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盾衛兵將信將疑,看著逐漸暗淡下來的天色,他決定先暫且相信這話。


    “天快黑了,拉爾、拉斐,是時候該給新人們,展露真正的技術。”


    “是。”


    出列、應聲回答的是兩個頭頂上,長著一對黃色貓耳的兄弟,他們是這個世界劃分方式最為‘粗獷’的種族——菲林種。


    他們擁有著極高的潛行天賦,在這次行動當中擔任給新人上潛行課的教官一職。


    “首先,你們要上的第一節課就是潛行,而所謂的潛行就是在目標未能察覺的地方悄悄行動,最終以達成靠近目標為結果進行的行為。”


    “等下,這兩位教官會給你們展示技術,而我則會在這裏負責技術分析和講解,拉爾、拉斐、行動開始!”


    貓耳兄弟點頭,二話沒說伏低起身子,拉著身上的白袍就開始往礦場那邊的營地方向過去。


    “潛行的第一要素,利用和環境相近顏色的遮掩物,來做到視覺感官上的欺騙……”


    那對貓耳兄弟在伏低到雪地上後,就跟融進白雪中一樣,白色的袍子在積雪中並不起眼。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們趴下去,這裏遊擊隊的新兵蛋子,幾乎沒人能發現在雪地上正有兩堆雪包,在往礦場營地那邊的方向快速移動。


    “潛行的第二要素,膽大心細,在遠距離的潛行比較容易,但在抵達、快要接近目標的時候,潛行暴露的風險就會大大增加。”


    “凡是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慌張,潛行者應該保持冷靜的心態,在暗中觀察任何可能察覺到自身的目光,而一旦發現有人正在觀測所行進的路線,就需要找準盯梢者分神的機會,膽大地行進過盯梢的範圍。”


    小型礦場營地的牆頭,每天都會安排一些人站崗,雖然盯著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沒有的雪地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但為了防止礦場的礦工可能逃跑的情況,安排軍人站崗卻是必要的事項。


    此刻,一名和牆頭上同伴聊天的站崗軍人,突然就往雪包的方向望過去,對方好像發現了什麽。


    然而,並沒有……


    “唉,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們還要呆多久啊?!”


    這人唉聲歎氣著,而底下不遠處的兩個雪包,卻是趁此機會,迂回來到了礦場的圍牆之下。


    “潛行的第三要素,悄無聲息地解決盯梢者,我們為何要潛行,我們潛行的目的,正是為了給後方的同伴,拔除敵人的眼睛,捂住敵人的耳朵,讓敵人不知道我們的到來,所以這一步非常關鍵!”


    這個小型礦場安排站崗的軍人有三個,其中兩個正站在一起聊天,而第三個則站在另一頭的圍牆上,並沒有觀察到這邊的情況。


    貓耳兄弟對視一眼,哥哥拉爾就越上圍牆,像是貓一樣沒有發出動靜,他往兩人的方向摸去,而弟弟拉斐則往另一頭的站崗軍人背後摸去。


    接下來的情況,似乎已經注定,這是一次完美的潛入、拔除眼睛的行動!


    “鐺~”


    匕首與長劍相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哐當,噗呲~”


    緊接著,卻是匕首被打落,長劍刺入肉中的聲音。


    貓耳兄弟睜大眼睛,臉上的神情猶自不敢相信。


    他們的身體,卻在緩緩倒下去。


    “菲林種的貓雜碎,潛行技術不賴,就是味道衝了點。”


    獨自站在一邊的站崗軍人那邊,掀開了自己頭上的帽子。


    帽子底下,露出了一對豎立著的、犬科類動物的耳朵。


    “你是,佩洛一族?”


    貓耳弟弟,拉斐捂著腰腹的傷口,在地上發出了疑問。


    “看清楚點,我的尾巴是垂著的,垂著的是魯珀,和佩洛那種上豎起來,就會控製不住搖尾巴的丟人玩意,完全不同!”


