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香囊不斷震動,敲打著旁邊的玉佩,


    程居岫表情微變,解下香囊,從中取出一枚長方形鏤空銅片。


    “怎麽了?”


    丁景山的表情終於嚴肅起來,沉聲問道。


    “公羊教授那邊在召喚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看頻率,情況估計很緊急。”


    程居岫深吸了一口氣,“我要過去一趟。”


    “我也去...”


    丁景山剛開口就被程居岫打斷,“算了吧,你還要在秘書省當差呢,這次不知道要去多久。”


    “我和你去吧。”


    韓卿雲從軟塌上站了起來,對程居岫淡淡說道:“你飛劍速度太慢了。”


    說罷,她從頭發間拔出兩根鐵條,用指甲在鐵條上輕輕彈了兩下。


    鐵條立刻攤開延展,頃刻間化為兩柄寬闊鐵劍,懸浮在河麵一米之上。


    “麻煩師姐了。”


    程居岫感激地拱了拱手,轉身對李昂說道:“日升,我要出去一趟,你跟著隊伍在驛舍裏先住著,明天就有人過來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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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去找...”


    “找我。”


    丁景山說道:“我白天在秘書省幹一些文書工作,晚上回家。去秘書省或者義寧坊丁府,找門房,報我名字就行。”


    “麻煩景山了。”


    程居岫鬆了口氣,朝韓卿雲點點頭,二人乘上兩柄鐵劍,朝東方飛去。


    呼——


    鐵劍急速飛行所卷起的強勁氣流,吹得水榭隔岸竹林劇烈搖晃,無數竹葉碎裂紛飛。


    眨眼功夫,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唉,這都什麽事兒啊。說好的同遊醉芳樓呢?”


    丁景山重重歎了口氣,一拍大腿,轉過身來看向李昂,爽朗笑道:“日升是吧?


    你是居岫師弟,以後就是我的朋友了,有什麽事情隻管說話。


    我丁景山別的不行,聲色犬馬、吃喝玩樂還是很在行的。”


    ...老兄為什麽你要把自己是個紈絝子弟的事情說的這麽自豪啊?


    難道您就是一邊說著“十分鍾之內我要得到這個女人的聯係方式”,一邊手指指向觀音像的奇葩富二代?


    李昂眼角一抽,還是誠懇地拱手道謝,“那就謝過丁師兄了。”


    雖然不知道義寧坊丁府到底是何方神聖,但能待在秘書省秘書郎這個職位上的,絕不會是沒有任何本事的紈絝子弟,否則程居岫也不會與其交往。


    “好說好說。”


    丁景山對於“丁師兄”這個稱呼頗為受用,樂滋滋地搓了搓手掌,“嘿嘿,也就是日升你年紀小了點,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就能帶你去‘風月花柳場,紙醉銷金窟’的平康坊長長知識。


    知道平康坊在哪麽?就在東市以西。


    整個平康坊按區域分三個曲,北曲、中曲以及南曲。


    醉芳樓就在最高檔的中曲,保唐寺向東第七家。


    新人不能亂進,因為按規矩,麵生的新郎君要收加倍的錢,所以得叫個老手領路才能不被宰...”


    “三郎,不好了三郎!”


    正當丁景山眉飛色舞地給李昂科普著長安城風月場所的時候,一名青衣小廝慌亂地沿著長廊跑了過來,壓抑著聲音叫道:“今天朝廷退朝退得早,主人要去秘書省看你周國史籍編的怎麽樣,正在往那走呢。”


    “什麽?我爹要來?”


    丁景山驚得差點跳起來,連忙朝李昂一拱手,“不好意思了日升老弟,為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改天再聊。”


    “啊沒事,丁師兄你去忙吧。”


    李昂還維持著拱手的姿勢,丁景山已經拉著小廝慌不擇路地向著驛舍出口跑去,一邊跑,還一邊費勁地從腰側劍鞘裏拔劍,“會不會來不及?我先乘飛劍趕過去...”


    “三郎不能乘飛劍啊,乘飛劍豈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還是騎馬吧,我去給你牽馬。”


    “對對對,還是丁小七你想得周道。騎馬好,無馬不行...”


    丁景山和小廝消失在長廊盡頭,


    李昂站在原地撓了撓頭,


    怎麽感覺...這個丁師兄這麽不靠譜呢?


    畫風和程居岫差得有點遠啊?


    難道長安的二代們都是這個德性麽?


    李昂咂了咂嘴巴,轉身向著廂房走去,腦海裏還在想著剛才韓卿雲的話語。


    “我靈脈的卦象為‘含妄斷兌玨’,可能可以在學宮書樓的《太虛妙林經》、《靈寶智慧觀身經》兩本書上找到這一卦象的詳細說明。


    不知道普通人能不能進學宮書樓看書...


    嘖,早知道剛才就麻煩丁景山了。


    等下次見麵的時候再提這件事吧。”


    李昂隨意想著事情,回到走廊,卻看到宋紹元、翟逸明二人正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神情有些焦急地敲著門,他們身後還站著眉頭微皺的紀玲琅。


    “宋大哥?”


    李昂稍顯詫異地走上前去,“怎麽了?有什麽事麽?”


    “日升你去哪了?”


    宋紹元開口說道:“和我們一起來的雍宏忠還記得麽?他前幾天一直眩暈惡心,剛才突然在大廳暈倒、嘔吐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雍宏忠?是那個身形瘦弱、體弱多病的襄州太守家公子?”


    李昂回憶了一下,


    雍宏忠和他同齡,是襄州太守的兒子,雖然天生口吃,但六歲時就能作詩賦,寫出過不少好文章,在當地士林頗有名氣。


    由於襄州與洢州的車隊同路,兩州學子這幾天待在一起,彼此之間比較熟悉友善,


    不過通常是宋紹元、翟逸明、紀玲琅等人和他說話,討論詩詞什麽的,李昂對他並不了解。


    宋紹元點了點頭,“對,日升你能醫麽?”


    “能引起眩暈、嘔吐的病症實在太多,得看過了才知道。


    等我一會兒,我拿個藥箱。”


    李昂撓了撓頭,走進屋子裏,叫醒趴在桌上睡覺的柴翠翹,拿出藥箱,讓宋紹元帶路前往大廳。


    長安城外的這座驛舍占地麵積廣闊,結構複雜,幾人快步奔跑,趕到大廳,


    發現大廳裏已經聚集了不少年紀相仿的考生,都在探頭探腦地向著大廳中間張望。


    “醫師來了,麻煩借過一下。”


    宋紹元和翟逸明仗著身高優勢在前麵開路,


    李昂擠出人群,卻看見雍宏忠臉色蒼白坐在凳子,旁邊坐著一位明眸皓齒的襦裙少女,正拿著金屬刺針,嚴肅而認真地刺入雍宏忠的頭頂。


    已經有醫師了?


    李昂一挑眉梢,止住了前邁的腳步,站在原地不動,饒有興致地觀察起了少女正在施展的針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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