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客棧休息了兩天,蔣洛川就帶著雲錦蘿到城外安置的房子裏了。蔣洛川的師傅是個蓄著厚重胡子的大叔,三十四歲,眉目朗星不苟言笑。他就靜坐在房子的門口,懷裏抱著一把長劍,雲景帛撐著下巴坐在他的身邊。


    兩人一進來,雲景帛立即就起身跑了過來,一把撲進了雲錦蘿的懷裏:“姐,你沒事吧!”


    雲錦蘿也是一把抱住雲景帛,幸好景帛還活著,她輕柔的摸著雲景帛的頭,麵部線條也越發的柔和了。


    “洛川,可以出發了。”那大叔也是起身,不緊不慢地走來,停下甚為平淡地道。


    “師傅,可以多帶兩個人嗎?”


    那大叔目光平淡的一一瞥過雲錦蘿和雲景帛,略思索了一下,點頭。


    雲錦蘿卻是眉頭皺了皺,疑惑地看向蔣洛川。


    “錦蘿,我先前與你說過,這是我舅舅的人,這次我要到邊境找舅舅。”蔣洛川解釋道,“你在秦都處境也甚是危險,可以先與我到邊境,等日後有了實力再來報仇。”


    日後有了實力?世事變化這般快,雲府也不知道會不會如夢境裏那般成長,屆時勢力顯赫,又哪裏那麽容易動刀。


    還有那背後之人,究竟是誰都未曾知曉。


    雲錦蘿輕緩地搖了搖頭,她要留下。她拉著雲景帛上前幾步,拉著他的手放在蔣洛川的手裏:“我能夠保護自己,洛川,我弟弟就跟你走吧!”


    “不,姐,我要跟你在一起。”雲景帛聞言立即一跳,雙手緊緊摟住了雲錦蘿的腰,“你不走我也不走。”


    雲錦蘿低頭看著雲景帛,輕柔地為他挽起遮著眼的發絲,目光柔和卻也堅定:“景帛,你是娘的希望,你必須走,離得遠遠的。”


    “那姐呢?那麽多人想要取我們性命,姐一個人……”


    “我不是一個人,景帛。”雲錦蘿輕晃了晃頭,手按著雲景帛的肩膀,“神武都督,他,他會保護我。景帛,我已經備好了一切,可以應付往後的事情,我必須查出是誰這般處心積慮的想除去我們,到底誰是我們的仇人。”


    “我也可以一起去查的。”


    “不,景帛,你在隻會讓我束手束腳。”見雲景帛露出委屈不甘的神情,雲錦蘿的心就軟了,她聲音放輕,低低地道,“景帛,聽話,你跟洛川走,日後回來再來接姐。”


    雲錦蘿不跟他走,蔣洛川能夠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可這樣做,無疑是送死。


    她現在哪裏有實力複仇。


    這秦都遍布危機,她甚至連誰是她的仇人都不知曉,敵暗我明,哪裏防的住。


    “錦蘿,你既知道景帛呆著危險,那你自己呢?”蔣洛川說著,聲音有些衝。


    倒是旁邊的大叔一把將他拉住了,不輕不淡地道:“神武都督,安陽公主唯一的兒子,陛下最為寵溺的臣子,如此人物,豈會連一個人都護不住。洛川,我們得趕路了,前日我去尋這個小子的時候已被人察覺了。”


    他說著倒是輕而易舉的就抓住了蔣洛川,然後又一把抓過了雲景帛,緊緊拽著兩人就走。


    從雲錦蘿身邊行過,淡淡而道:“洛川歡喜你,你好好護著自己,他日將軍回都,定讓其八抬大轎扛你進門。”


    蔣洛川當即就愣住了,雲錦蘿也是瞪大了眼,愣愣得看著大叔把兩人拉走。


    雲景帛還是尖叫哭喊著,被拖拉著,不斷得掙紮推打著大叔。


    ”小子,連從我手下掙開都不能,呆著不過是個累贅。”


