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裏的,並非太玄宗的資料,而是...資料的目錄。


    太玄宗實力位列前隋宗門前三,熱衷於收集各種各樣的竹簡、甲骨、青銅器、石碑,捕捉妖魔與異化物。


    前隋的許多災變、異變,乃至宗門相互攻伐、政要遇刺、兩國戰爭等事件背後,都有著太玄宗的影子。


    前隋時期的學宮,與太玄宗的關係也非常微妙。


    一方麵,太玄宗確實幫助過學宮很多次。雙方在解決大規模異變的時候多有合作。


    另一方麵,學宮也有許多證據能夠證明,太玄宗不遵循善惡觀念行事,有些時候行事邏輯甚至自相矛盾。


    比如陷害周國將軍,致使周國邊境軍心動蕩。同時幹擾隋國漕運,令隋國無力南征。


    一些學宮博士稱他們“以天下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自己與自己弈棋。”


    一些學宮博士認為他們的所有行動,都在為一場巨大陰謀(比如顛覆太皞山)而準備。


    一些學宮博士則認為他們在垂涎萬古以來,沒有任何修士能夠達到的境界——長生不死。


    並且很可能在某種意義上實現了——太玄宗的覆滅時間過於短暫突然,了無痕跡,就像是一夜之間集體失蹤一樣。這對於如此龐大的隱秘宗門而言簡直無法想象。


    李昂翻看了資料目錄,越看越頭大。前隋時期,學宮搜集到的太玄宗目擊事件實在太多,還有大量存疑的、不確定是不是太玄宗在幕後操縱的桉件。


    想要在其中翻找出與黑石有關的,堪稱大海撈針。


    李昂試圖查詢萬靈書,但後者開出的代價實在無法接受。


    想要弄清楚帶走黑石的太玄宗修士的姓名,五十年壽命。


    想要弄清楚半塊黑石具體位置,七十年壽命,加上一眼一手一耳。


    所以,隻能慢慢查起了。


    ————


    夏季悄然而至,學宮放了長假,長安城外的驛站裏再次住滿了趕考的學子。


    而在千裏之外的邢州,一輛靈氣機車緩緩駛入站台,在繚繞煙霧中停下。


    李昂走出車廂,嗅著空氣中彌漫的食物氣味,長舒了一口氣。


    “客官要坐馬車嗎?按裏程計費,絕不繞路。”


    “客官想租借馬匹麽?”


    “小郎君要住店麽?悅來客棧,幹淨整潔,地段優越...”


    馬車夫、租車行夥計、酒肆小廝,見乘客們走出車站,紛紛擠了上來招攬顧客。


    聽著周圍嘈雜聲響,李昂恍忽間彷佛來到了異界兒時記憶中的火車站。


    他這次來邢州,是為了完成學宮第三到第四學年過渡的實踐課程,也就是在帶隊老師的帶領下,幫地方州府,處理一些事情。


    同行者有李樂菱、邱楓等同班同學,帶隊老師則是隋奕。


    “麻煩借過一下。”


    隋奕帶著眾人走出車站,站外幾輛馬車已經提前等在了那裏,馬車夫們沉默寡言,手指指關節內側有著厚厚老繭,顯然是年老退休的悍卒。


    這些是鎮撫司的馬車,李昂、厲緯、楊域、雍宏忠四人登上最前麵的車廂,


    厲緯有些興奮地搓著手掌,“不知道邢州鎮撫司準備給我們安排什麽任務。”


    “估計是配合鎮撫司追獵妖魔。”


    雍宏忠說道:“應該不會很難吧。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外出曆練。”


    而且...


    雍宏忠的目光望向窗簾外,微微一頓。


    他們後麵的馬車裏,坐著隋奕、李樂菱、邱楓、紀玲琅、何繁霜以及張餘妍等六人。


    以皇帝皇後的性格,他們最寵愛的光華公主外出曆練,不可能不派遣皇宮供奉,暗中護衛。


    說不定現在就有燭霄修士遠遠跟在馬車後方。確保不會出什麽意外。


    加上已經抵達巡雲高階的隋奕教習,


    這次邢州之行,估計和度假沒多大區別。


    雍宏忠與楊域對視一眼,前者眼底有些遺憾,後者則散漫愜意地伸了個懶腰——他巴不得有燭霄修士暗中保護,讓曆練一番豐順,他好跟張餘妍趁機摸魚,欣賞邢州周邊山水的風景。


    隻有厲緯還沒想明白,仍興奮地搓著手掌,思考著如何捕獵魔物。


    很快,馬車在邢州鎮撫司前停下,


    眾人下車走向庭院,剛進院落,就聞到一股腥臭之氣撲麵而來。


    順著腥臭氣息走進一處陰冷房間,房間木桌上放著三具墊在擔架上、鋪著白布的屍首。


    一些戴著口罩、手套的午作,正小心翼翼翻檢著屍體,記錄信息。


    “各位就是學宮學子吧?”


    一個穿著軍士鎧甲、臉上留著刀疤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朝眾人點了點頭,“在下邢州鎮撫司校尉邢彭越。”


    邢校尉估計接到過上級的通知,知道登門的這群學宮弟子中有貴人在,勉強擠出一絲“和善”笑容。


    但臉上刀疤如蜈蚣般扭動,反而更顯猙獰。


    作為帶隊老師的隋奕簡單寒暄了幾句,指了下地上的三具屍體,“這些是...”


    “這幾天城中出現的死者。”


    邢彭越介紹道:“第一名死者,城中的潑皮無賴黃雨三,死於窒息,嘴巴裏塞著根斷掉的狗尾巴,被人發現倒在邢州城東的臭水溝中。


    第二名死者,城南地主高福運,死於吃太撐導致的腸胃破裂。被仆役發現死在自家臥室。


    第三名死者,城中富家公子新娶的妻子,死於脖頸斷裂,原因未知。”


    隋奕詫異地挑起了眉梢,這三人之間毫無關聯,死亡原因、死亡地點也截然不同。


    不過每年虞國的凶殺桉層出不窮,邢州鎮撫司既然呼叫了學宮支援,顯然是掌握了一定證據,證明這三起命桉並非普通的凶殺。


    “這三人之間看似毫無關聯,但經午作檢驗,他們的腸子內側,都印著東西。”


    邢彭越掀開潑皮無賴黃雨三屍體上蓋著的白布,用細木棍挑起一截剖開的腸子,


    沒見過如此獵奇場麵的楊域、張餘妍、紀玲琅等人麵露不適,下意識地後仰身子,


    李昂、邱楓、隋奕、厲緯,則前踏一步,仔細觀察。


    腸子內側被清洗過,布滿褶皺,褶皺紋路間,用金色墨跡刻著一行行佛經。


    金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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