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本想把掌心空間的秘密再多隱瞞一段時間,卻迫於眼下的困境不得不提前暴露。


    夏雪靈的計劃很周全,她打算一進監獄就直接幫葉寒解鎖基因,如此一來,兩人便可以在監獄裏扮豬吃虎,在看似處處必須隱忍的監獄風雲中偷偷完成救人的任務,力爭兩周之內帶著夏老爺子越獄而出。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這家監獄針對輪回兵罪犯的基因凍結試劑在近期剛剛更新換代,而夏雪靈為了本次計劃提前準備了好幾個月,她所籌備的解鎖藥丸早已被淘汰。


    好在葉寒手頭還有存活——基因解凍槍。他的掌心空間裏靜靜地躺著一支基因解凍槍。


    “聯邦的勢力遍布各大星係,今後沒準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上層社會的人,他們必然有各種手段對付像我這樣從輪回戰場走出的人。所以,藏一支基因解凍槍肯定是有備無患。”


    這是葉寒最初的想法,卻怎麽也想不到這支槍會在墨菲斯坦邊塞監獄這種鬼地方發揮效用。


    前些天葉寒被比爾森從精神監獄救出,一經商討,兩人當場指定一次大膽的劫獄行動。比爾森拋給葉寒一批黑色膠囊,裏麵藏著十多支基因解凍槍。


    劫獄之戰打響後,葉寒和比爾森在第一時間就把基因解凍槍分發給a區的罪犯頭頭們,但誰也沒有留意到葉寒在混亂中偷偷給自己留了一支。


    事實證明,加勒比聯盟研製的解凍槍效果顯著,是近期的新品研發,比夏雪靈的解凍藥丸要奏效的多。


    “我可以幫你解凍,以後咱們就互不相欠了。”


    葉寒猛地蓋上被子,兩人陷入一片燥熱的黑暗中。


    兩人之前的一段熱吻可謂雷聲大雨點小,外界圍觀的囚犯和獄警早已掃興地退開,葉寒瞅準時機,趕忙趁著這個間隙做點小動作。


    昏暗的被子下,夏雪靈忽然感到一支冰冷的槍抵住自己的小腹。


    “基因解凍槍?你從哪兒弄的?搜身的時候怎麽沒被他們發現?”夏雪靈的聲音細弱蚊吟,卻掩飾不了內心的激動。


    “強尼99可以身體藏蛇,我為什麽不能藏槍?這是我的本源強化之一,有私人儲物空間。人類科技是掃描不出的。”


    葉寒簡潔地回道。他不想挑明掌心空間的來曆,隻能盡可能地欺瞞,至於能不能騙到這個聰明的女人,那就看她的疑心重不重了。


    “你們不早說,早知道就把panda的那套設備藏到你這裏。”


    “裝不下那麽多。而且如果我們沒什麽東西讓他們扣留難免會引起懷疑。現在獄方肯定正在調查panda的身份和那些銀色膠囊的來曆,還有那款墨鏡,夠他們忙一陣子了。正好分散監獄高層的注意力,我們才有更多機會搞點小動作。”


    “有道理。他們要想認出那套微型機器人矩陣可不容易,恐怕要去請外星技術顧問。”


    ……


    昏暗中,葉寒輕輕抬起夏雪靈的皓腕,“針頭有點粗,你忍著點,別叫出聲來。”


    “嗯。”夏雪靈嚇得地齜牙,嬌軀忍不住顫抖,惹得葉寒差點笑出來,“在輪回戰場混過的人居然還怕打針,果然怕打針是女人的天性。”


    葉寒正要扣動扳機,突然想到在手腕上注射會留下針孔,一個不小心被某個眼尖的獄警看到又會惹出事端。


    “不行,得換個地方。”


    葉寒小心翼翼地掀起夏雪靈的囚服,露出平坦的小腹,他輕柔地握住這支顫抖不已的楊柳細腰,槍口精準地發射。噗地一聲留下一顆微不可見的針孔。


    這支槍共有六發子彈,葉寒快速為自己注射一發後便開始清理遺留物品。在夏雪靈好奇地注視下,葉寒變戲法般將兩枚針頭和解凍槍一並塞回掌心空間。


    掀開被子,兩人像是偷吃禁果的小情侶,仍舊纏綿在一起。夏雪靈慵懶地靠著葉寒肩膀,兩人的動作很自然,沒有引起周邊任何人起疑心。


    “你的演技真好,外人還真以為你是我女人。”葉寒苦著臉笑道,“你完全可以進軍影視圈,為什麽要去混輪回戰場?”


    “影視圈早就玩膩了。人生如戲,到哪都是演,為什麽不去刺激一點的地方?”夏雪靈換了個坐姿,調皮地用發梢去拍打葉寒的下巴,“藥效開始起作用了。再過半小時是晚間自由活動時間,我覺得我們可以加快進度了。”


    “嗯,希望panda在那邊不要延誤計劃,我得盡快跟他匯合。”葉寒坐直身子,目露精光。


    猛然間,他發現有個熟悉的麵孔正望向這邊。


    那是一對渾濁的老眼,透過兩層特製的玻璃牆,急切地望向自己,試圖取得聯係。


    老者似乎等候多時,眼中滿是焦慮。


    “趙老?”


