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老爺帶隊,穆大太太,穆大爺,穆大奶奶,穆四爺,穆四奶奶,穆六娘,再加上重孫輩哥兒,姐兒,十幾口人,隊伍十分壯觀。


    引見介紹,蘇錦秋上前見禮,穆大老爺和穆大太太頭發半白,四十幾歲的人看著有六十歲,滄桑之中帶著苦悶。對蘇錦秋的問候,兩人反應淡漠,連個笑臉都沒給。接下來是穆大爺和穆大太太,三十歲出頭的模樣,客套招呼幾句就完了。


    穆四爺和穆四奶奶是年輕夫妻,二十出頭的模樣。與穆老太爺,穆大老爺,穆大爺相比,穆四爺的精神狀態可謂是明天的太陽,陽光朝氣,充滿了無限希望。身邊穆四奶奶也光彩動人,越發顯得美麗漂亮,笑臉迎人,很主動的跟蘇錦秋起話來,又有什麽需要隻管去她。


    “家中事務都是四嫂在管,妹妹有事隻管與四嫂。”穆六娘笑著,態度十分親切。


    “以後還要四嫂照看。”蘇錦秋行禮著。


    一般來都是長媳管家理事,尤其是五代侯府,規矩更是大得很。穆大太太年齡大了精力不夠,下放管家權第一人選該是穆大奶奶,沒想到是穆四奶奶奶管家。不過隻看此時應對,穆四奶奶是比穆大奶奶更會應對處事。


    “妹妹太客氣了,應該的。”穆四奶奶笑著。


    笑之間,氣氛熱絡起來,穆老太太太神情也有幾分緩和,看看大房眾人,不禁問道:“七丫頭呢?怎麽沒過來?”


    “婆子傳話,七妹身子不適,我吃飯之後過去看過,還在床上,有些懶懶的,就沒讓她起來。”穆六娘笑著,態度溫和大方,一副好姐姐的模樣。


    蘇錦秋看著穆六娘勾起的唇角,這是在嘲諷嗎?


    穆老太太顯得有些納悶,不禁看向穆大太太道:“怎麽又病了,不是才請過大夫嗎?”


    穆大太太心裏有些不耐煩,一個庶女而己,又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好吃好喝供著,不舒服就請大夫,藥也抓了。嫡母該做的都做了,穆七娘仍然身上不好,起不了床,她又有什麽辦法。隻是道:“大夫來診過脈,沒什麽大事,隻是七丫頭自己身上不好。”


    “是不是大夫醫術不行,不然換個大夫來瞧瞧。”穆老太太著,頓了一下道:“七丫頭生的單薄,年齡又,總是生病,你這個嫡母還是要多照看一下。”


    穆七娘的生母在難產中去世,女人生孩子雖然是個坎,但姨娘難產去世,後院裏是不清的。穆大太太怎麽收拾姨娘她不管,但七娘總是她的親孫女,不能任由穆大太折騰。


    “是。”穆大太太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穆四奶奶笑著道:“妹妹初來,一會我帶她去見見二叔。”


    穆老太太頭道:“那就交給你了。”


    穆六娘跟著道:“我也有幾日沒去給二叔,嬸娘請安,想跟著嫂子一起去。”


    “去吧。”穆老太太笑著,兩個兒子不和,她是無可奈何。看到孫輩們能和睦,多少有幾分欣慰。


    眾人各自退下,蘇懷玉也跟著一起出門,當然不是去二房問安,而是讓婆子帶著她去碧雲軒。穆老太爺給安排的地方,還不知道會爛成什麽樣,有得收拾。


    “妹妹住哪,我派人過去整理。”穆四奶奶問著。


    蘇錦秋笑著道:“老太爺安排我與姑姑住在碧雲軒,姑姑已經去收拾了。”


    “那裏?”穆四奶奶有些吃驚,想想平常穆老太爺的行事,也有幾分了然,笑著道:“那裏離後門近,出入倒是方便。隻是許久沒人住,要好好收拾一下,我這就派人過去料理。妹妹不用擔心,有事隻管與我。”


    穆六娘也跟著道:“要是今天收拾不好,妹妹先來與我同住。”