    這人顯然對貓弟的話很是不滿。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希博利爾.恩諾,隸屬北境第三軍團諾曼斯子爵所率領部隊,軍銜少尉,此次奉命出來,是為了追獵洗劫了第六十二區礦場源石的犯人。”


    希博利爾瞧著被刺了一劍,現在正在地上蜷縮著的菲林少年,搖搖頭說道:“你們的膽子也真夠大的,襲擊了礦場也就算了,沒想到還敢拿走裏麵的礦石。”


    “第六十二區礦場,是屬於諾曼斯子爵的私產,原本子爵大人並沒把你們這群雪原上的跳梁小醜放在眼裏,但這一回你們卻是做得過了。”


    “雪原遊擊部隊,你們的名聲我早有耳聞,可惜也不過如此而已,你們習慣用小型礦場,去鍛煉自己的新兵,在得知礦場裏的礦工,都被你們帶走後,我就猜到你們接下去的行動。


    我在雪原上數十座小型礦場裏都做了布置,蹲點多日,但沒想到你們會直接撞到有我坐鎮的礦場裏來,不得不說,你們的運氣真的糟糕。”


    希博利爾露出為別人感到遺憾的笑容。


    倒地的菲林少年突然暴起,從地上跳了起來。


    但他並不是為了攻擊麵前的人,而是為了提醒外麵的人。


    “這是個陷阱!”


    菲林少年高聲喊道,希博利爾並沒有阻止他的行為。


    “沒用的,在雪原上,無人能逃脫我們追獵部隊的追擊。”


    一聲嗷嗚聲從這人嘴中發出。


    緊接著,小型礦場的門就被打開。


    一陣嘶鳴狼嚎響起。


    一隊手持標槍的魯珀族軍士,就站在一隻隻雪橇上。


    雪橇的前麵是他們的獸親,一頭頭雪原狼在拉著。


    速度在雪地上很快,就朝著嗷嗚聲指示的方位而去。


    希博利爾通過菲林少年大喊的方向,確認了外麵躲藏之人的所在方位。


    “抓到人,逼問出雪原遊擊隊的根據地,再帶領主力部隊過去圍剿,你覺得這個計劃完美麽?”


    聞言,喊完後正在喘著氣的菲林少年,連忙翻滾從地上拿起剛才被擊落的匕首,就在他準備用匕首給自己的脖頸來一下的時候,他的手就被對方給抓住。


    隻聽得哢擦一聲,他的手臂被扭斷,匕首直接被奪走。


    “想自殺,問過我沒有?”


    “你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情報。”


    “資深的遊擊隊成員果然意誌堅定,隻不過你們帶來的那些新兵就未必如你們一樣了。”


    隻見那邊,菲林少年的哥哥同樣想要自殺,但也同樣被兩名烏薩斯軍人給控製住。


    “那些新兵應該也被你們,帶去過你們的根據地,抓到他們,從他們的口中逼問出你們根據地的方位,想來這並不是什麽問題。


    而哪怕他們對此不清楚,但隻要對你們這些資深遊擊隊成員嚴刑拷打,應該也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這個世界死很容易,但卻有很多種手段能讓人生不如死。”


    希博利爾把玩著手裏的匕首,一臉平靜地說道。


    “遇到我,卻是你們最大的不幸!”


    她的話音剛落,遠處便是轟然一聲巨響。


    扭過頭,希博利爾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側的山峰上,一大塊凸起的懸崖石掉了下來,砸在了山峰坡體的厚積雪上,繼而引發了一場小型雪崩。


    而她的追獵部隊,則在還未圍到人的情況下,就被這場突然落下的雪流給淹沒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希博利爾有些不敢置信。


    “就是這麽回事。”


    一道聲音在她身後傳來,回應了她的話。


    希博利爾一驚,狼尾巴都被嚇得豎起來。


    本能反應就是向前一撲,手搭在腰間長劍的劍柄上。


    拔出長劍,便是向後回旋斬去。


    看得出來,這是個武藝精湛的魯珀族戰士。


    然而,長劍並沒能斬中任何東西。


    希博利爾隻看見身後那個癱坐在地上、被自己扭斷手臂的菲林種少年,有些張大著嘴巴,在看著自己。


    希博利爾的身體一僵,她通過菲林少年的碧色眼眸,看到了自己身後站著的身影。


    雖然由於是通過眼眸倒映看到的畫麵,這位魯珀族女戰士並不能看清楚自己身後之人的具體模樣,但毫無疑問,對方一定是個強大的敵人。


    這時,從眼眸的倒映畫麵中,希博利爾看到了對方抬起了手。


    她內心一緊,瞄向旁邊,想要從自己的同族那裏,得到一些幫助。


    然而,在她瞄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邊的兩個同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倒地,生死不知的趴在地上。


    希博利爾:“……”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這位少尉有些絕望。


    而在絕望之中,她爆發了力量。


    “銀月斬!”


