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漢子一聲吼,他兒子便很快跑了進來。


    看著氣勢洶洶的老爹,小男孩畏畏縮縮的問道:“咋……咋啦?”


    “你說咋啦?你昨晚對這倆位老板做了什麽?”放羊漢子暴跳如雷。


    看到自己老爹這樣,小男孩頓時一臉委屈,說道:“我什麽也沒做啊,我昨晚就一直睡覺,什麽也沒做。”


    “什麽也沒做?你什麽也沒做……那這倆位老板為啥這麽生氣?”放羊漢子說話之間,抬手就煽了那小男孩一巴掌。


    這一巴掌下去,小男孩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用他那如同捏著喉嚨一般的特有嗓音,嗚咽道:“你就知道用我賺錢,我不要當什麽乩童了,你找那村子裏的阿婆說去,我不要當乩童了。我想回到從前,跟著你一起放羊,那時候你從來都不打我,看著我騎著羊兒在草地裏亂跑,你在一旁的樹蔭裏側躺著,為我喝彩……爸爸,你去跟那阿婆說吧,我不要當什麽乩童了,也不想繼承他的位置……我就想跟著你一起放羊……”


    看到這裏,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而本來氣勢洶洶的質問放羊漢子的阿坑,現在亦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是,那放羊漢子似乎還要繼續訓斥他兒子。我終於忍無可忍了,吼道:“有你他媽這麽當爹的嗎?兒子成了那什麽狗屁乩童,也是你給鬧的吧?你他媽的的就那麽喜歡錢嗎?操!”


    我這一罵,放羊漢子也沉默了。


    於是,屋子裏便沒有人在說話了。朋友不說話,可能是因為見了這場麵尷尬。我不說話,是因為罵完之後,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有點扯淡了,人家的家事,我插哪門子手啊?


    整個屋子裏,隻能聽見那小男孩的嗚咽聲,那種特有的如同捏著嗓門一般的嗚咽聲。


    ……


    過了許久之後,放羊漢子歎了一口氣,他走到小男孩身邊蹲了下來,幫兒子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最後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罷了,我帶你們去找我們村的神婆吧,或許她能幫上你們的忙。我家小子本事沒學通,耽誤你們的事兒了。”


    聽了放羊漢子的話之後,我轉頭看著朋友,想要詢問他的一下意見。


    而發現朋友卻也看著我,似乎是要詢問我的意見。


    於是我們請放羊漢子稍等一會兒,我和朋友商量一下。


    說實話,雖然放羊漢子要帶領我們見的神婆,是他們下河村的神婆,並不是先前強製幫我治臉的那位上河村神婆。


    但是,我現在不管是哪位神婆,打心底裏就對她們這種人有一種排斥感,所以我的意思是不想去了。


    反正我現在暫時也沒遭遇什麽不好的事情,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朋友的推理猜測。具體我會不會變得像朋友他爹那樣,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都是未知數。


    而朋友的意思,是想要通過下河村的神婆幫忙辨認一下那塊黃綢布。


    我和朋友意見不合,商量了一陣之後,就決定分開行動吧。


    由朋友帶著那塊黃綢布,跟著放羊漢子去訪問下河村神婆,請下河村神婆幫忙辨認一下黃綢布,詢問一下黃綢布的具體功效。


    而我,則繼續呆在放羊漢子他們家,等著朋友回來。


    商量妥當之後,我便把那塊號稱治療墊的黃綢布遞給了朋友,朋友拿著黃綢布跟隨著放羊漢子離去了。


    放羊漢子和朋友離去之後,放羊漢子他老婆也扛著鋤頭下農田幹農活去了。


    家裏隻剩下了我和小男孩。


    小男孩依舊蹲在地上,輕輕的抽泣著,反正我一個人也閑的無聊,就跟小男孩說:“大老爺們兒的,哭啥啊,別哭了。”


    結果,小男孩根本沒把我當回事,依然在自顧自的在那裏抽泣。


    被個小屁孩子無視了,搞得我挺尷尬的,便不再自討沒趣了。索性摸出手機,放了一首小蘋果,躺在炕頭上閉目養神了。


    小蘋果剛放到一半,那小屁孩突然喊道:“別放了,煩死了,能不能讓人安靜一會兒。”


    你們可以想象一下,一個人在心煩的時候被吵到,會爆發出什麽樣的怒吼?而這樣的怒吼,還是通過那種捏著喉嚨似的聲音表達出來――――這會是多麽的滑稽。


    我當時也是閑的蛋疼,聽到小男孩那特有的聲音發出的怒吼,感覺特好玩,便把手機的音量調大,使那首“小蘋果”放的更響亮。然後從炕上坐起來,跟小男孩打趣道:“來,再吼一個。”


    結果,我話音剛落,就發現那小男孩正一臉驚恐的瞅著我,彷佛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物一般。


    我內心一驚,慌忙回頭向身後看去。


    身後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看到。


    我回頭繼續看著小男孩,那小男孩卻依舊一臉驚恐的盯著我這邊。


    這個時候,我下意識的從炕上跳下來,再次忍不住看了一眼炕上,然後衝著小男孩叫道:“咋了?你看到啥了?”


