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是哪位姑娘留的水晶鞋。”友人笑嘻嘻地勾著衛臨的肩膀,從他手裏把那條手鏈拿了出來仔細看。“喲,看上去舊了點啊。”


    “別鬧,舞會結束了?”衛臨把手鏈從友人手裏拿回來,皺著眉揉揉額頭。


    “快了,人已經走了大半,我這不上來找你來了麽。”


    “這次舞會,來的都是些什麽人?”衛臨問道。


    “怎麽?想找人了?”朋友會心一笑說道:“不過我也不知道哈哈哈,你這得問教授去,邀請函是他發的。”


    衛臨在床上緩了幾秒,隨後他掀開被子起身,把被摘下去的麵具重新戴上,而那條手鏈,則被他放進了衣兜裏。“走吧。”


    大廳裏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不過已經比他剛來的時候少了許多。衛臨不著痕跡地環顧了一圈,沒有找到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果然已經走了?


    衛臨與友人回去的路各不相同,上了車後,衛臨沒急著發動車子,反而靠在駕駛座,從衣兜裏拿出了那條手鏈。


    手鏈是他送給楚樺的。衛臨沒想到楚樺居然會在威尼斯,並且還遇到自己了。


    仔細看著手鏈,衛臨不禁想著,難道楚樺這麽些年來,一直都帶著它?一直都……?


    當初水墨青花刪號後,衛臨認為楚樺一定會忘了他,或許已經開始了新一段戀情。他不敢相信楚樺居然還記著他?可手鏈上陳舊的痕跡正向衛臨昭示著這件事。


    他是醉酒,不是失憶,所以在睡前遇到的人和他們之間的談話,他都記得。衛臨想起了這麽一段對話:


    ——如果那個男孩某天回來找你,你會去追回他嗎?


    ——不會。


    他曾說過,水墨青花很聰明。事實證明,他的確足夠聰明,知道用意大利語,不讓他認出來。衛臨不禁沉重地歎了口氣他還說什麽聲音像故人?人家根本就是本人,隻是他沒認出來罷了。


    他把楚樺當成了一個可以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所以才會與他多說了些。隻是他堅持了這麽多年,到底還是因為一時的鬆懈,而全然崩塌。


    衛臨現在內心很沉重,他的想法楚樺已經知道大半,還把手鏈還了回來。


    他和楚樺這段感情上的事,從來沒有誰欠了誰,誰辜負了誰這回事,但楚樺卻一直在還。先是極武,再是回藍晶石,現在,連手鏈也還給了他,連同著那份感情?


    楚樺從來都不欠他什麽,反而是他,在知道對方的真實性別後,對水墨青花越來越疏離。


    衛臨這個人,向來言而有信。可他當初對水墨青花許下的諾言,卻無法做到了。所以他開始疏遠水墨青花,衛臨知道,這會讓楚樺感到受傷,但對方從來都沒有過什麽怨言,而他也就裝作不知道一般,繼續與水墨青花拉開距離。


    他沒有與水墨青花斷紅線,從某種方麵來說,這樣也算是可以讓“舉杯對長空永遠陪著水墨青花”了,隻是後來,楚樺主動結束了兩人這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楚樺在那種情況下撐了一年多,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水墨青花的離開,是意料之中的事。這就是衛臨的目的,不是他許了承諾沒做到,而是對方先離開的。


    隻要楚樺離開,衛臨也就能省了些不必要的煩惱事,能輕鬆些。一切就像他想的那樣,水墨青花離開了,刪了號。他是很輕鬆,不過有的時候,他會覺心空。


    人就是這樣,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事什麽,隻是等明白的時候,卻為時已晚。如果一切都能重來,衛臨不會再這樣做,他想,自己應該會試著去接受楚樺。可世上沒有後悔藥,他也沒有可以讓時間倒回的能力。


    衛臨的拇指在手鏈上摩挲,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把東西重新放回他的口袋裏,發動車子離開了莊園。


    ……


    兒子最近總愣神,他會和往常一樣,窩在沙發裏看書,卻半個小時都不見翻一頁。


    而且,楚母發現,楚樺那條從不離身的手鏈不見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見的……?參加完私人舞會那天?


    在楚樺再一次的歎息之後,楚母忍不住地走了過去,摟著楚樺,溫柔地摸著他的頭發,就像對待小孩子那樣。對楚母而言,楚樺永遠都是她長不大的孩子。


    楚母安撫著楚樺,柔聲輕道:“你有什麽事想對我傾訴嗎?”