    她們一族傳承的劍術技藝,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奪目的劍光從長劍上爆發而出,希博利爾弓起身子做出了個前空翻的動作,卻是以一種極為刁鑽的角度,從下至上把劍光斬向了身後的人。


    下一刻,一隻拳頭印在她的側臉上,魯珀族少尉俏麗白皙的臉龐,在拳頭的擠壓作用下,迅速扭曲變形了起來。


    希博利爾前空翻的身體,卻是在下一瞬間做起了側空翻,與曾經也被這樣揍過的那個人,做出了一模一樣的旋轉翻滾動作。


    砰得一聲,她人就砸在旁邊的圍牆護欄上。


    由冰磚製成的圍牆護欄,直接被撞得崩裂開來。


    整個人已經被打昏過去,側臉被打的地方則是迅速腫脹起來,很快臉就腫成了半個豬頭的模樣。


    “這就是正義的偷襲。”


    看著自己的拳頭,吳克無比確定地說道。


    。。。。


    在剛才,他聽見這邊的突發情況,又看見從這座小型礦場裏出來的一些、被黑甲盾衛兵稱作狼騎標兵的烏薩斯主力部隊,立馬就用了卑鄙……呃,是正義偷襲的手段。


    先是跑到一旁的山峰上,通過計算打落一塊懸崖石,繼而引發一場人為的雪崩,把衝來的狼騎標兵給埋了。


    然後,又從山峰後麵繞過去,在小型礦場裏悄無聲息地落下,隨手打暈還在礦場裏麵的七名魯珀軍士後,才來到了自我介紹很是不凡的少尉身後。


    本來,吳克是想一手刀直接敲暈這人,但好巧不巧,對方就在那時發出難以置信的呼聲。


    正義偷襲這種事對吳克來說,終究是有些不熟練的手段,他下意識地就應了對方一聲。


    結果,對方被嚇到,直接就揮劍斬了過來,這讓吳克也有些被嚇了一跳。


    下意識的,就隨著長劍揮舞的方向,進行了躲避,然後,他就又到了女少尉的身後。


    等到到了對方身後以後,吳克才突然反應過來,自身其實根本沒有躲避攻擊的必要。


    於是,在希博利爾第二次揮劍的時候,吳克就沒躲避,直接一拳頭,就結實印在這個人的側臉上。


    不過,多少還是收了點力氣,沒直接做出一拳爆頭的血腥畫麵來。


    。。。。


    “你沒事吧?”


    吳克剛想走過去,詢問那隻貓耳少年的情況。


    下一刻,他胸前的衣服就裂了開來。


    裂開的地方,像是被剪刀精心裁剪過一樣,斷口無比平整。


    低頭仔細一看,吳克就發現自己被斬中的地方,出現了一條白色的印痕。


    那條白色的印痕,居然是在逐漸變紅起來,有了一點點血跡的跡象。


    盡管,這點傷勢很快就在他幾個呼吸後愈合起來,但旁邊這個已經被他一拳撂倒的少尉最後的一劍,竟是對他造成了破防的傷害。


    吳克仔細回想著剛才挨的那一劍,似乎在被斬中的時候,有一股特殊的能量,跟著長劍衝擊了他的皮膚表層,讓他的皮外組織受到嚴重的創傷……


    。。。。


    小型礦場裏的礦工,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在地麵一陣抖動過後沒多久,就有一些人進來告訴他們,他們已經被解放了……


    被雪崩掩埋的狼騎標兵,一個個又被少年給挖出來,然後用結實的繩子綁好,變成俘虜被關押了起來。


    黑甲盾衛兵看著這一幕,在從菲林族的貓耳兄弟那裏,得知事情的具體情況。


    他在後怕的同時,卻也不由有些感歎起來:到底是他們這些人足夠幸運,還是對麵那些人太過倒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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