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聽著前麵的嘈雜,眉頭開始皺了起來,看來不僅是有事兒,事兒還不小呢。


    前麵已經有人推搡了起來,謾罵聲不斷,陸峰急忙兩步上前,開口問道:“怎麽了這是?”


    前麵三四個民工模樣的人跟幾個流裏流氣的人推搡著,其中帶頭的是一個二十七八的男子,穿著褐色的皮夾卡,光頭,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兩百斤重的樣子,滿臉的匪氣,用手指著最前麵的工人喝道:“你他媽滾不滾?再動一下試試!”


    前麵的民工還用手推搡著,嘴裏嚷嚷不給錢就不走。


    “去尼瑪的,給你臉了?”男子罵了一句,上來就打,照臉就是一個大耳光扇了上來,民工被打的鼻血橫流,其他人見此大喊打人了,紛紛往前衝。


    十幾號人衝了過來,直接把最前麵的幾人打倒在地,抬起腳往腦袋上踹,其中一人兩隻腳蹦起來往腦袋上踩。


    “別打了,幹啥呢?你媽的,多大仇啊?”陸峰見此急忙喝道。


    “再嚷嚷一句,你算個什麽東西,在這喊,媽的,再嚷嚷老子弄死你,信不信?”帶頭的高個子男子用手指著陸峰,目露凶光喝道:“殺你全家老子都有錢賠,不信你試試!”


    民工終究是民眾,若是輪力氣,眼前這幾個凶神惡煞的年輕人捏在一塊都不夠一個力工瞧的,可人家敢動手就不怕被抓,他們若是動手,被抓進去,一家老小就都完了。


    一頓毆打、推搡後,帶頭男子進了房子,剩下的人敢這幫農民工趕快滾蛋,要不然別怪他們不客氣。


    “我們得要工資啊,幹了一年活兒,憑什麽不給工資?”郝六站了出來,這個四十歲的男人朝著幾個二混子質問道:“前幾天孫總答應的,你讓他出來,我們該配合的都配合了,還要怎麽樣?今天要是沒個說法,我們死在這也不走。”


    眾人群情激奮,表示今天拿不到工資,死在這也不走。


    眼看這幫人打也打不走,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走了出來,穿著一件正裝,像是個頭頭,走出來嗬斥道:“幹什麽你們?啊?怎麽能動手打人呢?你們幹什麽的?”


    幾個二混子像是提前配合好了似的,撒腿就跑。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還嫌不夠亂,真是亂世之秋。”男子看向眾人道:“為啥跟那些人幹架啊?吃飽了撐的?你們要工資,我能理解,你們也理解理解公司行不行?這麽大的企業,占地幾千畝的國際企業,能欠下你們錢了?”


    “孫總,那你倒是給啊,說好的今天發。”郝六一眾人說不出的憋屈。


    “年底了,總部往回攏賬,我也沒辦法,我也是個打工的,你們要怪就怪集團總部,怪那個傻比老板,要不這樣,明年二期工程開工,你們還來,開春後第一時間給你們結算,我給你們打包票。”孫總朝著眾人保證道。


    這種糊弄鬼的話,大家肯定不會信,一拖再拖,明年來了不認賬,找誰去啊?


    “我們現在就要,實在不行,先結算一半,這幫人連吃飯的法子都沒了。”郝六無奈道。


    躺在地下的幾個人還在鼻血橫流,估計連去醫院的錢都沒有。


    “我這真沒有,你們鬧也沒用,再鬧下去我可報警了,大過年的去牢裏蹲著,不合適吧?”孫總威脅了兩句,掉過頭就走。


    陸峰站在人群裏看了個明白,大聲喝道:“你別走,給我回來!”


    孫總回過頭目光在陸峰身上打量了一眼,問道;“你算老幾啊,在這跟我吆五喝六的!”


    “你說沒錢?錢哪兒去了?工程開工之前,資金已經全部到賬,這麽大的工程,差這點工資錢?”陸峰朝著他嗬斥道:“一期工程是一個賬,二期工程是另一個投資賬,兩次投資還能把賬目混一塊嘛?”


    孫總被陸峰說的一愣,皺著眉頭問道:“你誰啊?”


    陸峰此刻多想亮出身份,給眼前這個孫總兩耳光子,可是他知道不行,如果說隻是解決這些工資問題,自己一句話的事兒,可是深層次的問題會繼續存在。


    不是賬的事兒,是新廠區的管理層出現了大問題,尤其是財務方麵,不把這些人清理幹淨了,這個廠區好不了。


    “你管我是誰,問你話呢!”