    “多謝四嫂,六姐。”蘇錦秋道謝。


    看來四奶奶在家裏挺能上話的,穆六娘是孫女,年齡還,也許還沒辦法理解穆老太爺的意思。穆四奶奶是掌家孫媳婦,她倒是不怕得罪穆老太爺。


    套車到二房,從西邊黑油大門進去,蘇錦秋再次驚訝了,二房更有錢。外部房舍看起來雖然沒怎麽整理,但屋內擺設,來往仆婦打扮,比大房還要上一個檔次。


    穆老太爺帶著長房居住與侯府正宅,永田業收益也該是長房的。長房又有祭田,二房分出去之後,雖然沒有徹底從侯府搬出,財政肯定分開,按常理推測二房應該要比大房窮。


    二房隻有一子穆三爺,要麽是穆二老爺爭氣,要麽是穆三爺爭氣,反正這錢肯定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車駕進二門,正房拜見穆二老爺,穆二太太,兩人反應平平,比大房幾位強些。穆二太太好歹褪了隻鐲子當見麵禮,也了幾句關心疼愛的話。不管心裏怎麽想,麵子活總算是做了。


    “親家母不太好,老三帶著媳婦去嶽父家了,過些天才能回來,以後再見吧。”穆三太太笑著,也不留蘇錦秋吃飯,隻是道:“姑娘閑了隻管過來玩,正好跟八娘,九娘做伴。”


    八娘,九娘是二房的庶女,跟蘇錦秋同年。


    “改日再來與太太請安。”蘇錦秋微笑著。


    穆二太太淡然笑著道:“姑娘隻管過來玩。”


    客套幾句,三人告辭,穆二太太命婆子送客。


    蘇錦秋跟著穆四奶奶,穆六娘上車時心中有些遺憾,她挺想見見穆三爺,從某方麵,現在江城侯府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事情原由還要從十幾年前起,當年永昌皇帝親自給含山長公主,也就是七爺元鳳的母親選駙馬。穆三爺年輕美貌,本來都要選定是他了,結果被發現頭發是粘上去的,原本發質稀少。永昌皇帝大怒,因為宋太後求情,雖沒因此降罪穆家,卻也沒放過穆家。


    先把上京親的穆元娘賞給禮親王世子為妾,永昌皇帝仍然覺得不過癮,又開始查江城侯府的經濟問題。像這樣的百年侯府,翻經濟賬是怎麽翻怎麽有,各種虧空挖出來,限時全部還完,還不上就是削爵抄家。穆家傾全家之力去還,蘇老太爺還給了八萬兩銀子。


    爵位勉強保住,抄家的危機過去,穆大老爺和穆二老爺也開始算賬了。


    穆大老爺,事情的起因是穆三爺在聖駕麵前做假,沒有當駙馬的命就不要去爭,結果連累全家。穆元娘大房嫡長女被賞作妾,接下來幾個女兒嫁的也很不好。再有朝廷翻查舊賬,填補虧空,差被抄家流放。


    現在是保住了,不準什麽時候又要掀起風浪。家裏老家也被翻個幹淨,歸根結底全部都是二房的錯,要是穆三爺沒做假,最多就是落選而己,啥事都沒有。


    穆二老爺如何肯依,穆三爺做假的事全家都曉的,做的時候穆老太爺不管,穆大老爺也不管,當時全家想的是穆三爺要是能當上駙馬,肯定能得很多好處。更何況查帳填補虧空時,二房也不是旁邊幹看,能拿都拿了。穆二太太不但把嫁妝全部拿出來,還向娘家借了錢。


    選駙馬這事本來就是家族大事,不管好壞,後果肯定是兩房一起承擔。不然好處兩房一起得,有事就全推二房,天下間沒這個道理。


    兄弟倆爭吵不休,兩個妯娌之間鬧的就更凶。穆元娘是穆大太太的長女,落那樣一個結果,穆大太太如何不心疼。穆二太太為了填補虧空,問娘家借了不少銀子。


    兩邊都覺得太虧,後來差就上演了全武行。穆老太爺對此無可奈何,唯一的辦法就是分家,把西邊圈出來一塊當做二房的住所,但是當時家裏已經一窮二白,二房是沒有流落街頭,但沒有銀子吃什麽呢。連二太太嫁妝都填出去了,若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填呢。


    蘇老太爺每每到這些事情,都是搖頭不語。那時候蘇錦秋年齡很,肯定是當做聽不懂,心裏也有種吐槽不能感覺。嫡庶兄弟相處不好的許多,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在父母皆在世時就能鬧成這樣,十分少見。