    葉寒心頭一顫,這不是靜雯的爺爺趙勁鬆嗎?他怎麽也被關進來了?


    葉寒剛想確認,對方所在的監獄突然開始垂直向上位移起來。


    是控製室的獄警在宏觀調控中央鐵樹的枝杈分布,那群人可不希望同一水平麵上有多個牢房,更不想看到不同牢房之間的犯人形成肢體互動。總有一些調皮的犯人在自己牢房的玻璃牆上粘貼一些危言聳聽的血色字體,或是隔著玻璃牆來一段無聲地手語互動……


    趙勁鬆見葉寒發現了自己,趕忙俯下身。他所在的牢房正加速上升中,兩人很快就要互相脫離對方的視野。


    葉寒仰著頭細細觀望,趙老爺子的牢房設施跟自己這邊相仿,同樣的簡陋。他身後還有一個人,是他的室友。


    那人似乎也是個黃種人,細皮嫩肉,像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雖然地地道道的黃種人,頭發卻染得金黃,發型微卷,個性十足。


    小夥子年紀很輕,卻掛著一臉與年齡不符的憂鬱神態,他側對著葉寒坐在床尾,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絲毫沒有注意趙老的異樣,也沒有察覺牢房正在緩緩上升。


    “還行,獄方總算有點良心,把趙老跟一個溫順的年輕人關在一起。”葉寒欣慰的想到,且不管趙老是因為什麽入獄,單是看他當前的待遇,可想獄方還是給足了地球趙家人的麵子。


    “遭了,靜雯不是被趙老帶去仙女座深造嗎?小妮子在趙家無依無靠,全憑老爺子一手關照,現在趙老自己都無緣無故地被送進監獄,那靜雯豈不是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仙女大學?”


    葉寒突然想起昨天趙氏三兄弟的警告,仙女座那邊趙老說不上話,倒是這三兄弟的父輩有絕對的話語權,如果他們真想刻意打壓旁係的趙氏後輩,恐怕靜雯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想到這裏,葉寒趁著趙老的牢房還沒上升過頭,趕忙誇張地張大嘴巴,抬手比作握勺的手勢,不停地朝口中進食。


    這套動作的用意很明顯:“咱們晚飯時見個麵。”


    ※※※


    晚間自由活動時間,犯人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晚飯。


    這座監獄的食堂分三棟,一棟坐落在外星囚犯區,專門供應各種外星種族可以適應的飲食。


    而人類囚犯區的食堂又分為兩棟:黑人食堂和白人食堂。


    這座監獄裏的白人罪犯不多,約有一百七十號人,在一眾黑人死敵的夾縫中掙紮求存,他們在異國他鄉不得不團結一致,遇到惹是生非的黑人勢力總能共同抵抗。反觀人數眾多的黑囚團體,他們分為大大小小的數十個的幫派,各自崇拜不同的文化和信仰,非但經常與其他幫派發生衝突,自身也常鬧窩裏鬥,有些幫派的老大一月一換,甚至一周一換。


    飯桌上鬧事的人比比皆是,為此,獄方早在一百年前就將黑白兩類人劃分到兩個食堂。


    像葉寒這樣的黃種人隻能隨波逐流前去黑人食堂吃飯,他們當然也可以去白人食堂試試口味,但代價是第二天會被一堆惱怒的黑人兄弟視為卑賤人種,隨之會在暴雨般的拳頭中屈辱地懺悔。


    食堂打飯的長隊中,葉寒和夏雪靈領著飯盒擠在隊伍中段。


    趙老和他的獄友緊隨其後,葉寒無意間發現自己這幫人所在的這一小段隊伍比別處要寬鬆的多,毫不擁擠,也沒有不講理的惡人來插隊。


    “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排隊吃飯過,這種排隊的感覺真是怪異。”夏雪靈楚楚可憐地捧著飯盒。這位大美人連排個隊都能引來周邊茫茫多的視線。


    葉寒可沒空安慰她,隻顧著回身與後方的趙老爺子攀談。


    一經詢問,葉寒得知趙老是遭人陷害入獄,幕後指使是家族高層中的某人,此人陰狠毒辣,以一個不輕不重的商業罪名讓趙勁鬆定罪,最可恨的是居然動用關係把他流放到偏遠的金河係。


    “靜雯你不用擔心,前段時間我知道這場牢獄之災是躲不掉了,特意囑托靜雯的導師要好好照顧她。那丫頭在學校裏很勤奮,深得導師喜愛。那位導師的父親與我是生死之交,我這一生也沒求過人,唯一一回,便是這次求他幫我好好照應我那可憐的孫女。”


    趙老這一席話讓葉寒頗為感動,“看來靜雯跟您走是對的。”他本想這次越獄行動幹脆把趙老也捎上,但考慮到對方的身份顯赫,索性先套一套消息:“有機會出去嗎?我看您老在這邊的待遇還行,家族裏應該有人在想辦法把你弄出去吧?”


