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煜蹙著眉久久不回答,林宛有些急了。本書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幾書屋。“你倒是說啊!從小到大經曆了那麽多事,還有什麽是我經受不住的呢?”


    抬眼看著林宛,林煜一字一句地說,“小宛,你……懷孕了。你沒有得什麽重病。隻是懷孕低血糖罷了。”說罷垂下眼眸,眼裏有深深的黯然神傷。


    什麽?懷孕了?這個消息對於這段時間都沉浸在幸福中的林宛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她原本以為,跟林煜在一起,他會保護她,會給她安穩的幸福。她以為,蕭子航帶給她的噩夢結束了,這麽多年在舅舅家寄人籬下的憋屈生活也就結束了,可是,還沒完!自己的肚子裏,居然有了蕭子航的孩子!她多麽地不想相信這個事實。可事實就是事實。由不得她不信。


    林宛呆住了,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該如何麵對林煜,該如何麵對自己的感情!自己跟林煜的時候已經被蕭子航玩弄過,心底本來就覺得自己不幹淨。自己花了好大的力氣開導自己想通。沒想到,現在,肚子裏還有著蕭子航的孩子。這要她如何自處?她不知道,不知道要怎麽做。


    剛剛充滿希望的生活,瞬間又變得灰暗和絕望。林宛的眸子一點一點暗下去,像燒盡了的香,一寸一寸地熄滅著。心裏除了絕望,還有恨!恨蕭子航!恨他把她當成一個玩意兒。但是自己生來就是這樣的命,有什麽辦法呢?如果自己不是這樣的出身,也不會流落到寄人籬下,要不是寄人籬下,也不會被當成一個沒有靈魂的物品買賣,要不是被賣給蕭子航,自己也不會有今天!


    他折磨她!雖然曾經在舅媽家一樣受盡折磨,但是好歹舅舅還多少會護著自己一些。舅媽雖然指使自己做這做那,把自己當丫鬟養著,心情不好也是動輒打罵,但是好歹下手不曾太重。怎麽說,自己也是她的侄女。人心肉做,舅媽雖然刻薄,但是不至於像蕭子航一樣沒有人性!


    初去蕭子航家的那幾天,她以為自己把這輩子的折磨都受盡了。可是,不,還有更苦的。那便是,現在。她多想相信這一切都是一個夢,夢醒了,自己還是那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去找個工作,安心地做一個小白領,多好。她寧願不要認識蕭子航,甚至不要認識林煜!這一切已經讓她太累了。她真的已經快要承受不起……


    久久地,林宛和林煜都沒有說話。林宛下了床,跟林煜回了家。雖然她不知道,她跟林煜的這個小窩,還能不能繼續稱為她和他的家。麻木地,她都忘記了哭。這個世界真的太不公平。有些人,生下來就可以什麽都有,而有些人,無論多麽費盡心思地努力,還是沒有辦法得到最簡單的幸福。


    一整天,她都坐在沙發上,呆呆的。林煜緩過來了一些。可他也還是沒有辦法接受。他沉默地給她做飯,甚至給她倒葡萄糖水——給她肚子裏蕭子航的孩子倒糖水!不,他不能想這些,一想心口就堵得慌。


    林宛就這樣坐著,像失了靈魂的偶人。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為什麽上帝對她如此殘酷。她付出了再多的努力,也換不到一個知心的愛人。她用盡了所有的感情和力氣,也過不上正常人的生活。


    自己肚子裏這個孩子要怎麽辦?打掉嗎?不,自己舍不得。他畢竟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他是有生命的!自己不忍心,也不想親手謀殺他,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一想就讓人覺得要瘋掉。可是林煜怎麽辦?自己的幸福怎麽辦?林煜能接受她嗎?就算林煜能接受,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世才學都那樣好,她家的人怎麽會同意他找一個肚子裏懷著別人的孩子的女人!自己要怎麽辦……她不知道。


    林宛就這樣一直坐在沙發上發著呆。腦子裏一片混亂,她是真的無助了。這種無助和絕望,比被蕭子航折磨的時候還強烈十倍!那個時候,被蕭子航折磨著的她,本來就是沒有任何希望可言的。而現在,明明已經有了希望,卻要生生地看著這希望被扼殺。心如刀絞,這個詞的滋味,她是真的知道了。這世上最殘忍的事情,就是將美好的東西生生地毀掉,而且是看著它生生地毀在自己麵前。


    不知道什麽時候,月亮已經升上了天空,星星很多,一如林煜去蕭子航家接她的那天。可是今天,那些星星,似乎各個都含著嘲諷。他們似乎都在天上看著林宛的笑話!突然間,林宛跑到窗邊,打開窗就要往下跳!