    而小男孩卻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後迅速轉身,奪門而去。


    我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甚至掃視了整個屋子一圈,但還是沒有發現什麽令人恐怖的事物啊。我尋思,不會是這小子故意嚇我的吧?


    雖然這樣想道,但心裏還是感覺毛毛的,便忍不住慌慌張張的離開了屋子。


    離開屋子以後,隻見那小男孩早已經跑進了院子裏的另一間屋子,正慌亂的關著門。


    臥槽,看這小子這麽驚慌,不像是裝出來的。莫非,真的有什麽東西嗎?


    想到這裏,我頓時感覺頭皮發麻、背脊發涼,菊花發緊。


    忍不住環顧四周,可就是發現不了任何東西。我慌忙跑到小男孩躲避著的那間屋子門口,用力的拍打著門,叫道:“你看見啥了?讓我進去,我也躲一下。”


    雖然我是一名正值壯年的偉岸男子,而那小男孩隻是個乳臭未幹的熊孩子,我的戰鬥力不知道比他強了多少倍。但人就是這樣的一種生物,每當感到害怕的時候,總是想要找個伴兒,不管這個伴兒的戰鬥力有多麽渣。


    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雖然不知道有什麽恐懼的事物,但是管他呢。先找個伴兒躲在一起,再考慮到底是什麽東西那麽嚇人。


    我一麵拍打著房門,一麵注意觀察著院子裏的事物,防止有什麽東西趁機對我不利。


    可是,那小屁孩就是不給我開門。恐懼心理的壓迫之下,讓我有些發怒了,忍不住吼道:“你他媽的倒地看見了啥?”


    吼完之後,我改拍門為踹門,一腳一腳的踹下去,本來就不是太結實的門瞬間就變得搖搖欲墜。


    最後,那小屁孩子終於出聲了,驚恐的喊道:“別進來,你……你的臉……”


    我的臉?我疑惑了,我的臉怎麽了?


    臥槽,我的臉不會是……想到這裏,我慌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手心裏便傳來一陣幹澀粗糙的觸感。


    這種觸感,我太熟悉不過了,在我臉部生滿瘡疤的那些年,每次觸碰自己的臉部,都會是那種感覺。


    是我臉上的瘡疤又長出來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慌忙跑了一間屋子的窗戶前,在窗戶的玻璃上照了一下。


    果然,我的臉上又布滿了那些熟悉的瘡疤。


    至此,我恍然大悟,原來那孩子並不是被什麽東西嚇著了,他是被我的那張逼臉嚇著了啊。


    也不能怪孩子,本來挺俊俏一張臉,突然之間變成那樣,換誰見了都會害怕。


    搞清楚是什麽狀況之後,我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思考著我臉部病變反彈的原因。看來,朋友說的沒錯,“不按說明使用治療墊,病情會反彈”並非是上河村神婆的恐嚇,我這才一晚上沒使用那治療墊子,臉部的病變的就反彈了。


    隻是不知道,會不會如同朋友猜測的那樣,上河村神婆為了逼迫我使用治療墊子,使得我的病變在反彈之後,繼續惡化。


    想到這裏,我為自己的未來擔憂起來。本來就這麽醜的一張逼臉了,在給我來個病情惡化,還他媽的讓不讓人活了啊?


    正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呢,朋友跟著放羊漢子屁顛屁顛的回來了。


    放羊漢子一見我,也是嚇一陣驚叫,然後奔到他家牆角抄起扁擔就要幹我。人一著急,就特別生猛,比如現在的放羊漢子,我一看他的架勢,徹底慫了,起身就往外跑去。


    而朋友呆呆的愣在一旁,驚訝的喃喃道:“小弓,你的臉又恢複了啊。”


    我顧不上和朋友說些什麽,隻是吼道:“他媽的,幫我攔住這放羊漢,我去車上等你。”


    幾分鍾後,我奔到了朋友車子停靠的地方。


    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放羊漢子沒有追來,才敢靠著朋友的車子喘口氣。


    休息了一陣之後,朋友也慢悠悠的過來了。這坑逼剛過來,就說道:“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不按說明使用治療墊子,病情會反彈’並未危言聳聽,你這才一天沒使用治療墊子,就反彈了……”


    他媽的,阿坑這是在取笑我嗎?我沒好氣的打斷阿坑的話,問道:“怎麽樣?打聽到了嗎?下河村的這位神婆怎麽說?那塊黃綢布,到底是啥玩意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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