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再次開始,但場內卻無人敢發言。


    無頭屍體已經跌回自己的位置上。


    噴出來的血液,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那香水的味道。


    雖然不是臭的,也令人感到心理和生理方麵上的雙重不適。


    用精靈力凝聚出一把椅子,坐下來的吉普莉爾感覺議事廳有些死寂。


    “你們這是怎麽了,剛才不是討論得很激烈嗎?


    怎麽我到了這裏之後,你們就都啞巴了?


    難不成,是被屍體給嚇到了?


    如果是的話,那我得說聲抱歉,我應該處理得更好一點才對……”


    吉普莉爾很有禮貌地說道。


    隨著她的再次抬手,那具無頭的屍體就被她操縱的精靈力,給直接化為了飛灰。


    吉普莉爾甚至還用精靈力,給那些被濺射到西瓜汁、腦汁的人,清理了身上的汙穢痕跡。


    “這樣是否感覺好多了?”


    她問。


    “……”


    而麵對不能理解的事情,這裏的議員恐懼大過敬意。


    “諸位,盡管暢所欲言吧,隻要不是反對正義的話,你們大可以說出來。”


    吉普莉爾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一切都聽星團的吩咐。”


    洛克斯議長連忙上前,卻猶如狗腿子般地說道。


    “我們說過了,對你們政治與權利的鬥爭,我們並不感興趣。”


    吉普莉爾看了這人一眼,卻是平靜地做出回答。


    “不不不,我們沒有鬥爭,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洛克斯議長快速解釋。


    相比於這裏的一些讚同或反對和帝國和談的人,他卻是個純粹被戰爭嚇到了、隻想要抱粗大腿的地區政治領袖。


    你們可以說他沒骨氣,但不能說他沒本事和擔當,相反,正因為有本事和擔當,所以在認清楚弱國無外交的這件事情後,現在的他,卻是十分現實地想要找一根靠譜的粗大腿抱。


    而顯然,出現拯救他們地區的星團,就是這根又大又粗又靠譜的大腿。


    老實說,若不是沒這個意思,凱德自治區裏麵的獨立黨派又勢大,洛克斯這個政治領袖,說不定早就死皮賴臉地貼上去了,隻求星團把自身的粗大腿給他和凱德自治區抱一抱。


    如今,星團已知的最高領導者來這裏顯威,獨立派的人已經完全不敢說話,卻正是順水推舟躺平抱大腿的時候……


    “我覺得堅持獨立政權派的議員先生們說得對,你們凱德自治區的人應該要有點骨氣,去堅持自身地區的政治自主性,而不是想著對什麽人卑躬屈膝的事情。”


    吉普莉爾有些無奈地看著這人,森精種有一種讀心術式,而那種術式她也懂得怎麽使用,所以看出來對象想要抱大腿的內心真實想法的吉普莉爾,覺得這種人是最麻煩的。


    “這是知恩圖報。”


    洛克斯議長辯解道。


    “知恩圖報也不行,用我們的意誌來支配你們,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吉普莉爾很是決絕地表達了星團,拒絕想要抱大腿的舔狗政權的態度。


    畢竟,這種抱大腿的想法萬一被演變成以正義為名的寄生蟲想法怎麽辦?


    到時候,清除這些家夥不是,不清除這些家夥也不是,就會把事情弄得更為複雜。


    而這倒是和人類救助野生動物是差不多的道理,星團能夠幫助這些人的隻是一時,卻不可能是一輩子……呃,以普通人類的壽命來說,一輩子倒是有可能,但永遠卻是不可能的。


    所以,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替人維護正義,不如拉人入夥,讓別人也成為正義勢力的一員。


    這種行為邏輯是在星團建立之初,所有的高層就都知道的事情,他們星團除了是執行正義的專業團隊外,主要業務還有擴張發展正義勢力,在不同世界的力量。


    “尊敬的吉普莉爾小姐,這既然不是你們星團想要的結果,那你們星團究竟是想要什麽樣的結果呢?”


    終於有人大著膽子,繼失望的洛克斯議長之後,朝著吉普莉爾問了出來。


    “贈人玫瑰,手留餘香。”


    “嗯?”


    “善意的傳遞,應該一直存在,且不斷傳遞下去,我們星團是傳遞著愛與正義的團隊,卻想要讓這份傳遞出去的愛與正義,能夠在你們的手上繼續傳遞下去……”


    說著這話,吉普莉爾的臉蛋,已經有些紅了。


    “誒?”


