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塔鎮郵報》那篇報道的餘波並未簡單結束。


    隔天,鄭清便聽說朱思講師在課堂上對一位質疑她與北區巫師非法交易的阿爾法學生使用了掛壁咒,把他倒吊在天花板上,吊了大半節課。


    據說下課的時候,那個可憐的孩子腦袋腫的像豬頭,當時就被送去了校醫院——林果告訴鄭清, 直到現在,那孩子都還有些口舌不清、間歇性抽搐的短暫後遺症。


    當天下午,阿爾法堡與第一大學教授聯席會議就收到了學生家長言辭激烈的抗議信以及來自丹哈格的簡短質詢。


    然後入職還不到一個月的朱思講師光榮領取了停職處分。學校為此還下發了緊急通知,通報批評了這件事,並再三強調,教學以引導與教育為主, 對學生任何形式的體罰行為都是不允許的。


    這場小小的事故與迫在眉睫的校獵會交織在一起,讓校園裏的氣氛顯得愈發混亂。就像一座露天的菜市場,每個人都在大喊大叫著,但每個人都聽不清遠處的人在說什麽,隻能專注於眼前的菜攤。


    比如鄭清。


    在學業壓力、獵賽訓練、七宗罪試煉以及朱思被處分這些噪音的環繞下,他很快便學會隻盯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件事——上課的時候一心上課,吃飯的時候埋頭吃飯,麵具人不找上門時假裝七宗罪不存在,晚上有時間就跟著獵隊去訓練。


    所以,當宥罪獵隊周四晚上集訓,他在獵場邊緣看到重新變成小女巫的朱思時,絲毫沒有感到驚訝,很自然的上前表達著慰問。


    “我以為這個點兒你還在辦公室寫檢討。”年輕公費生一邊給胳膊上套護肘,一邊笑嗬嗬打斷幾個小女巫的閑聊。


    今晚蘇芽與李萌也在旁邊,正寬慰著悶悶不樂的小講師。


    朱思還未來得及開口,李萌同學便抬起眼皮橫了男巫一下。


    “吊人的是大朱思,跟我家小朱思有一個銅子兒的關係嗎?”她振振有詞的反駁道:“誰的黑鍋誰背,這事兒不能亂!大朱思的檢討就該她自己去寫!”


    鄭清覺得這話還蠻有道理,正打算附和一下,旁邊的小狐女表達了不同的意見。


    “話雖如此, ”


    蘇芽咬著手指,發間毛茸茸的耳朵小心翼翼的抖了抖:“但就像一個巫師變成公貓以後把一隻母貓搞大肚子……那個巫師也是有責任的吧……”


    旁邊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鄭清都不用回頭就知道咳嗽聲是誰傳來的——那個方向除了蔣玉就隻有藍雀,男巫不覺得藍雀會這麽劇烈的咳嗽——相似的,他感覺自己的臉上也有些熱脹,索性天色較暗,旁人應該注意到不到這點細節。


    當然,不論蔣玉咳嗽還是鄭清臉紅,並不是說兩隻貓真的搞出什麽事情了,隻不過小狐女舉的這個栗子稍微有點特殊,讓他倆比較敏感罷了。


    男巫舔了舔嘴唇,感到舌頭有些僵硬。


    在與蘇芽討論公貓要不要承擔責任或者與李萌討論檢討該誰寫之間,他選擇了第三種可能,那就是直接安慰當事人。


    “這事兒不怪你。”年輕公費生笑容僵硬的安慰道:“誰都知道阿爾法堡裏住著一群混蛋……隻是把他吊在天花板下,多大點兒事!”


    “也不全是……”另一邊,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


    鄭清回過頭,看見林果同學正滿臉不讚同的表情,頓時恍然——宥罪獵隊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阿爾法呢。


    於是他意識到自己剛剛用詞的不恰當,立刻補救起來:“……當然,林果是除外的,他是阿爾法堡裏為數不多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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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巫一臉糾結,總覺得鄭清說法還是不太恰當,但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問題所在。


    除了這點小岔子之外,鄭清轉移話題的方式總體還是很成功的。


    聽到他的安慰後,蘇芽也立刻忘記了自己剛剛舉的栗子,忙不迭繼續安慰起鬱鬱寡歡的朱思:“就是就是,多大點兒事,學校不會把你怎麽樣的……我們小姐說了,你老爸是傳奇巫師,就算看在祂的麵子上,學校也會表現出足夠的寬容……”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聽起來總有些仗勢欺人的反派感,這麽直白的說出來,讓人覺得不是滋味。


    朱思愈發沮喪。


    “所以說,如果你老老實實呆在學校,沒有去櫻花酒館,就不會挨這個處分。”鄭清感覺臉上僵硬的笑容軟和了許多,便試著回到自己最初的思路上:“……而且學校不是幻夢境,老師不能隨便把學生獻祭給古神。”


    他是拿幻夢境裏那些駭人的傳言打趣小女巫。


    原本沮喪中的朱思聞言,頓時起了幾分火氣。


    “我是老師!”


    小女巫柳眉倒豎,攥著拳衝男巫揮了揮:“被學生在課堂上給了難堪,難道連處罰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他還隻是個學生,犯不著把人倒掛在天花板下吧……”


    “但他是個半巨人,塊頭足足有我的三倍!除了把他掛在天花板下,我想不出來其他處理辦法了。”


    鄭清打量著此刻個頭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巫,眼神有些微妙。


    朱思感覺那個眼神兒充滿了冒犯。


    “你可以罰他抄講義。”年輕公費生不等她發飆,連忙給出了自己的新建議,同時善意提醒道:“……就像李萌,學校裏每個學生塊頭都比她大,但她不會因此隨隨便便把人掛在天花板上。”


    “關我屁事!”


    李萌同學表示自己躺槍非常無辜,憤憤不平道:“個頭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山嶺巨人的嬰兒比大多數成年巫師個頭都大,難道巫師會怕他們?”


    鄭清感覺與小女巫們之間的討論已經漸漸趨於混沌,早已偏離了他預先設定的方向。


    於是他試著從另一個角度講講道理:“你上課時睡覺的人多是事實吧。”


    但立刻,就被朱思講師當麵打臉:“我教的是‘夢境解析’!如果課堂上不睡覺,怎麽讓他們體驗最真實的夢境!”


    “你是老師,不能因為某個阿爾法學生接受《貝塔鎮郵報》采訪,就因此遷怒其他阿爾法的學生。”


    說著,男巫飛快摸出懷表,假裝看了一眼時間,然後立刻四處張望著,吆喝起來:“人都到了嗎?快點,我們要抓緊時間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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