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石人。我萬萬沒料到帶回石人的竟是我爹,隨後我腦海裏立即浮現出幾條線索:


    石人指向曹家青山。


    曹家青山被曹家先人動過手腳,在裏麵藏了某樣東西,並且留下了一個計劃,隻有經過“篩選”之人,才能延續這個計劃(目前猜測我爹應該是被選中的人)。


    曹家有人需要青山裏的東西(從我爹種種的動作來看,他繼承了先人的意誌之後,並不想讓曹家人得到那個東西)。


    還有一點,那就是我爹將青山當成了最終之地。


    這是結論,用倒推法可以來看,我爹在下墓前就已經得到了某種線索,所以他才帶著大部分曹家力量下去,再向前一步,按照二爺的說法,我爹從朝仙墓回來之後,似乎便得到了答案,直接去了青山。


    在朝仙墓中我爹既可能得到的是直接的答案,也可能是線索,我更傾向於後者。


    因為一開始我爹他們那隊人明顯是一起行動的,他們走探各大墓穴,也一定是為了尋找什麽,從漢生這次的講述來看,最有可能的就是牌子,他們也發現了牌子的秘密!


    我爹他們當年也在找牌子。這也解釋了在朝仙墓二爺的舉動,他早就知道牌子的存在,也深知其重要性,但這一切,從秦嶺地宮開始出現了轉折點。


    我在秦陵地宮明明見到了我爹的屍體,可後麵的行動卻還有我爹的參與,這裏是一個疑點,也似乎就從這裏曆史的車輪開始轉向。


    從那以後,似乎先前的隊伍就解散了,我爹單獨去了朝仙墓,又去了終極之地曹家青山,從這裏開始他們的路線就出現了分支。


    我爹不再按部就班的尋找牌子,他拐向了朝仙墓和青山,而我從二爺手裏接過牌子的那一刻,則完完全全的被牽扯進來,似乎再延續著當年他們走過的路,繼續執行著尋找牌子的計劃!


    想到這我心神震蕩,忍不住看向陷入沉思的漢生,難道這一切都是二爺安排好的嗎,回想起漢生幾次無意間的建議,似有意似無意卻全都在悄然推進著當年的計劃。我掙紮著要不要問出這一切,不過還是忍耐下來,告訴自己一定要查出真相。


    排除這些謎團,以上的線索中似乎可以抽離出一條隱晦的線,便是曹家先人將一樣東西藏進了神農架深處的青山中,而曹家有人極力想得到這件東西。


    如果其他場景中我也許隻會覺得很巧合,但在這千絲萬縷的錯雜迷霧中,我忽然意識到不對,這條暗線和鎮靈台當年發生的一切有著驚人的相似。


    或者說雲貴深處的朝仙墓,秦陵地宮也都上演過類似的橋段,它們都在不同時期被人動過手腳,一人種因,一人摘果,這裏麵一定有某種我不知道的隱晦約定,我爹,二爺,曹家,還有那些暗中的人,他們都在尋找。


    曹家先人百年前摘了果,藏在青山中,所以才引得曹家傾盡力量,我爹就是憑借著一具神秘的石人,讓所有人相信,青山的存在,而令曹家人勢在必得的就是青山中的果。


    我長出一口氣,雖然這些還隻是猜想,不過卻能解釋整塊拚圖中,青山和曹家的那一塊了。


    去青山的路隻有我爹知道,所以現在才有人又把注意打到了石人的身上,他們相信通過石人,就能破譯出青山的線索。


    我問漢生:“石人你了解多少?”


    漢生搖搖頭,說:“石人的事情二爺也在追查,但不是我負責的。”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二爺還有暗線,便問道:“還有誰?”


    “不知道,雖然二爺沒說,但我隱約能感覺到,關於曹家的調查另有人替二爺做了,而且我懷疑對方很可能就在曹門內。”我還在思考,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想對方很快就會聯係你的,或者已經聯係你了。”


    後來我又把在日光站的發現和他講了,當他聽到那輛報廢列車時,臉色明顯變了變,似乎想到了什麽,我問他怎麽了,他搖搖頭什麽也沒說,隻讓我繼續講下去,最後當我講道返回哈密時他也沒再言語,離開時隻說以後讓我千萬小心,不要一個人行動了。


    我見他心事重重,想叫住他,不過一想以漢生的個性,如果能說他絕不會對我撒謊,如果不能說,就算我刨根問底,他也必然會隱瞞到最後一刻。


    我歎了口氣回到房間,失神的躺在床上,看著空空的天花板,我想不通為什麽我爹突然終止計劃自己一個人去了朝仙墓,並且把牌子留給了二爺(現在回想二爺能直接在槨中找到銅牌,很可能是我爹在墓下留了線索),他當年到底在秦陵地宮發現了什麽?


