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林宛是帶著兒子來村頭的小賣鋪買糕點和糖果的,沒想到遇見了他?他知道自己在這裏?他是來找自己的嗎?自己再也不想卷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的生活剛剛好,自己不要再跟他見麵了,永遠不要。


    蕭子航的樣子,化成灰她都認識,那是她視為噩夢的一張臉,就是他,讓自己不能跟林煜在一起,是他毀了自己一生中唯一的一段感情。


    剛剛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林宛是驚慌失措的。她怕,怕他再來找她。不過她立馬就想到了,萬一他隻是湊巧來到這裏呢?自己不能先亂了陣腳。想到這裏,林宛僅僅一瞬就把眼裏的驚慌壓了下去,拉著兒子徑直走了過去。


    蕭子航愣在原地,這是什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林宛已經走了很遠,他也呆在原地沒有動。


    找來一個過路的老人,蕭子航迫不及待地問,“老人家,你們村有一個20多歲的女孩子,帶個孩子的,孩子大約4.5歲的,名字叫林宛嗎?她很漂亮,大概這麽高,到我下巴。”他比劃著,對林宛的描述很是詳盡,商場打拚了那麽多年練出來的謹慎。


    “啊?沒有啊!我們村的人我大概都認識啊,沒有叫林宛的。孩子四五歲的,有好幾家都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啊!”老人用雲南方言回答著蕭子航,好在方言還算是比較好聽懂,蕭子航聽得明白。


    “哦……謝謝啊!”蕭子航無奈。是啊,那麽多年,她改名換姓,甚至改嫁了也不一定,誰知道呢。


    有點失落地回到火車上,蕭子航一直都在天馬行空地回憶、想象,終於也想不出什麽頭緒。罷了,終究是自己對不住她的。她不想讓自己找到她,自己就不要為難她了吧。有緣的人,終究會遇到。自己以前總不相信命運,經曆了這麽多這麽多的事,終於知道,有些東西,不得不信。比如他跟唐婧文的婚姻,比如唐婧文的去世,比如林宛的離開……太多了,人算不如天算,人定勝天就是鬼話。當時唐婧文去世的時候,自己巴不得折壽,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設備,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她還是走了。


    這麽多事過後,蕭子航似乎不再那麽激進和自傲。天命不可違。


    再說林宛,這幾年一直安安心心地當著幾十個孩子的老師,看著這些孩子一天天長大,有些去到了縣城裏很好的學校讀初中,心裏很是欣慰。她還那麽年輕漂亮,當然對她有興趣的追求者是不少的,雖然帶個孩子,但是這裏的人們都隻是說她命苦,沒有人嫌棄她,也沒有人對她有偏見。


    在她的追求者中,有一個,幾年來都對她很好。他是這個村裏土生土長的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中等身材,隻比她高半個頭,短短的村頭,濃眉大眼,嘴唇有些厚,看起來憨憨的。他的名字也跟他這個人一樣,樸實。他叫劉華。才華的華。跟林宛說話的時候,他總是不好意思地笑著,有時候還會撓撓腦袋。


    劉華的妻子在林宛來之前就出車禍死了。他們才新婚不久,男人很是傷心,聽說林宛的丈夫也是車禍去世的,心裏對林宛油然而生一種同病相憐。他總是有時間就去幫林宛挑水,林宛的門鎖壞了也是他給修的,林宛的燈壞了,他也來換。有一次林宛的兒子生病了,孩子高燒燒得全身滾燙,大晚上的,林宛沒了主意。一個電話,他二話不說就過來騎著摩托載著林宛母子趕去了鎮上的衛生所。


    這個男人讓她感到很踏實,可是她並不喜歡他。隻是他很讓她心安。逐漸地,她每次有事都會想到他。而他也樂意來幫他,他就是很實誠的那種男人,不像林宛以前見過的那些男人,那些男人凡是幫林宛做事或者送林宛東西,無一不是想占她的便宜。村裏的人還算淳樸,不會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村外的人可就不是這樣了。


    有次有個縣城裏來給村裏修路的人,是個小包工頭,40來歲的樣子,一眼就看上了林宛,天天往林宛家跑,各種拙劣借口都找遍了,借點水用啊,給林宛買東西啊,請林宛吃飯啊,喊林宛看電影啊,太多太多了。每次林宛都找各種理由推掉,可是這個老男人就是不死心。一把年紀的人了,天天往人家一個獨居的婦人家裏跑。而且即使林宛不答應他的邀請,他也老是死皮賴臉地賴在林宛家不走,非等到林宛要準備休息了,才戀戀不舍地走出林宛家。


