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島屋時代廣場地下四層——


    如果時間充裕,極光隊的三位yer不介意好好審問一下剛剛豎鋸老頭暗示的那個內鬼。


    可惜時間緊迫,況且能走到今天這場任務的輪回兵自然不是無腦之人,沒那麽容易被人煽動。


    雖然沒有打破砂鍋爭鋒相對的勢頭,但極光隊的三人還是打心底對葉寒產生一股強烈的猜疑。


    誰讓他之前的表現有那麽多疑點呢?


    在葉寒看來,現在的情況十分不樂觀,他沒時間解釋,也不知從何解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隻是……其他玩家的猜疑勢必會讓這場遊戲變得荒唐起來!


    ……


    規則落實,一場無言的對抗持續了約莫三秒。


    允許四位玩家沉默的時間其實也隻有三秒,刻不容緩,不管願意不願意,不管默契不默契,生命威脅迫在眉睫,每一秒都是倒計時。


    三輪小車上的電鋸玩偶靜靜地盯著四人,他個頭不高,卻仿若站在一個至高的角度俯瞰這裏的所有人,懷中緊抱的電視機屏幕閃出最後一道白線,電鋸麵具逐漸模糊,隻留下那對凸出的紅色顴骨,隨著滿屏的雪花斑點再度覆沒,留給四位玩家的隻剩下刺耳的雪花噪音。


    遊戲的規則介紹了不少,但總結起來其實就兩句:


    一、要麽四票全數通過某人,要麽三票選中一人,讓剩下的那一票決定幸存者。


    二、出現其他任何票型,集體承擔後果!


    葉寒身側的玻璃牆重新調整了壓縮力度,華納的雙腳腳踝敏銳地察覺到溫度在急劇上升,伯納爾驚恐地往下翻著眼球,很清楚的看到玻璃樽裏的水線已加速上竄。


    可憐的瑪麗再次感受到背部傳來的腐蝕酸痛,若非森女血統自身具備一點的治愈屬性,她恐怕堅持不到四個人全部投票的那一刻便昏死過去。


    “我建議我們先投3號!她看起來快不行了。”


    伯納爾昂著頭,勉強讓嘴巴脫離水流的拍擊,他根本沒機會看其他人的狀態如何,隻是聽著不遠處瑪麗強忍著劇痛的喘息聲便心疼不已。


    第一輪獲選的玩家將率先脫困,但原則上該玩家是沒有義務去解救其他人的,如果不慎選出一個白眼狼,另外三人的命就賠在裏麵。


    葉寒知道自己沒戲,且不說遊戲剛開始就被豎鋸老頭擺了一道,單是自己的身份就很難獲得其他人的票。


    “他們三個都是極光隊的隊員,肯定不會相信我這個外人。所以第一輪投票鐵定不會讓我率先脫困。”


    但轉念一想,葉寒突然笑了:“老頭啊老頭,你還真是擅長玩弄人們的心理。”


    如果三個極光隊的隊員統一意見,選擇了唯一的女士瑪麗,或是他們的伯隊,那麽葉寒隻需要給自己一票,就能輕鬆獲勝!成為贏家!


    “這麽看來,豎鋸表麵上是在遊戲剛開始就陷害我,送我一條死路,但細想一下,這反倒是絕處逢生的一個大好時機,我有極高的可能性活下來。”


    “現在緊張的人不是我,糾結的人也不是我,而是他們三個人,他們三個已經對我起疑心,卻又不敢把我孤立出去,現在這三人很為難,他們也不好選擇!”


    瑪麗沒有發表意見,她幾乎是默認了伯隊的建議。


    她承認自己的意誌力是身體所有基礎屬性裏最薄弱的一環,以她的意誌,的確很難再堅持多久,如果再不脫離背後的“惡魔之吻”,她怕是等不到用森林之光來治愈背部傷勢就已不醒人事。


    華納有些悶悶不樂,人都是自私的,輪回者的自私更勝普通人,不是每個人都像伯隊那樣有一顆顧全大局,庇護弱小的心境。


    他華納就是個反例,憑什麽女士優先?這裏又不是在星空港口排隊檢票登船。


    也不是在萬族林狂野橄欖球大賽的觀眾席上搶著出鏡,憑什麽就要女士優先呢?


    哪能什麽事情都女士優先?


    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表露不滿,隻是趁人不注意狡黠地低下頭,揚起嘴角,有些委屈的說道:“那好吧,選瑪麗小姐我當然沒什麽意見?”