    隻能都是奇葩,穆老太爺這個爹最奇葩。


    回到侯府二門下車,穆六娘就笑著道:“四嫂事多,隻管去忙吧。我帶妹妹去碧雲軒,要是少了什麽,我派人向四嫂要。”


    “也好,六妹仔細,差什麽隻管來。”穆四奶奶笑著,又道:“中飯我會派人送過去,隻是不知道妹妹口味,妹妹先將就吧。”


    “四嫂疼愛我,哪裏能是將就呢。”蘇錦秋笑著。


    穆四奶奶笑著道:“看這嘴甜的,我今天事多,晚些時候再去瞧妹妹。”


    穆四奶奶轉身去了,蘇錦秋隨著穆六娘往後院走,穆六娘邊走邊講解,大概指了指各人的住處。穆老太爺和穆老太太住了中軸線建築群,大房占了東邊,西邊圈出去給二房。中間和西邊的最後連成一體,是侯府的花園。


    碧雲軒則是花園裏的一處院,緊臨後角門,原來是當客居之用。房舍大概是二十年前建的,中間修過幾次,住人肯定沒問題。


    “就是這裏了。”穆六娘指指前頭一處院。


    蘇錦秋抬頭看去,方方正正一處院,門匾上掛著碧雲軒三個字。院不大,正中五間正房,左右三間廂房,另有後院退舍。


    進到門裏,首先看到的是一堆家具,左邊新的,右邊舊的,幾個男仆抬著舊的正往後院走。另外廊上堆著一堆箱籠。


    “這,這是……”穆六娘多少有些被震住了。


    抬出去的舊家具都是碧雲軒原來的,舊是舊了些,但木頭不錯,湊合也能用。在她看來,所謂收拾房子就是打掃一些,鋪床掛帳幔,根本就沒想過換家具的事。


    院中收拾打掃的,各房的的人都有,穆四奶奶派過來的幾個婆子,旁邊站著有插不上手,全部人馬都是蘇懷玉在調度。廊上堆的東西,應該是才從集市上搬回來的,而且是用掃貨的形式,根本就沒挑選,覺得有用就全部買了。


    “家具不能用了,另外采買全新的。舊的我讓人抬出去扔掉,至於損失,我會折銀子算給穆家。”蘇懷玉著。


    她本來也不想這麽麻煩,但東西實在不能用,這裏又是住幾年的地方,與其以後折騰,不如今天全部換新,以後也能省心些。穆老太爺的德性太惡心,蘇家再是落魄了,也不會求著他養活。


    蘇錦秋聽得頭,道:“現在換了也好。”


    “老張還在集市上,他男人家不懂要用什麽,我就讓他看著買。姑娘有什麽想要的,就打發廝跑一趟,給他一聲。”蘇懷玉著。


    蘇錦秋看看廊上箱籠,她還在孝中,並不需要太多東西,便道:“這些東西慢慢采買並不著急,主要是後頭廚房。”


    當務之急是住與吃,穆老太爺和穆老太太是甩手不管,中午飯是穆四奶奶送過來,晚上就不好意思再麻煩她了。


    “李管家今天不忙,我給了他三百買兩銀子,讓他去置辦。”蘇懷玉著,錢並不是萬能的,但支使下人辦差卻是容易的很。


    後角門之外就是下房,下人當差也是輪班的,總有在家閑著的。她叫婆子傳話過去,但凡今天過來幫忙的,先給二兩,天黑之前把事情幹完,能夠從頭幹到尾把活幹完的再給二兩。至於廚房直接承包給管事,三百兩子全部搞定,不管剩下多少全部都是他的。


    江城侯府下人最高月薪是一兩銀子,一天就能掙到四個月的錢,對很多人來是大半年的錢。個個的積極上進,還有聽到消息,差都不當,請假過來幫忙的。蘇懷玉直接放話,隻要幫忙了,哪怕就抬一件東西呢,全部有賞錢。


    “如此也好,省些事。”蘇錦秋著。


    按她的性格不會如此行事,太打穆老太爺的臉,到底要在穆家住幾年,沒必要鬧的太難看。蘇懷玉性格張揚,忍不下這口氣,她想如此,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就憑穆老太爺那樣,最多讓她們走。離開穆家,買處宅子另居,日子過的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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