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營救曾經敵對上百年的敵國首領。聽上去...頗有點黑色幽默的意味。


    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為了虞國的利益,醫治突厥可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李昂思索片刻問道:“為什麽不用正規使團?”


    “我們擔心如果派遣正規使團,消息傳出後,權相阿史德科羅會直接秘密殺死不省人事的老可汗。”


    門下侍中東方錄沉聲道:“阿史德科羅執掌相權三十餘年,在突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按照突厥傳統,汗國由阿史德、阿史那兩姓輪流掌控,兩氏彼此聯姻,以確保雙方和平。


    阿史那已經掌權了太長時間,老可汗想傳位給自己的子孫,這有違傳統。


    因此,阿史德科羅不僅能獲得本氏族的絕大部分支持,還能獲得汗國許多遵循傳統的部族的支持。”


    “突厥和周國、虞國等國不同,組織鬆散,一個部族就是一個獨立小國。”


    中書令薛機說道:“他們的修士,會優先忠於自己的部族,再效忠於汗國整體。


    也就是說,阿史德科羅獲得了各個部族的支持,就等於獲得了大多數修士們的指揮權。


    另外,信仰也是個重要因素。


    突厥人在普遍信奉長生天的同時,也信仰昊天。


    據密探來報,阿史德科羅近期身邊多出了許多太皞山的護衛——我們認為,太皞山的來客,幫助這位權相,說服了各部族以及突厥最重要的狼苑。


    總體算下來,


    支持阿史德科羅的部族與修士,和支持老可汗一係的部族修士,


    雙方力量對比接近於六比四。


    問題在於,阿史德科羅趁著冬至日大會的契機,率先控製了老可汗的營帳,並且控製了阿史那一係的幾名順位最高的繼承人。


    使得阿史那一係投鼠忌器,不敢魚死網破。”


    “原來如此。”


    李昂揉了揉眉心,怪不得剛才皇帝用的是“潛入”一詞。


    虞國已經默認了,不能通過正規的外交途徑,比如派遣一支包括李昂在內的虞國使團,星夜兼程前往突厥王庭,當著所有突厥部族的麵,醫治可汗。


    “如果我們大張旗鼓地派人過去,阿史德科羅很可能會直接殺害老可汗,或者在醫治過程中做點手腳,讓可汗看起來像是死於醫療,將髒水潑在我們身上。


    借此機會發動戰事。”


    鎮撫司指揮使藺洪波說道:“因此,隻能秘密潛入。”


    “有多少可行性?”


    李昂問道:“阿史德科羅為了自己的名聲,和以後的統治順利,一定會盡可能讓可汗看上去像是死於久病纏身,而非人為。


    他的眼線遍布可汗營帳,我們怎麽接近可汗?”


    按照最壞的設想,可汗營帳裏三層外三層都有高手駐守,李昂覺得哪怕自己用墨絲試圖潛入,都很難成功。


    “這個可以解決。”


    虞帝說道:“你跟阿史那伽羅,很熟對麽?”


    李昂愣了一下,卻見虞帝指了指擺在桌上的咫尺蟲,“鎮撫司的密探已經和阿史那伽羅取得了聯係。


    她是可汗的侄孫女,在阿史那氏中也擁有一定地位,她會幫助你接近可汗營帳。”


    話音未落,咫尺蟲便震翅嗡鳴。


    李昂看了眼虞帝的表情,確認可以後,接通了電話,“喂?”


    “李昂麽?”


    咫尺蟲那端,傳來了伽羅熟悉的聲音,“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李昂苦笑回答,話語中的歎氣口吻,被咫尺蟲完美還原。


    他站在長安城大明宮仙居殿中,在虞帝、太子、宰相、學宮祭酒等人的目光注視下,


    與遠在數千裏外的少女打著電話。


    兩國的命運,數以億計百姓的生死存亡,都寄托在這條通訊中。


    “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


    伽羅同樣苦笑,她也知道這則電話有多重要,按下起伏心緒,飛快說道:“虞國皇帝跟你講王庭的狀況了麽?


    阿史德科羅栽贓陷害,說是阿史那氏的子侄,


    也就是我的表叔、伯伯們,


    為了繼承汗位,喪心病狂地謀害了可汗,使其重病。將我們阿史那的人排除在可汗營帳外。


    把他自己的人,以及太皞山的來客,安插在營帳周圍。


    你們如果要來王庭,一定不能直接來,甚至不能讓燭霄劍修之類的,帶你飛到王庭——


    太皞山的修士,啟用了一件類似你們虞國【長安微景】的異化物,能偵測到燭霄境界的靈氣波動。


    你們從兩國邊境飛過來、距離王庭太近的話,必然會被提前發現,攔截,乃至圍殺。


    理由都不用找,可以直接說你們意圖對可汗不利。


    我建議你們偽裝成商隊,想辦法先進入突厥,


    我會派人來接應。”


    一年多時間過去,曾經在李昂家喝酒喝多了說胡話的少女,現在也變得沉穩可靠。


    “好。”


    李昂心底感慨一聲,來不及多作感懷,沉聲道:“我需要知道可汗的病因、病情。”


    “這我沒有親眼看見,也是聽他人轉述。”


    伽羅說道:“他在冬至日宴會上,喝了由他第四個兒子,也就是我表叔敬的酒之後,


    就雙眼流血,渾身顫抖,從椅子上摔下來,不省人事——這也是阿史德科羅栽贓陷害給阿史那氏的重要理由。


    至於可汗現在的情況,我們阿史那氏的人還在努力打探。”


    雙眼流血,渾身顫抖?


    高血壓?顱內疾病?中毒?


    信息太過模糊,李昂也得不出結論,隻好說道:“我們一定盡快趕到。”


    “最好再快些。”


    伽羅說道:“時間不多了。


    我營帳周圍有阿史德科羅的探子出沒,不能用咫尺蟲太久。這次就先說到這裏,下次聯係你們。”


    無論是可汗因病死亡,還是阿史德科羅下手謀害可汗,亦或者阿史德科羅在太皞山幫助下登頂汗位,


    任何一種情況發生,都意味著突厥將加入到虞國的敵對陣營,參與對虞國的戰爭。


    通訊掛斷,李昂環顧一圈房間裏神色各異的眾人,認真道:“我們需要一個計劃。”


    拯救可汗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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