    楚樺的頭靠在楚母懷裏,他感受著來自母親身上最熟悉的體溫,不由得感到心安。


    “我有一個喜歡的人……”楚樺猶猶豫豫的開了口,他知道母親在意這件事,但她卻一直都在顧慮著他的感受,從沒問過他這方麵的事。


    “我知道,是你在遊戲裏認識的那個人?”楚母記得,楚樺和他說過那個人,當時,兒子看上去是那麽的幸福。


    楚樺點點頭:“他是個很厲害的人,不光在遊戲裏還是在事業,哪怕在感情上,都是很厲害的人。一切就好像在他的掌控之中那樣,我真的不喜歡他對感情那種嚴謹的態度,可我卻沒辦法去管住自己喜歡他的感情,明明他那麽吝嗇,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


    楚母看得出來楚樺對那條手鏈的重視程度,想必是他喜歡的那個人送的。“那你又是因為什麽,放棄了?”


    “我們一開始的相識就是個錯誤,對方喜歡女性,而一開始,他不知道我是男人。”


    “孩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楚母本以為,對方是知道楚樺這個男性身份的,可她卻沒有料到,楚樺居然將他的身份隱瞞了。


    楚樺沒有反駁,也就是因為如此,他從來都沒對衛臨抱怨過什麽。


    “我盡力了,但就是沒辦法踏過他心裏那道坎。明明知道對方不喜歡男人,但我卻那麽的喜歡他,甚至是迷戀……怎麽都放不開手,忘不掉。”


    在那個私人舞會上,楚樺明白了衛臨的想法,他終於知道了,對方並不像他想的那樣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他隻是不想也不敢去麵對自己的感情。


    楚樺卻沒有留下來等他酒醒,他把手鏈摘了下來,放在衛臨的手心裏,為他掖了掖被子後就離開了。


    這麽些年來,楚樺第一次感到了解脫。他並沒有白白付出感情,起碼衛臨是喜歡他的。可楚樺不希望衛臨為難,所以他把手鏈還給了衛臨,連同著那份愛,一起都還給了他。


    楚母想安慰安慰楚樺:“在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他會寵著你,愛著你,把你放在心上,不會讓你為了這類的事而犯愁。新的戀情會讓你忘記這些,心傷總會漸漸愈合的。”


    “我知道,這個不行,還有下一個。所以我會嚐試著去開始另一段戀情。可是我做不到,光是喜歡這一個人,就用去了我所有力氣,我再也沒有勇氣,去觸碰感情這方麵的事了。”


    楚母說的沒錯,可楚樺也明白,世界這麽大,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他應該到哪裏才可以找到另一個與衛臨一模一樣的人……?


    “為什麽明明無法在一起的兩個人,卻會遇到對方呢。”楚樺他後悔了,如果他當時沒有進那個遊戲,沒有遇到舉杯對長空就好了。他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如一隻被放出了籠子的鳥,看著廣闊的天空卻不知道該往哪飛,隻能迷茫地站在原地。


    楚樺也再也沒有喜歡別人的力氣與勇氣,他的心和所有的感情,全部都交給了衛臨一個人。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楚樺就是因為用的感情太深,才會被傷得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氣。


    “結論不要下的太早,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你還有很多的時間去慢慢的尋找你人生裏那位對的人。”楚母心疼楚樺,她不想讓兒子就此一蹶不振,因此她鼓勵楚樺不要絕望,她相信,楚樺終會找到一個合適他的人。


    楚樺沒再回話,他對未來沒有任何的盼望,隻要想到會和除了衛臨之外的人生活在一起,他就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他希望,在他的咖啡店裏,能坐在那個位置等他下班一起回家的人是衛臨,可如果不是他,這個多年來的願望……放棄了也罷。


    這天,楚樺躲在母親的懷裏療傷,直到楚菁菁爬過來,強行爬到哥哥和母親的中間,這才將倆人分開。她皺著眉,氣鼓鼓地看著楚樺,兩隻小手摁在楚樺臉上揉來揉去。


    “fafa——笑——”


    “菁菁要吃果凍嗎?”楚樺哭笑不得地起了身,把楚菁菁抱起來,帶她去廚房找零食。


    楚母看著這對溫馨兄妹,笑了笑道。“別讓她吃太多了。”


    “知道啦——”


    小孩子對感情永遠是那麽敏感,菁菁看出來哥哥並不開心,晚上賴在哥哥床上就不走了,說什麽都不要回自己的屋去。楚樺無奈,隻好刮刮她的小鼻頭:“和我一起睡可以,但是半夜可別尿床啊。”楚菁菁被他逗得小臉一紅,滋溜一下就鑽進被子裏了。


    楚樺正打算關燈睡覺,可是在這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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