    又是一天晚上,這個包工頭又賴在林宛家不走,都晚上11點了,他還是沒話找話地跟林宛聊著天。林宛冷著臉不想搭理他,可是他一點也不介意。林清然早已經睡熟了,他跟林宛在院子裏乘涼。話語漸漸地不尊敬了,坐得離林宛越來越近,手也開始不老實。林宛左躲右躲也躲不過。


    “啪!”一耳光摔在包工頭臉上。林宛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一向臉皮薄,不想拉下臉來說太過難聽的話,可是有些人就是得寸進尺。包工頭被打了一耳光,小眼睛裏露出凶狠的神色,更用力地朝林宛身上壓過來!


    林宛奮力地掙紮著,又怕聲音大了吵醒孩子,可是她小小的身板哪裏掙紮得過五大三粗的男人。


    “媽的,敢打老子,臭婆娘!還沒有女人打過老子!”男人低吼著,一把抓住林宛的手,整個地向林宛壓去。情急之下,林宛的手隔著褲兜撥出了劉華的電話,她早就習慣了把他的電話設置在快捷鍵上。


    劉華接起電話,那邊林宛沒有說話,可是明顯聽的出來林宛這邊有個男人的聲音,這個男人的聲音一聽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男人的聲音夾雜著林宛壓抑著的呼喊聲。他知道不好,掛了電話就往林宛家奔去!


    一進院子就看到林宛死命地在小包工頭身下掙紮,劉華立時火冒三丈,上去對準包工頭的腮幫就是一拳。“欺負一個女人,你算什麽本事!”劉華揪住包工頭的領口,咬牙切齒地說,眼睛裏像要噴出火來。


    “要你管!”包工頭雖然看著五大三粗但是明顯不是劉華的對手,但是還是嘴硬。


    “滾!立馬滾。要不是怕吵著林宛的孩子,老子非把你廢了不可。”劉華一把把包工頭推得一個踉蹌。


    “你……你你你……”包工頭很是不甘心,到嘴的鴨子就這麽飛了。但是無奈,他也不想被打一頓還招來全村人的唾罵,原本隻是想玩玩女人罷了,一鬧起來自己也不好收場。瞪了劉華幾眼,小眼睛就像老鼠一樣,終究還是隻得灰溜溜地跑了。


    林宛被嚇得有些呆了,眼眶裏含著眼淚,身體顫抖著。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破了一大塊,裏麵的文胸都露出了一塊。劉華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林宛身上,輕輕地拍了拍林宛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哈,以後有事啊,你就喊我!”一口土話,語氣卻是溫柔至極地。


    林宛眼裏的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為什麽生活這樣難。自己這張臉給自己帶來了多少麻煩!寧願自己生得醜一些。[]或許自己醜一些,就不會被蕭子航喜歡上,自己醜一點,林煜就不會喜歡她,自己醜一點,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些!


    林宛的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得臉都花了。劉華心疼地摟著林宛,她的淚一滴一滴地滲到他的襯衣裏,濕透了襯衣。他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她,像哄小孩一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很久很久。


    他對她從來都是這樣溫和,不帶一絲邪念地對她好。每次都是那樣靦腆的笑,黑黑的臉龐讓林宛覺得很有安全感。這種安全感,她缺失得太久了。林煜給過她這樣的安全感,可是因為自己,因為這個孩子,她毅然決然地跟林煜分了手。


    她以為在林煜之後不會再有人會給她這種感覺,可是現在,他出現了。林宛也考慮過,跟這個男人搭夥過日子,一輩子平平淡淡地就這麽過了。可是她還是下不了決心,畢竟她不喜歡他,她不想對不起他,也不想勉強自己。


    “好了,沒事了,晚了,去睡吧,明天你還要上課的。”他拍拍她的背,輕輕地放開她。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林宛哽咽著,又是兩行清淚落下。


    “好啦,謝什麽。應該的!別哭了,明天還要上課的。”男人撓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你進屋吧,我走了。”


    劉華走了,林宛還呆呆在院子裏。空洞的眼睛裏淚還在繼續流。自從媽媽走了之後,她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要說活到這麽大,最好的日子大概就是跟林煜在一起了。至於劉華,她不喜歡他,隻是感激他,他很可靠,很單純。


    劉華是莊稼人,但是讀的書多一些,念到了高中,因為當時家裏他的媽媽生了重病,沒有辦法繼續供他上大學,所以才沒有繼續讀。有時候劉華也會來幫林宛教教學生,還會給雜誌寫寫稿子什麽的,很有才氣,不像一般的村野男人一樣粗俗。