    “謔謔!你太高看我嘍。”趙老自嘲地笑了笑,攤手向身後的黃發年輕人一指,“托這小子的福我才能每天睡個安穩覺。”


    “他?”葉寒詫異地望去,除了一張小白臉,他對這位年紀相仿的小夥子給不出任何評價。


    “這小子也是最近才入獄,為了不被那些黑人騷擾,他花了大價錢買通笑麵佛給他安排一個安靜一點的室友。於是我就跟他住一間了。”趙老轉眼掃視周邊的隊伍,壓低聲音解釋道:“你沒發現我們排隊時沒人插隊嗎?四個黃種人,在黑人食堂裏可以安然有序地排隊打飯吃,這可都是他的功勞,這裏有六分之一的人被他買通了。”


    六分之一?


    一支食堂長隊裏有六分之一的人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囚犯買通?這家夥是有多有錢?要知道在監獄裏即便你有錢你也得想辦法才能找地方花,貨幣可不方便在獄警的眼皮底下流通,一個不小心被沒收了就填飽了獄警的腰包。


    有時候想要打通關係往往是靠監獄外的接應人員幫忙轉賬,那些收錢的狠角色在獄中也有辦法每隔幾天就查一次自己的賬戶戶頭,隻要錢到賬了,什麽話都好說。


    “原來是個大財主。”葉寒笑著伸出一隻手,“我是葉寒,這位朋友怎麽稱呼?”


    然而這位高冷的富二代似乎忘記了華國還有握手這項古老的禮儀,他漫不經心地撇了撇嘴,“我叫任杏,任我行的任,杏花村的杏。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我可沒興趣跟你做你朋友。這個月我對外支出的保護費夠多了,你是趙老的朋友,你應該不會也想在我這裏敲一筆吧?”


    “任杏?不錯,有錢就是任性。你大可放心,如果過段時間我真要勞煩你花錢,我會讓你等價交換。”葉寒溫和地笑道。


    “嗬,坦白地跟你說吧。我是弱勢群體,在這裏我隻會掏錢給兩種人。”黃發小子神情堅定地豎起兩根手指,“第一種,能保護我的人。第二種,能威脅到我的人。”


    四人各自盛了一盒飯菜,找了個角落裏的四人桌坐下。


    葉寒和夏雪靈坐在一邊,趙老和任杏坐在對麵。


    四人剛剛坐定,之前排隊時花錢買的安寧像是突然過期,食堂一樓後門一隊人馬氣勢洶洶地走向葉寒的這一桌。


    葉寒咬了一口土豆剛要咽下就瞅見這支十來號人的小幫派。


    為首的光頭男子粗莽地將葉寒拉下座位,蠻橫地坐到夏雪靈身邊,然而他的目標並不是美女,而是財主。


    “我親愛的任公子,聽說你昨天給了羅斯特的兄弟會八萬星幣作為健身房的一個月保護費。是這樣嗎?”黑人壯漢將葉寒桌前的飯盒推到邊角,繼而探出一支手臂壓在桌子上,漆黑的手指直指任杏的鼻頭。


    “是的,克萊斯,我是給了他們八萬星幣。”任杏慢條斯理道。


    “嗬?你想耍我?”克萊斯猛地錘了下桌子,“那幫半吊子嘻哈文化的披頭士居然值得你掏八萬塊?不過是健身房而已。你去健身房的次數有食堂的次數多嗎?為什麽我這邊你隻給五萬塊?”


    “因為這邊人多,還有不少人我在他們身上花過錢。所以食堂裏不太會有人找我挑事。而且你答應廚房裏的弟兄會給我單獨加菜卻沒有兌現。”任杏一本正經道。


    “所以說,你現在已經不把這裏當我的地盤了?”克萊斯撓了撓光禿禿的頭頂,正想發狠話,突然,一隻溫熱的盒子當頭扣下。


    這裏夠膽做出這個找死動作的人隻有一個,葉寒。


    飯盒裏的飯吃不成,但它還是有作用的——拿來砸人腦袋。


    隻見葉寒倏地抄起桌子上的飯盒,一聲不響地扣在克萊斯的頭頂,純白的米粒為他種下一頭新潮的發型,稀拉拉的菜湯順著頭皮滑落,沾染全身。


    “新來的,你******想死?”克勞斯當場暴怒,不顧頭上還未抹幹淨的飯粒就直撲葉寒麵門。


    可惜他的動作實在太慢了,葉寒不費吹灰之力躲開他的重拳,反手擰住克萊斯的衣領,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以絕對的身高差和身材差距將這位一米九的大個兒掀了起來。


    “給我廢了他!”


    後方十多名小弟一擁而上,葉寒渾然不顧,隻是平靜地低頭望向任杏,“聽說你隻對兩種人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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