    “去尼瑪的!”孫總罵了一句,掉過頭就走。


    這幫人沒了辦法,站在那一個個垂頭喪氣,有人已經麵露菜色,看的出來這段時間沒什麽營養。


    “介怎麽辦啊?這回去怎麽跟媳婦交代啊!”天津男人急的都快哭了。


    其他人也是一臉喪氣,人家不給又不敢硬要,上次就說了,再鬧就徹底不給了,誰不鬧,到時候優先給誰。


    原本屬於自己的錢,反而被這些錢給牽製住了。


    被打倒在地的幾個人已經爬起來了,臉上全是血漬,陸峰走上前道:“怎麽樣啊?打成這樣了,鼻梁骨別折了,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不用!”


    “我先給你墊著醫藥費,走!”陸峰朝著他道:“去看看!”


    “快別去了,醫院大門不好進啊。”


    不管好說歹說,幾個人就是不去醫院,聽他們說的,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老婆在家種地,男人出來打工,一年到頭就指望這點錢,這二百來號人,其中有一半連回家路費都沒有,過年前拿不到工資,大年三十能吃一頓白水煮掛麵都是幸福的了。


    “你是幹啥的啊?”郝六朝著陸峰問道,他感覺的出來,眼前這個白白淨淨的年輕人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看樣子像個大學生。


    “我.......我是專門幫人討薪的,就是幫助你們這些農民工要工資的!”陸峰朝著他們道。


    大家盯著他有些不信,誰願意淌這種渾水,他們來到大城市之中,看到太多的花花世界,城裏人都幫城裏人,有錢人都幫有錢人,他們就是工地幹活兒的,有人來了快一年了,連這條街都沒出去過。


    陸峰感受到大家的不信任,隻好說道:“我也不白幫,事兒成之後,每個人給我五十塊錢,這期間所有的費用我全包,你們不止這點人被欠工資吧?”


    “多了去了,前麵的人都沒結工資,說是二期工程開工,逼得沒辦法,都走了,明年再過來,快三千號人呢。”旁邊一個山東人擠過來說道。


    “三千號人,夠了,一人五十塊錢,大家答應不?”陸峰問道。


    “行,沒問題!”


    五十塊錢對於他們而言,絕對是巨款了,現在工地的工資並不高,一個小工,一天就十塊錢,大工好一點,能給十七八,最高的就是焊工,一天能掙個二十多塊。


    “走,看病去,我先出錢!”陸峰朝著眾人一招手,帶著幾個挨打的人往醫院去。


    先打了個車,幾個人擠進去去醫院,有幾個工頭要跟著去,舍不得打車,就步行前往。


    到了醫院一檢查,兩個鼻骨骨折,剩下幾人是軟組織挫傷,交了費用,忙活完已經快中午了。


    “謝謝老板啊,這工錢要得到,要不到?”郝六順著醫院的牆邊蹲著問道。


    “你放心吧,絕對要的到,我跟你大包票!”陸峰蹲了下去,朝著幾個工頭問道:“這孫總是什麽人啊?”


    “孫總是接工程的,是大老總,我們下麵的小包工頭都已經跑了,人家結完工資回家過年了。”郝六回答道。


    “有沒有可能是錢給了小包工頭,但是小包工頭帶著錢跑了?”


    “不可能,這家企業跟其他企業不一樣,我們是直接對接的佳峰電子集團,他弄了個下屬建築公司,聽說原先找的是中建還是哪個國企來著,然後中間有人攪和,就轉包了,又轉包給這家下屬企業了,那時候工地上天天打架。”郝六回憶起來都覺得後怕,說道:“聽說都打死人了。”


    “就是說,這個佳峰公開招標,國企中了標,然後工地上天天有人搗亂,施工方又轉包給了佳峰?”陸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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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咯,你說佳峰老板腦子是不是有坑?”旁邊的小河南咧嘴一笑問道。


    “是,沒錯,是腦子有坑!”陸峰點點頭道:“不這麽幹,哪兒有油水啊。他們先在這看著病,咱先回去吧,買點菜,買點肉,工地那能做飯不?”


    “能!”小河南站起身兩眼放光,問道:“老板要請我們吃飯?”


    “對,請你們吃好的,提前慶祝一下拿回工錢。”陸峰站起身道:“先去買點菜和肉。”


    幾人出門打了個車,直奔菜市場,直接買了半扇豬肉,買了足夠兩百人吃一頓的菜和饅頭。


    期間也了解的郝六和小河南,郝六河北人,離過婚,全國各地包點小零工,包不到工就去當個工頭啥的,小河南,河南人,今年十七歲,小學畢業就不上了,在村裏跟著家裏種了幾年地,被他姑父帶出來打工。


    小河南還有個表哥,比他稍微大幾歲,工資也被拖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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