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中大雨滂沱,嘩啦啦的砸在洞口前的枝葉上,摔成水珠子迸濺在我身上。


    晚上我和漢生守夜,不過他們幾人也顯得了無困意,偶爾開口,也快速結束話題,所有人的眼神都無意間的飄向洞口深處的那盞點魂燈,視線有所觸及又會避開。


    大頭是最受不了這種氣氛的性格,憋了半天,忍不住開口道:“這個味兒感覺有點不對啊。”


    見我們投去疑問的眼神,他快速指了指那盞燈,皺眉道:“這個燈的味,似乎和我當年的味道不一樣啊。”


    “不是魂燈?”小何嚐試問道。


    大頭搖搖頭,略帶懷疑的自語道:“倒是魂燈,這個樣子沒錯,隻是,這個味道不對,我覺得問題出在裏麵的燃料上,似乎,是另一種油料。”


    幾個人又沉默下來,我拍拍臉,讓自己精神一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們先休息,晚上我和漢生盯著,看看到底是哪路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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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風雨不見小,烤幹了衣服,火堆已經熄了,洞裏隻有我身前的風燈和洞角落裏的那盞幽幽火苗的魂燈。


    我和漢生相對坐著,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感覺到他也在看向我,夜晚風很大,他用腳將風燈向我這邊推了推,輕輕問我:“怕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很怕,盡管已經經曆了這麽多。”


    “嗯,慢慢就好。”


    我們沒在說什麽,我靠在岩壁上,腦子裏思考著這次的計劃,猜測曹玄黃的目的,以及和奉天的關係。


    不知不覺,隨著外麵有節奏的雨聲,我的眼皮竟然耷拉起來,一股困意蒙上心頭,整個人向衣服裏麵縮了縮,打盹了過去。


    似乎隻是一個念頭,我忽悠一下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蹲在風燈前的黑影,心裏一顫,同時那個人轉過頭來,“我。”


    我剛想發問,隻見他衝我噓了一聲,借著燈光向外麵指了指。


    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起身向外麵望去,雨勢小了些,依稀在月光下,可以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停在半山腰。


    “火候?”我皺起眉。


    “不知道,看到的時候那個家夥就已經在那了。”漢生輕聲道。


    我皺起眉,心裏那股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便讓我看到了頭皮發麻的一幕,那盞魂燈不知何時,滅了。


    漢生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臉色也變得不好,我猶豫了一下,小聲道:“點起來?”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我爬過去,小何被我驚醒,用眼神詢問我,我指了指最裏麵的那盞魂燈,他看過去,整個人激靈的坐了起來,隨後把一旁的大頭踹醒,最後所有人都醒了。


    魂燈被遞過來,大頭臉色很嚴肅,抹了把臉,“他娘的,這麽邪門的事,還真讓咱們碰著了?”


    漢生接過魂燈,用火點燃後,將燈立在洞口,火苗忽悠兩下,雖然很小,但還在燃燒。


    由於離得很近,燈裏的油脂燃燒,那股味道被我清晰捕捉到,我皺了皺,這個味道有些奇怪,似乎在哪裏聞到過。


    小何從後麵湊過來,眯眼看了看,也發出同我一樣的疑問:“是他們嗎?”


    我歎了口氣:“鬼知道。”


    誰知他說著從後麵拽出來條槍,我連忙攔了一下,“別,萬一是他們,這誤會就大了。”


    我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問一聲,誰知對講機裏先傳出來他們的疑問,“二爺,那個人……是你們嗎?”


    我吐出一口氣,鄭重回道:“不是。”


    幾個人對視一眼,小何已經默契的架起槍,雨開始大了起來,連接天地,小何始終端著槍,問道:“二爺,雨再大就瞧不見了。”


    此時出乎意料的對講機那頭傳來火候的提議,“要不要我們出去看看?”


    我們對視一眼,拿起對講機思忖一會兒,“不要,還不知道是誰,注意他的動向就好。”


    “先別動。”始終盯著雨簾的漢生伸手壓了壓我們,然後就一直注視著對方。


    大概過了五六分鍾,雨又大了起來,冷風淅淅,我忍不住裹緊衣服,一直到大雨阻礙了我們的視線,漢生還在盯著山邊。


    又過了將近十分鍾,我看見漢生做了一個鬆氣的表情,臉色略有雪白的轉過身,對我門輕聲道:“走了。”


    大頭憋的不行,急切問道:“你看清了?是誰?”


    漢生沒有明說,指著地上的點魂燈說:“接下來的守夜,燈不能滅。”


    我們麵麵相覷,心裏都確定,知道漢生一定看到了什麽。


    “明天雨會停,我們就進山,兩天,再找不到就退出去。”他靠在牆上,忽然開口。


    小何也忍不住問:“那家夥是誰?”


    漢生低著頭半響沒開口,盯著風燈,冷靜道:“是上次來的人。”


    我們所有人一愣,上次來的人?


    我卻幾乎脫口而出:“羽化?”


    他點點頭。


    大頭他們還有些不理解,我顧不得這些盯著漢生的眼睛:“到了什麽程度?”


    他忽然抬起頭笑了笑,眼神清澈:“還好。”


    我才稍稍有些安心,那就是還在可控範圍內。


    漢生從龍坑回來後,便又重新進入了羽化的階段,雖然他沒說,但我猜測多半是剛剛與下麵的東西產生了“感應”,而這種感應恰恰是深度羽化的表現。


    如同我們上次去龍坑時,在山神遺跡發現的那隻鬼臉猴子,他對我產生的影響,也是這種“感應”的表現。


    真正讓我擔心的是,漢生剛剛與那個東西到底“交流”了什麽。


    還有他的身份,“上次來的人!”


    大頭他們幾個也紛紛回過味來,小何欲言又止,最終歎氣一聲,沒說什麽。


    事後我也沒心情睡覺,天快亮了,便靠在岩壁上閉目沉思,恍惚間,我忽的坐起來,額頭上起了一層細密冷汗,隨後湊近點魂燈聞了聞,我終於想起來這股味道在哪裏聞到過。


    烏蒙山朝仙墓下。


    秦嶺疑塚的棺井下。


    日光站的售票廳。


    隨即明白了這東西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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