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金字塔形狀的高大石碓如同一群沉默的巨人,冰冷的俯視著我們。我用手電掃過去,發現前後左右全是這樣的石碓,我們不知不覺已經深入其中。


    說來奇怪,路上我並不記得有見過這些高大的石碓,退一萬步說就算我錯過了,其餘人也不會視而不見,可是直到發現時我們已經深陷其中,這讓我感覺有些不妙。


    大頭最先發現上麵的懸棺,不過這些石碓都有八九層樓那麽高,在下麵看的不是很清楚,隻能瞧見那口棺材在手電光下有些晶瑩,手電光晃過去散發著紫色的幽光,有點像紫玉。


    大頭問我紫玉值錢嗎,我說理論上講紫色的玉石都可以叫紫玉,包括翡翠、瑪瑙等很多玉石,不看材質也不好分辨價格,這個看起來更像紫水晶,他嘀咕了一句紫水晶辟邪啊,說完搓搓手,問要不要爬上去看看,說不定有線索。


    我知道他一見到棺材就走不動道的毛病又犯了,就警告他這時候別找麻煩,有線索也不會在上麵,這口棺材擺在那一看就有古怪,要撈明器,等找到墓穴入口,有著他撈。


    大頭被我說中了心思,臉上掛不住,不爽道:“我是這麽膚淺的人嘛,這不合計著能找到些線索讓我們加深對墓主人的了解嗎,你完全沒體會到我這一顆奉獻之心。”我說你隻要老實的別惹禍就是最大的奉獻了。


    我們繼續往前走,手電光所及的地方都是一座座的石碓,周圍黑咕隆咚的看不見其他東西。


    走著走著,小何突然把我們叫住,他皺著沒說:“不對勁,這裏我們來過。”


    我眉心一跳,問他怎麽說。他指著一座石碓說,剛剛路過這裏。


    大頭說你別開玩笑這些“棍子山”都長得一樣,興許是看錯了,咱們一直沒轉彎,怎麽會又走回來。


    他這麽一說,小何又有點猶豫了,我說繼續走走看吧,他嗯了一聲,退出一顆子彈放在地上,繼續前進。


    沒出十分鍾,前頭的小何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轉過頭臉色難看的看著我們:“咱們是真走回來了。”


    我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口紫水晶棺材就安靜的躺在一旁的石堆上,我不相信揉揉眼睛,換了幾個角度看,越看越心涼,就是剛剛大頭發現的那口。


    這回大頭也有些犯嘀咕,向後看了看,不確定的問:“難道我們又繞回來了?不可能啊,咱們一路直走的啊。”


    薛冬青小聲道:“我們是不是被什麽東西眯了眼了?”


    他話一出口,我神經忍不住一跳,下意識看向那口水晶棺,如果真有不幹淨的東西在作怪,一定是那口棺材莫屬了。大頭也想到了這,就提了提槍,低聲問:“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我揉著太陽穴,想了想說:“先別,我們還不確定原因,說不定就是周圍太黑咱們不小心轉了彎才繞回來的,這樣,這一趟路也沒多久,咱們再走一趟。”


    於是我們繼續向前走,出發沒多久,小何就看到了他留下的子彈,剩下的路我們越發的小心,幾個人排成一排,之間還留了一定距離,想著就算前麵人因為某些原因被迷惑了,後麵人還能看出是否轉彎,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當那口水晶棺再次出現在我們視線中時,大夥就知道失敗了。


    “要不再走一趟?”大頭嚐試提議。


    我們再一次上路,又是半個小時,走回原地後,大頭不信邪要我們等在原地,他單獨走過去,我說一個人不安全,就陪他走,結果不出意外的看見了等在原地的小何與薛冬青。


    大頭踢了一腳腳邊的石頭,有些泄氣的坐下來,薛冬青也低頭不語,我雖然還挺著不過也有些灰心,雖然眼下還不知道什麽原因,可是我們現在是真真切切的被困在了這。


    小何出於軍人素養相對要冷靜許多,一直沒開口,他突然盯著我說:“二爺,你怎麽看。”


    我愣了一下,小何很少喊我二爺,我對視過去,突然有一種錯覺,他此時看的不是我,從他的眼神裏我看到另外一個人,雖然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不過我知道那是誰,是每次他們都會依賴的那個人。


    我深吸一口氣,心裏告訴自己一定不要慌。我錯了一把臉,咬牙說:“我們再走一遍,這回我們換一個方向,我就不信一點破綻都沒有。”


    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這回真讓我們發現了一些不同。那是一座雕刻在石堆上的巨大浮雕,內容是一位身材魁偉,褒衣博帶的男人,這人腳下踩雲紋,看起來像是立在雲中,雙手在胸前掐了一個指訣,顯得寶相莊嚴。


    大頭問我:“能看出點什麽嗎?”