    他無法阻止雲錦蘿,也無法呆著。


    留下來確實是個累贅,蔣洛川無比痛恨著這個事實,雙眼通紅的看著漸漸遠去的雲錦蘿,猛地大聲地喊道:“錦蘿,師傅說的對,我喜歡你,小舅子的話你不用擔心,有我。你且安心做你的事情吧!我定努力奮鬥,早日成為你堅實的後背。”


    雲景帛看著蔣洛川,不甘落後地也跟著喊道:“姐,我也會努力得。你自己保重,可不要委屈了自己。”


    雲錦蘿忽的抬起腳,追上了幾步,不過也隻幾步她就停下了。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放心。”她也大聲喊道。


    冬天的早晨有些冷,雲錦蘿才初初病愈,冷風隨著她的大喊灌進了喉嚨裏,不禁咳嗽了起來。她嗬了嗬手,琢磨著接下來要怎麽辦。


    找沈翎風吧!


    然後,然後再怎麽辦呢?雲錦蘿忽的有些迷茫了起來。


    刺鼻的味道忽的傳來,雲錦蘿朝著那味道望過去。隻見太陽初升的光芒在地上灑上了一層淡黃的光芒,那人一襲紫衣撐著長劍抵在地上。


    他撇過了頭,眼裏的冰寒比這寒風更加的刺骨,身子也一下子飛躍而來。


    長劍劃傷了雲錦蘿脖子上的肌膚,接著停頓了下來。沈翎風眯著眼靜靜看著她,濃重的血腥味帶著淡淡的藥香味迎麵撲來,熟悉的冰冷聲音在耳邊響起:“雲錦蘿?”


    剛才迎麵而來的殺意是那樣深,雲錦蘿一顆心被瞬間提起,然後現在又鬆開了。


    他停劍怕是瞧到了自己的樣子吧!不過沈翎風看起來很是不妙的感覺,那血腥味這般的濃重,傷勢絕對不輕。他,這又是怎麽了?


    “是我,沈翎風,你這是?”雲錦蘿問道。


    沈翎風手中的劍吧嗒掉落在地,隻淡淡道:“傷了。”


    雲錦蘿:“……”


    “本督困了。”他猛地吧嗒的倒在了雲錦蘿的身上,含著疲倦的聲音沙啞地道。


    他雖然生病又重傷,不過這身子還是很重,雲錦蘿險些被他壓著倒在地上。險險的支撐住並扶住了沈翎風,雲錦蘿推了推他道:“沈翎風,沈翎風。”


    沒有回應,沈翎風閉上眼的臉顯得有幾分的病態的脆弱。他的肌膚本就蒼白,依稀能夠看到血管,仿佛一碰就碎的那種,隻不過他平日裏的氣勢太盛,便讓人無法察覺。


    雲錦蘿看著他,有一種他即將消失的感覺。她慌忙伸手手指探向了他的鼻子,還有氣息,還活著。


    得先幫他處理一下傷口,雲錦蘿扶著他往之前那個大叔的屋子走去。走到了方才沈翎風倒地的那個地方,放看到不遠處倒下的馬兒,那馬兒身上插著一個弓箭,看來是這馬應該是帶著沈翎風跑了很遠,力絕而亡。


    雲錦蘿眉頭不禁撅了起來,也不知後麵有沒有追兵,不過以沈翎風現在的情況,也隻能選擇進屋為他處理傷口。


    將沈翎風扶著進了屋子,裏麵的擺設都很是簡單,看得出來主人本就打算不常呆的。雲錦蘿隻找到了一個簡易拚湊成的床,扶著沈翎風輕放到床上,她看了看沈翎風那蒼白的臉,猶豫了一下這才解開了他的衣物。