    雖然今天漢生跟我坦白了他的故事,但我感覺那並不是他的一切,我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我們兩個人並不屬於一個世界,他的故事,也許我永遠也走不進去。


    揮去腦子裏的雜念,我掏出手機,白天幾條微信都沒顧得上看,此時翻開,發現都是孔老四的信息。


    他是我大學同學,上次從哈密回來後就是拜托這家夥查的報廢車記錄,我心想難不成是有了線索,連忙點開看,是幾張照片,第一張是一份發了暗黴的牛皮紙公文袋,上麵的藍色鋼筆字都化開了,隻能隱約的看見一行標題“101號岩石工程地質勘察任務書”後麵副標題是“紮尕那山區石匣子山勘察點”。


    我拍了一下腦袋,想起來是從多傑那回來後又讓他幫忙查了紮尕那那支勘探隊的信息,沒想到日光站沒有眉頭,這支勘探隊倒是先查出來了。


    往下滑是幾張複印的任務書具體內容,技術要求,工程概況,勘察方法,作業布置雲雲,都很正規,我劃到最後,看到勘察人那欄印著,“華北有色地質勘查局下屬519隊”。


    我問孔老四從哪查到的信息,還有沒有更具體的了,這個華北有色地質勘查局什麽來路。


    沒一會他給我回了條語音,說:“大哥,能查到這些就不錯了,你是不是要拍紀錄片啊還是怎麽著,怎麽最近找的都是老資料。我幫你順手查了這個勘查局,可惜2000年後這個勘查局就改組了,原單位已經沒有了,這件資料還是我費了卯大勁從甘肅那邊調過來的,要不是當年那邊不安定,過十五人以上攜帶裝備的隊伍必須報備,恐怕這點資料都查不到。”


    我失望回複說:“一點線索都沒有了嗎?”


    這家夥家庭有一定成分,畢業了被他家老頭子安排進了機關工作,工作性質有點特殊,如果他說找不到,恐怕就真的沒有了。


    過了會他回複說:“那個勘查局就真的沒有了,那時候微機少,很多資料都沒入網,紙質的資料改組後更沒人整理了,肯定是查不到了,不過519隊我查到了記錄,是保定的隊伍。”


    緊接著他又發了一條語音,語氣有點疑惑又帶著點意外的說:“但是在甘肅那邊備案的信息卻有點問題,我打聽了一下,那年正好趕上換檔,老製式的資料都被封存起來了,換成了新檔,可是在新檔裏麵我卻查不到一點關於那支勘探隊的資料,給你發過去的老檔還是從舊倉裏找到的,這種現象不正常,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一樣。”


    說到這他換了種口氣,頗有些嚴肅的說:“我和你說老三,如果沒有必要,這種資料少碰,我也遇見過不少,說明有人不想讓別人查那支隊伍。”


    大學寢室我排三他排四,我倆睡對床,雖然平時嘴裏盡是些哥哥妹妹挺貧的一個人,但他這麽說就表明失態不簡單了。


    不過這事對我太重要了,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問他沒有路子了嗎。


    那頭隔了會,他歎氣回複說:“你還是那麽倔”,緊接著打出了一個地址,告訴我要查去這個地方,他已經打過招呼了,是現存的老倉地址,不過不保證有線索。


    我把地址收藏起來,和他說事後請吃飯,沒回完就進來了個電話,我一看是秦漢堂的小司馬師傅。


    秦漢堂多是老師傅,因為古玩這行講究眼力,天賦再高手下沒過過千八百件正經玩意也算不上爐火純青,所以很多老師傅都是吃了幾十年這碗飯才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


    而小司馬師傅則不同,剛剛四十出頭,是“瓷王”賈凹平的徒孫,故宮文保處處長路遙的徒弟。


    小司馬師傅繼承了相瓷的本事,相關瓷器隻需抬眼一瞅,基本上就能斷定真偽,特別是對汝官哥鈞定的鑒定與研究,不說是登峰造極,那也是揮灑自如。


    就連瓷王對這位徒孫也是盛讚有佳,稱他鑒定水平算的上登堂入室,在博物館中至少也是副員以上的等級。


    他平時不怎麽呆在秦漢堂,我猜不到他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我接了電話,沒等開口,小司馬師傅就當頭就問:“明兒上午有空過來一趟啊?”


    我想了想上午沒什麽事,也就是大頭要過來,便說:“有時間,幾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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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說:“十點前吧,你上次提到的‘三眼’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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