    他就像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人,別的男人接近林宛總是帶著占便宜的心態,隻有他幾年來對林宛沒有一絲冒犯,對林宛他是有求必應,而且不要任何回報。時不時地,林宛做點拿手的菜喊他過來吃一頓,他就很是開心了。


    他永遠都是那樣溫和地笑著,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林宛的孩子好幾次夜裏發燒都是他幫著送去衛生所的,林宛做個鄉村老師,自然是沒有什麽錢,他每次都不聲不響地給林宛墊上孩子的醫藥費,林宛要還他,他總是笑著拒絕。


    雖然他也沒有多少錢,但是看著林宛還帶著一個孩子,著實不容易,他總是會給林宛的孩子買這買那,吃的,玩的,學習用品。林宛每次都漲紅著臉要把錢塞給他,他都一分不要。他曾經跟林宛提過想跟林宛在一起,但是林宛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勉強,隻是繼續對林宛好。用時間證明自己的真心。幾年下來,即使林宛絲毫沒有表示過傾心於他,但是他對林宛的好沒有減少一絲一毫。


    林宛也想過跟他一起過日子,他說過不在意林宛有個孩子,而且也說,會視這個孩子如親生。幾年下來,林宛不是不相信這些話。隻是她真的不喜歡他,她不想虧欠他。所以就這樣一直拖著。


    從小,林清然每次見到劉華就特別高興,因為劉華總是給他買玩具,買糖果,已有時間就來陪他去玩,像個大孩子一樣帶著林清然去山上捉蛐蛐、去水裏捕魚、去山上撿蘑菇,等等。林宛因為要上課,閑暇時間還要改作業、備課,還要收拾家務,沒有時間帶林清然玩,所以他總是很期盼劉華來帶他。小孩子嘛,隻要你真心對他好,他肯定也會真心地喜歡你。


    盡管這樣,林宛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嫁給他。她已經欠了他這麽許多許多,再嫁給他增加他的負擔,欠下的更多更多,那可如何是好。她最不喜歡欠人東西。


    日子還是這樣一天天地過,林清然越來越高了,小身板也不像小時候老是生病了。而且他出奇的聰明,大概是跟蕭子航很像吧。他學什麽都很快,而且很樂意學東西,也很喜歡看書。他讓林宛少操了不少心。


    林宛的日子就這樣過,卻不知道她曾經走過的那個世界,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或許她真的不是能夠安穩地過日子的人。她的一生,注定了有很多顛沛流離。


    那天偶然一見林宛,蕭子航產生了疑惑,但是多方打聽,他也沒有打聽到“林宛”這個人,當然,林宛現在改名叫做“林馨庭”了。蕭子航也一度懷疑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但是腦海中的這個疑惑揮之不去。林宛的影子還是揮之不去。每天工作之餘,除了帶孩子和懷念唐婧文,他時不時地還是會想起林宛,想起她看他的時候小鹿一樣溫順而恐懼的眼眸,想起她開心的時候燦爛的笑容,想起她吃飽了東西的時候像一隻小豬一樣滿足的神態……


    罷了,自己是對不起她的。不該那樣折磨她,畢竟她媽媽犯下的錯,不該由她來償還。蕭子航在唐婧文死後,變得溫和了很多。甚至他在休息的時候,還會去放生和念經。這些年來自己做的錯事已經太多,欠下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就用這種迷信的方式,還一點心靈上的債吧。自己的生活過得這樣糟糕,焉知不是上輩子罪孽太深重的緣故。


    蕭子航公司裏的女員工,幾乎個個都想勾搭上他。俗話說,“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如果一個不小心被蕭子航看上了,嫁給了他可是下輩子都不用愁了!偏偏蕭子航在唐婧文去世以後變得像和尚一樣,想勾引都不行。


    電梯裏,湊巧這天隻有蕭子航和人力資源部的張麗麗在裏麵,蕭子航正在為一個案子頭疼,苦惱的揪著頭發。


    “蕭總……頭疼的話,這樣是不行的哦!”魅惑的女生從粉嫩紅唇裏飄出來,修長雪白的手按上了蕭子航的太陽穴,“要這樣,才會好一些……蕭總,等下來我辦公室我幫你按摩一下吧?”孫麗麗還是有幾分姿色的,身材高挑,一頭大波浪的長發披在背上,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含著一汪清泉,隻是這雙眼睛裏,含著的永遠都是貪婪。