    我搖搖頭,皺眉道:“服飾要比戰國早,看起來像商周,商更多一點,至於寓意……我也沒見過類似的浮雕,不好猜。”


    我們在原地留下一顆子彈,繼續向前走,果然不出所料,又回到了原點。他們都看著我,我說再換個方向走。我們就又換了個方向前進,大頭在前麵,他將熒光棒用匕首割開,每走一段路,就灑下一些,當我們回頭看時,可以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的路線,始終是筆直前行,大頭信誓旦旦的說這回肯定沒問題。


    路上我們又看到了那副浮雕,大夥倒吸一口冷涼氣說怎麽沒看到熒光,小何卻說子彈沒有了,我覺得不對,就打起手電仔細觀察,終於發現一些蹊蹺,恍然大悟,告訴他們這是兩幅,雖然人物刻畫的很像,可是手勢不對,捏的不是一個印,繼續走。


    沒過多久,我知道確實又走回來了,因為我們再次回到了水晶下麵,而且更讓人吃驚的是,熒光染料起始的位置,就在我們對麵的方向。也就是說我們走了一個環,就像繞著籃球畫一條直線一樣,雖然是直的,可是最後還是會回到原點。


    這個發現讓我們崩潰,大頭一臉好奇的問:“我們是走在球上?”


    我說:“怎麽可能。”


    大頭說:“地球不也是球嗎?”


    我罵道:“放屁,地球和這個能比嗎,因為萬有引力你才會被吸引地上,如果我們當真走在球上,當你向兩邊走的時候你就早掉下去了,而且以我們行走的距離來說,這個球的直徑不會很長,如果是個球你會看到邊界的,所以說這就是個悖論,肯定不會成立。”


    他抓耳撓腮的說:“那你說這是怎麽回事,我們怎麽會從對麵方向出來。”


    我一時語塞,雖然我否決了“球說”,可是也拿不出合理的解釋。


    大頭又提議,要不再走一遍,小何擺擺手說沒用的,我們既然發現了規律再走就是徒勞,如果不找出這其中的玄機,哪怕再走一萬遍我們都會回到這裏。


    既然走不出去,我們幾個幹脆坐下來,沒過多一會,大頭又打起那口水晶棺的注意,他說:“你們說,我們會不會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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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可是我從心裏便不想碰那口棺材。這口棺材的位置擺放的可以說“很巧”,如果設下這個陷阱之人,是利用了棺材裏的東西,那麽他把它放在這豈不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明擺著給人破他陣眼的機會。


    我說:“我覺得最好不用去動,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打開那口棺材多半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我覺得它擺在這裏就是布局之人故意設置的,他很了解我們這些盜墓人的心理。”


    大頭看看小何和薛冬青,兩人顯然更相信我的說法,他哼唧了一聲,後仰枕在背包上,嘀咕道:“你們說了算,老子就是個工具人。”


    我們大概呆了幾個小時,具體多久我也記不清了,這期間我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假設,我知道在這個團隊裏相比於大頭與小何的先鋒角色,我必須承擔起軍師的職責。


    我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斷設想對方的布局。通過前麵的遭遇,我知道麵對是一位有擔山趕水之術的風水大師,他善於利用自然的一切來改變固有格局,如果是他負責督建了這座戰國墓,那麽就說明他也是位出色的建築師,並且精於數術。


    如果照此推測,我們此時很可能正處於某種失傳的古代陣法當中,我心裏一明白,隻要找到陣眼就能破了這個陣。我已經有些摸到這個人脈搏,我們眼前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能力上,此人善於運用風水與數術,來營造各種匪夷所思的場景。


    我瞄了一眼水晶棺,隨即將這個想法放棄,這裏絕對不是陣眼,否則也太明顯了。


    我不斷回憶接觸過的古代陣法,大多都是從秦漢堂裏聽到或見到的殘法,細想之下,才發現自己了解的甚少,不過……一個大膽的想法漸漸在我腦海中成型。


    小何看我表情陰影不定,猜出我有了想法,便問:“想到什麽了嗎?”


    我看了看幾人,特別是薛冬青,雖然沒說話,不過他們幾人臉上都帶著倦色,這種無限重複的過程實在是特別打熬人的耐性,無功而返的幾次已經讓他們產生了焦慮,這種時候我知道必須要讓大夥看到希望,不過如果我的猜想失敗,那將會比現在更糟糕。


    我咬著下嘴唇,拍拍手讓幾人看過來,我循循善誘的問:“奇門遁甲聽過沒?”


    薛冬青迷惑的說:“小說嗎?”


    大頭鄙視的說:“沒文化,袁和平的電影。”


    我白眼道:“都不是,我指的是曆史上真實存在的一種數術。奇門、六壬、太乙三大秘寶中的第一大秘術,我想我們陷入的便是其中的某種陣法,你們還記得我們見過的浮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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