    沈翎風全身上下最重的傷是在左腰處和大腿上,腰上是一道很深的劍傷,大腿處則插著一隻斷箭,其他地方也或多或少的有被劍劃傷的痕跡,不過更多的是刮傷。


    “血流的真多。”雲錦蘿皺著眉頭嘀咕了一聲,緊盯著沈翎風大腿上的箭。


    這箭她可不敢斷然拔出。


    雲錦蘿仔細琢磨了一下就開始四處的尋找可以用的工具,又出去外麵找了止血用的草藥,這附近長著雜草,也含有一些草藥。


    從屋裏的角落找到了一把匕首,還有炭盆,雲錦蘿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又急急的去打了水進來。


    將炭盆點燃了,又找來了蠟燭點燃,將匕首在火上燃燒了一會兒,雲錦蘿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扯下方才蓋在沈翎風身上的被子。


    “沈翎風,你傷的位置有些特別,你可千萬保佑我別歪了手。”雲錦蘿說完慢慢的將匕首插入,匕首入肉體的感覺讓她稍微的手抖了抖,上次為他處理箭傷的時候還是由沈翎風幫忙的,這次隻有她。


    雲錦蘿搖了搖頭讓自己注意力集中一點,這才繼續動手。她利落快捷地割開傷口邊緣的肌肉,小心翼翼地將箭頭挖了出來,然後再把搗碎了的草藥敷上去。


    這些做好,即使冬日寒冷,雲錦蘿還是出了一身的汗。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繼續緊盯著那傷口看。


    傷口漸漸的止了血,雲錦蘿扯掉了沈翎風的衣服,撕開了幾條碎布幫忙包紮了起來。不過包了一會兒又覺得不行,還是得先將他傷口邊擦拭一下,隻是位置有些尷尬。救人要緊,而且她以後都要靠著他了,雲錦蘿咬了咬牙,又撕掉了一塊布弄濕了簡單的為沈翎風擦拭著。


    擦拭完後雲錦蘿又為他蓋上了被子,這才累趴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天色慢慢的暗了起來,沈翎風依舊躺著,雲錦蘿大病初愈也也是恍惚睡了一下,肚子咕嚕的叫著,她瞥了一眼昏迷中的沈翎風,想著他醒了該是餓了,連忙起身準備去弄些吃的。


    才走了兩步就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雲錦蘿彎腰一看,是一塊暗紅色的木牌,牌子上雕刻著很是陌生的圖案,那木牌中央還鑲刻著一顆泛著紫光的珠子,珠子是一朵滲了血的花朵。


    這個牌子是沈翎風的吧!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細碎的聲音響了起來,喃喃細語中帶著痛苦,雲錦蘿回過神來連忙的走近。


    沈翎風嘴裏喃喃著說著夢話,那聲音太過低雲錦蘿聽得並不太清楚,不過他額上開始冒著冷汗,腦袋用力的搖著,可以看出做的夢應該不會太美。


    拿起布輕柔地為他擦拭掉冷汗,擦到了頸邊的時候沈翎風忽的顫動著睜開了雙眼。他目光還有些迷離,不過動作卻是極快的,一隻蒼白卻十分有力的手如鐵鉗般掐住了他的喉嚨,皮膚緊貼,雲錦蘿能夠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那種蝕骨的殺意和冰冷。


    雲錦蘿嚇得不輕,她急急握住他的手艱難地喊道:“沈翎風……是我!我是雲錦蘿,你給……我……放手。”


    她眼神恐懼而又擔心地看著沈翎風,沈翎風那雙眸子冰冷至極,聞言眼珠子微微一動,殺意退卻了許多。


    “雲錦蘿。”


    “嗯。”


    脖子上的手掌慢慢鬆開,沈翎風的目光清醒了幾分。雲錦蘿如獲新生一般,扶著床喘息著,喉嚨很疼,幹澀還有疼痛交加著,她瞥向沈翎風:“沈翎風,你以後能認清楚了人了再出手嗎?幾次三番都差點要了我的命。”


    “這裏是哪裏?”沈翎風掃了一下四周,語氣平淡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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