    現在隻剩葉寒沒有表態。


    其他三個玩家都在等他,這是一場對葉寒格外針對的遊戲。


    豎鋸很巧妙地讓葉寒陷入焦點,讓他投出的這一票備受關注,又同時拋出一個矛盾點——葉寒最難給出那一票。


    不是說他舉棋不定該投給誰,而是他的四個投票按鈕沒有其他人那麽容易找到,若不是他僥幸有血族血瞳提前發現那四個黯淡無光的光標,他隻能等到玻璃牆板持續壓縮後逐漸點亮那四個光標,屆時自己恐怕已被壓得很難動彈。


    “我同意,我們全票投給瑪麗小姐吧。”葉寒用眼角餘光掃向右上方,那裏有一顆淡淡的“3”號光標,趁著兩邊牆板還沒逼得太緊,越早按下越省事。


    “你真的這樣想嗎?”華納突然洋腔怪調地問道。


    “怎麽?不信任我?”葉寒不客氣地回道,如他所料,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會遭到抨擊,瑪麗不說話,伯納爾保持沉默,於是順其自然地由華納唱了出來,他雖是個純白純白的白光頭,卻唱的好一張黑臉。


    “當然信不過你!”華納急切地想要說話,腳鐐的內壁突然升溫,致使他疼得直咬牙,卻還是咬牙切齒地頂撞了一句:


    “我們三個全都投3號,然後你再偷偷地給自己投上一票‘4’。你就順理成章地成為第一個脫困者,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華納的話說的有點重,葉寒一聲淺笑,無奈地朝瑪麗看了一眼,誰知她刻意地躲過了自己的目光,隻是吭著頭,咬著嘴唇不說胡,也不知是不是背部的痛感已經剝奪了她開口說話的動力。


    伯納爾也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華納的觀點。


    一時間投票環節陷入僵局,有人想帶頭投出一票,但不敢貿然去按投票按鈕。


    一旦選定,沒有更改機會,而再其他人沒有確定好票型的情況下,冒然投出一票將會給後麵的三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間接性地讓後麵的人的票型出現局限性。


    “就知道會這樣,一環扣一環。”


    葉寒沒有什麽怨言,他很清楚自己已經落入何種圈套。


    “逼著我第一個投?”葉寒冷笑道。


    沒有人回答,華納的視線在葉寒周身的四塊玻璃擋板上遊動,和其他人一樣,他已經看出了端倪。


    “隻能是你!”華納沒有啟用透視眼,此時的目光卻比透視眼還毒辣。


    “沒錯,四個玩家的投票按鈕隻有我的按鈕是對其他人可見,我投誰,是光明磊落地投,大家都看得見。”


    “既然如此,那我就表態吧。我投3號。”


    葉寒不想再浪費時間,他指著正前方的那塊玻璃板說道:“這是1號按鈕。”隨即有分別指出左側和右側的擋板:“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左邊的是2、右邊的是3,背後的才是4,我沒空去研究它們的順序,你們也沒法幹涉,總之……我已經按了。”


    說罷,葉寒展開右掌,攀上右側的玻璃,與其上的掌型光標緊密貼合。


    兩側的擋板持續壓縮,外人看來速度不快,隻有親身體會的人才能感到肌肉受到壓迫的酸痛。


    葉寒抬起右臂的這個動作讓整個人橫向瘦了一丁點,稍稍緩解了肩部肌肉的壓迫。


    但他知道一旦抬手,便是對這個霸道的機關作出一次讓步,讓出一隻手臂的寬度。


    兩側的擋板持續擠壓,葉寒的右臂抬起來之後便再也沒機會像之前那麽縮回來垂在側身,隻能筆直前伸,或縮在胸口,或搭上左肩……


    明知如此,卻隻能這麽做。這個讓步早晚都得讓,葉寒身體****,右手狠狠地推壓那塊掌型光標,無時不刻都得拿生物能去延緩機械能的壓迫。


    嘀!


