽總是世界!”


    此刻,它們呆在一間空曠的大屋子裏,四周雕欄畫棟,卻沒有什麽家具物什,隻有一張蒲團與一張高背椅,還有蒲團與椅子之間的一遝塔羅牌。


    鼠仙人的紅馬甲侍從們都沒有在它周圍。


    時至傍晚,灰蒙蒙的天色透過玻璃窗,投入空曠的屋子裏,映照在兩隻老鼠的臉上,一樣的陰鬱,一樣的灰敗。


    鼠仙人耷拉著胡須,語氣有些唏噓:“世界……第二十一張牌,是時間的開始與終結之處,是世界的起源與毀滅之處,是人間的最後一個數字。它代表了一個完美的總結,也代表了無限的可能。麵對前一張‘審判’,世界重新播下了種子。”


    “你第一次翻起是逆位的‘世界’……你第一個問題問的是什麽?”


    肥瑞抱著塔羅牌,癱坐在蒲團上,眼神有些呆滯:“我想問下那個老家夥還在不在。”


    “答案是悲觀的。”鼠仙人點評道:“從你的角度出發,悲觀的結論,意味著無名校長還在。但同時,逆位世界也代表了‘一段過往的結束’,所以你不需要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了。第二個問題呢?我記得還是一張逆位世界。”


    “我也這麽想的。”聽到鼠仙人的解牌後,肥瑞似乎終於有了幾分勇氣,稍稍打起精神:“第二個問題,我想問我們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這既取決於你‘計劃’的範圍,也取決於你對‘成功’的定義。”鼠仙人顯然對肥瑞的第二個問題不太滿意:“如果你把最終能夠掌握禁咒、奪取玄黃果、打敗第一大學作為‘計劃’範圍,即便是北區的戲法師也會嘲笑你的。占卜的結果並沒有欺騙你……你明明可以詢問更清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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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瑞撓了撓腳爪心,深深歎了一口氣。


    “第三個問題呢?”鼠仙人同樣籲了一口氣,繼續問道。


    “我們這次成功的關鍵。”肥瑞嘟囔著,抱著懷裏那張相對它身材而言略大的塔羅牌,翻來覆去看個不停。


    鼠仙人胖乎乎的尖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


    “‘大牌的最後一張,世界意味著自己的世界儼然成形,旅程當中的收獲已在最後這一階段圓滿,形成一個自我的世界,完成了愚者的任務,來到的一個終點’這是《塔羅牌》裏對‘世界’牌義的解讀,用在這裏,我覺得再恰當不過了。”


    “怎麽說?”肥瑞茫然的抬起頭。


    “誰是愚者?”鼠仙人反問道。


    肥瑞恍然,繼而沉思。


    在《魔杖》發布的阿卡納名單中,每一年,每一期,上榜人員總有這樣或那樣的變動。唯有大牌第一位的‘愚者’,始終屬於第一大學的校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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