    “不!不要!”林煜衝上去一把抱住林宛。寬厚的胸膛貼著林宛小小的身軀,外麵的風吹進來了,林宛似乎恢複了一些理智。


    回頭看林煜,林宛已經是淚流滿麵,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她終於哭了出來。“怎麽辦……煜,我該怎麽辦……你告訴我……”她一遍一遍地問著,既是問林煜,也是在問自己。“我不如從這裏跳下去算了……反正一了百了。沒有了我,就不會有那麽多事。嗬嗬,當然這個孩子也就不用來到這個世界上來了!”林宛的眼睛紅紅的有些瘮人,眼神裏寫滿了瘋狂。


    “不!不行!你還有我!你不能死!你還有媽媽……你忘了你在囚室跟我說過的嗎?你忘了你媽媽臨終前跟你說的話了嗎?”林煜也激動得語無倫次,他拚命地搖晃著林宛的肩膀想讓她清醒一點。即使他也不知道要怎麽麵對這一切,他還是不想讓她受到一點傷害,更別說讓她去自殺!


    “媽媽……”林宛呢喃著,漸漸鎮定了下來。“是啊……媽媽……好久沒有人跟我提過我的媽媽了……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知道嗎……我多少次不想再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媽媽的話給了我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氣。因為我答應過她,要好好活著。所以我不能死……”林宛泣不成聲,“她隻讓我好好活著,可是她知道我這些年有多苦嗎……她要是有在天之靈,忍心看著我這樣子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心疼地抱緊林宛,林煜的心也痛得揪在了一起。他不要林宛難過。他寧願所有的痛苦都由自己一個人來承擔,他不想要林宛受一點點傷!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這些年受過的苦已經太多太多。我也說過,要守護你,給你幸福。所以,你不能死,也不許有其他的什麽想法,就算是為了你媽媽,現在加上為了我,你也要好好地活著,知道嗎?”林煜抱她抱得那樣緊。他不要失去她。當看到她要往下跳的時候,想到可能就要失去她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就像被生生剜出來了一樣!


    “我知道……你也是接受不了我的對不對……我配不上你。我本來就配不上你,現在加上孩子。你知道別人會怎麽看你嗎?你知道你的父母會怎麽想嗎?而你,你又願意做蕭子航孩子的爸爸嗎?”林宛把這些利害關係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


    “不,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你聽我說,小宛,我隻要你!不管發生什麽,我隻要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都不重要!”林煜發誓一般抱緊林宛一字一句地承諾著。


    “不……我不能讓你為難……煜,我本來就是不配擁有這一切的。你那麽好,家世,才學,你什麽都好,不必留戀我這一個要家世沒家世,要才學沒才學,現在肚子裏還懷著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野種的女人。我還是走吧。”林宛目光堅定。小小的身子掙脫了林煜,轉身麵對著林煜,眼神倔強。


    “你為什麽要這麽倔強!你走了我怎麽辦!我離不開你……我真的離不開你……再說,你走了你去幹什麽?你去喝西北風啊!你一定還會被蕭子航抓回去的!我不要你走!”林煜一把把林宛擁在懷中。聲音近乎咆哮。自己也很心痛。造化弄人,為什麽這一切會在這個關頭,變成這個樣子!


    “我帶你走。”林煜接著說,“我們出國,去哪裏都好,我帶你在那邊,我們過平凡的生活,再也與這裏的一切無關。或者我們就在國內,去遙遠的一個小鎮,我們就做一對村野夫婦,男耕女織。好嗎?小宛,難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嗎?”林煜皺起的眉頭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我想……我想,我當然想!可是想又如何!所有的事都一起來逼我們!是老天在逼我們!我們無路可退……也看不到未來……林煜……”林宛的聲音已經哭得嘶啞,她撲在林煜的懷裏一抽一抽的,像一隻受傷的小貓。


    “小宛,什麽都不要說了。明天我們一起去哥本哈根。有什麽,回來再說。好嗎?給彼此有一段時間來消化和思考。行嗎?”林煜知道再這樣說下去也無濟於事。先避開這件事吧,或許旅遊一趟,心胸開闊了,林宛會想得通。


    “……”林宛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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