    葉寒拍出的這一掌,像是拍中一盆清水,透明牆板上蕩漾著一圈又一圈“水波”。


    光波飛速消散,中心的掌型區域隨之消失,化作一隻透亮的綠色數碼,是阿拉伯數字“3”。


    這個數字來得恰到好處,打消了幾位玩家對葉寒的顧慮,他們可沒有血族血瞳,在這個“3”出現之前他們沒有理由相信葉寒按下的就一定是“3”號。


    然而葉寒也根本不屑於在這種環節耍心機,因為他深知一個理:“一定要遵守規則,那些因為個人利益而悄悄破壞規則或是利用規則施展算計的人,往往死得很慘。”


    “到你們了。”葉寒適時收手,稍稍鬆了口氣。


    雖是極不情願地把主動權拱手讓出,卻也收獲一個好消息:兩側牆板的壓縮速度又慢了下來。


    這算是豎鋸老人沒有介紹的一個小獎勵,盡早投出那一票,就能適當緩和身體遭受的折磨。


    瑪麗把這個細節看在眼裏,毫不客氣地在自己後背的腐爛肌肉群中飛速摸索。


    “啊~!”


    隻聽一聲慘烈的哀嚎,她將先前忍受的痛楚頃刻施放,終究還是喊出來會舒服點。


    按壓已經腐爛的傷口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她強忍著劇痛找到了那顆象征“4號”的電子按鈕,狠狠地按了下去。


    至此,誰也不敢小覷這位女兵,都說男人要對自己狠一點,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


    可這個女人,對自己可真夠狠!


    4號玩家葉寒把票投給了3號。


    3號玩家瑪麗也把票投給了自己。


    現在隻待1號玩家和2號玩家的抉擇。


    伯納爾不能再等了,玻璃樽裏的水已經徹底沒過了他的上唇。


    哪怕昂著頭也沒有用了,現在他整個後腦勺都泡在水裏,嘴巴稍微一張開就有水流往裏灌。


    一些調皮的水花時不時地竄入他的鼻孔,惹人鼻酸,而一旦被嗆到,就更容易在打噴嚏的間隙被更多水流入鼻孔。


    必須讓它們慢下來!


    哪怕慢一點點也行。


    伯納爾自己提出的“全票通過投3號”,現在他必須以行動來表明,身為隊長,說話要算數。


    事實上伯納爾的手指早就摳住了玻璃樽的底部,指尖也一直放在3號按鈕上。


    之所以不投票,是擔心前兩個投票的人投了不同的數字。


    一旦出現了兩個數字,後麵兩人就沒法愉快的玩遊戲了。他們必須統一意見選擇前兩個數字中的一個,決不能出現aabc、aabb、abcd這三種票型。


    必須是aaaa、或是aaab!


    否則,真就應了那座貨梯底部的血色恐嚇:“所有人,都得死!”


    好在葉寒選了3。


    瑪麗肯定不會蠢到選其他人。


    前兩個人都是3!


    那麽自己便可以放心地按下了3了!


    伯納爾迫不及待地按了下去,飛速上竄的水流終於消停了一點,水勢延緩,那些調皮的水花也沒再跳進他的鼻孔。


    然而,他失算了!


    五米開外,華納為了確定這位敬愛的隊長到底按了幾號,刻意開啟了透視眼。


    沒人有空去察覺他的惻隱之心,他隻顧自己放心,便直勾勾地看向了玻璃樽的底部。


    沒錯,伯納爾的的確確按下了3。


    要知道,如果伯納爾按的是1,而自己愚蠢地按了3,那麽這場遊戲的首位脫困者就成功易主。


    伯納爾根本就沒有動歪心思,而華納還是小心謹慎地防了一手。


    狼行千裏,是吃肉,豈能喝湯?


    哪怕雙腳被高溫燙成殘廢,華納也絕不會搶在其他人之前投票!


    他必須是最後一個!


    必須是那個“被孤立出來的人”!


    “真是不好意思,我可沒有中世紀歐洲盛行的紳士風度,我可不相信這個女人脫困之後具備解救所有人的實力,對不起,我的命,隻掌握在自己手裏!”


    華納咬著牙根,腳踝的痛感讓他險些昏厥,他提起最後的精力,伸手去摸左腳腳鐐的內壁。


    早有預謀,毫不猶豫,他的手指十分精準。


    最後按下的數字,必然不是“3”,而是全場唯一的那個“1”。


    指腹的皮膚是手指上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它被滾燙的按鈕燙得又一陣哆嗦,但這種程度的溫度,哪裏比得上他內心的狂野火焰。


    “1”被按進腳鐐內壁,華納死死地按住,深怕它又彈了出來,被判為失效。


    他幽幽地扭頭望向葉寒,一副小人得誌地愜意,心中暗歎:“寒隊啊寒隊,本來這個名額是你的,可惜啊,你自己不曉得珍惜。我早就看出來豎鋸老頭想要保住你,你才是‘被孤立出去’的那一票,可惜……好人不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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