    “不用了。我還有事。”蕭子航不客氣的撥開孫麗麗的手。電梯剛好到了蕭子航要去的樓層,蕭子航不客氣地出了電梯。


    “切,不解風情的男人!”孫麗麗跺了跺腳小聲地罵著。


    蕭子航是在唐婧文去世了之後突然變得不解風情的。以前,他對女同事的這些伎倆是很受用的。女人嘛,就是玩物和棋子。他一直都這樣認為。她們樂意貼上來,自己接受又何樂而不為呢?隻要他願意,很多女人都心甘情願地做他的玩物,不就是錢嗎。隻要他樂意,他絕對地養得起很多個這樣往他身上貼的女人。


    這些女人都賤,以為用一副軀殼就可以籠絡住男人。殊不知人都是有思想和靈魂的。蕭子航的浪蕩源於靈魂裏的孤獨。他對靈魂伴侶的要求是很高的。比如林宛……比如去世的唐婧文……他身邊的女人都太庸俗,庸俗到粗俗的地步!這些眼裏隻有錢的女人就隻配做玩物。蕭子航向來這麽認為。


    唐婧文與蕭子航的女兒滿一歲的那天,蕭子航為她舉辦了隆重的周歲慶生宴。蕭子航的女兒取名叫做蕭懷文,指對唐婧文的懷念。很簡單的名字,蕭子航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定下了的。女兒的小名叫旭旭,旭日東升,這是唐婧文在懷孕的時候就跟蕭子航提過的。


    孩子都過了周歲,周圍的人都在勸蕭子航再找一個女人續弦,畢竟一個家裏沒有一個女主人打理,是不太好的。加上他一個大男人,工作又忙,又不會照顧孩子,總不能讓孩子的姥姥一直幫著帶孩子。唐婧文的媽媽年紀也大了,加上唐婧文去世得年輕,老太太總是哭,哭得眼睛也不太好了。孩子也不能總是丟給傭人帶,傭人隻是在完成任務,沒有帶著感情。蕭子航確實是不得不考慮給孩子找個媽媽。


    可是找誰呢?現在的女人,蕭子航想起那些女人就惡心。她們不就是看上了他的錢嗎?嫁過來就為了奪他的財產,哪裏奢望她們能對他跟唐婧文的女兒好?不虐待都不錯了!身邊那些想盡方法往他身上貼的女人,他統統不要!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林宛……她那麽單純那麽善良,而且她還帶著自己的兒子,如果能找回林宛,自己就算得圓滿了吧!


    可是她未必願意跟自己在一起。那天他遇到的那個女人,分明就是林宛,她眼裏的慌張,他看得真真切切!可是她頭也不回得走了。自己以前那樣過分地對待她,一切還可以回頭嗎?蕭子航不知道,一想到這些,他的心裏就很難過。自己做的孽太多了。


    而且……萬一林宛已經再嫁了呢?蕭子航一想就頭疼。萬一她已經結婚了,過著安穩的日子,自己再去找她,不是又要把她卷進這無盡的是是非非中嗎?欠她的已經夠多,蕭子航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在林宛的事上,他向來都是沒有主意的。


    萬一她沒有結婚呢?一個念頭閃過蕭子航的腦海,還有希望,是的,萬一呢?要是她沒有結婚,自己就可以把她接回來,從今往後的日子裏,自己會好好地補償她,對她好,對她的,哦不,也是自己的兒子好……可是不管林宛有沒有結婚,他要怎麽找到她呢?那次是湊巧,真要去找,自己還是不知道怎麽找,去哪兒找。


    努力地回憶著,那個地方好像是雲南騰衝的一個小鎮!對了,就是那裏。等閑下來了他就要去找她。


    他曾經想過終身不再娶妻。可是孩子怎麽辦,沒有媽媽的孩子,真的很可憐,他需要一個女人來打理這個家,孩子也需要一個媽媽。蕭子航喜歡家的感覺,小時候,家的感覺,好溫馨,好溫馨。6歲之後,直到跟唐婧文結婚,他都再也沒有體會過那種溫馨。唐婧文給他的回憶,是他除了兒時對家的回憶以外最美好的回憶了。可是他不懂珍惜,悔之晚矣。


    “等閑下來吧!閑下來我就去找她!”蕭子航喃喃著,像是對自己承諾著。天邊的星星都眨著疲倦的眼睛快要如睡了,蕭子航的女兒早就睡熟了,熟睡中眉頭皺皺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媽媽。


    看了一會兒孩子,蕭子航躡手躡腳地回了房間。休息吧,一切都會過去,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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