    議事廳內的眾人,傻愣愣地看著她。


    “遇到他人求助時,向求助者的弱者伸出援手釋放善意,遇世間不公之事時,當挺身而出揮舞手中正義的刀刃勇敢地對抗不公,我們是正義團隊,為了愛與正義而來,卻也想你們成為正義的一員,同樣為了愛與正義……”


    吉普莉爾的耳朵尖完全紅了,設計台詞在吳可麵前說出的時候沒什麽感覺,但當當著一群不認識的家夥的麵,大聲地說出這種羞恥度爆滿的台詞,卻實在是一種懲罰性質的行為。


    “啊,這……”


    眾人張大了嘴巴,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過了一會,才有人驚歎一聲。


    “果然不愧是天使小姐。”


    吉普莉爾朝說這話的人微笑點了點頭,卻才鬆了口氣。


    要是就這樣僵住,沒人說什麽的話,估計會更尷尬。


    “不過,吉普莉爾小姐,我們凱德自治區並不是什麽擁有強大軍事力量的地區,我們並沒有餘力去做你們星團,所期盼我們去做的傳遞愛與正義的事情。”


    有個老議員認真說道。


    “事實上,在三個強國之間夾縫求生,這才是我們凱德自治區最真實的寫照,而這次的戰爭已經讓我們徹底認識到了,自身和左布爾帝國之間的軍事實力差距有多大。


    在確認了其他兩大國,並不打算為了我們與左布爾帝國起紛爭,而你們星團又不願意站出來支持我們的情況下,我們實在不知道自身究竟有什麽籌碼,能夠去和左布爾帝國進行談判。”


    這回開口說話的是主張借勢和談的獨立派議員,這次看似是左布爾帝國戰敗了,但明眼人都清楚是差點被解決掉的一方是凱德自治區的他們。


    這人卻是把凱德自治區如今麵對的最真實難題的皮球,給踢到了吉普莉爾的麵前,詢問天使小姐他們能怎麽辦。


    “為了……正義,我們星團不會允許這個世界戰爭的發生,而我們的這種維護和平的態度,就是你們的籌碼,你們打算借我們星團的勢去和左布爾帝國談判,這點我們並不會反對。”


    吉普莉爾說道。


    “可左布爾帝國提出贖回俘虜的條件,是我們無法滿足他們的。”


    有人提出異議。


    “你們是戰敗的一方嗎?”


    “呃,不是。”


    那人回答。


    “既然如此,那不就得了,你們直接不接受這條件,不是就可以了嗎?”


    “可是……”


    “你們有什麽可是的,若是左布爾帝國不同意還想要再打你們的話,到那時候,我們星團自然會敲打那個好戰、充滿侵略性的國家……”


    正義得搭配立場才能夠站得住腳,如果不考慮他人所站立立場上存在的正義性,那麽就他們星杯世界來舉例子說明,那些所有經曆過戰時時期的高等種族個體,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是甲級戰犯的存在。


    當時的吳克若隻站在自身正義使者的立場上去判斷行事話,那麽除了因為過於弱小什麽都做不了的人類種外,其他種族每一個成年體成員,都有被執行正義的道理。


    在那個時期,隻要有機會對外族屠城滅族,那麽無論哪一個種族都會毫不猶豫地做這種事。


    所以,這也是在知道了左布爾帝國,在這個世界是個侵略性極強的軍事帝國後,星團也沒有想過對那個國家做什麽的原因。


    對外,那個國家自然是壞的,但對內,那個國家又不完全是壞的,相反有些製度還存在著先進的一麵。


    作為外來者,星團不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故而並不會用這個世界任何國家的立場,去評判那個帝國的好與壞。


    星團隻會用自身所站立的外來者立場,去客觀地處理一些正義的事務。


    換句話來說,在他們星團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他們通常不會去追究和管理。


    但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被他們看見的不義之事,他們則會去追究和管理,隻是同樣不會太過深入。


    引導這個世界的眾生,朝向愛(善良)與正義的一麵發展過去,才是他們星團真正要做的事情。


    當然,親自下場、強按牛頭喝水喂飯,像是這類行為,他們是不會做的,因為沒什麽效率。


    而宏觀調控,局部進行微操指導,那才是被推導研究出來、有效率推行愛與正義的方法。


    “但吉普莉爾小姐,若是不同意提過把被俘虜的士兵贖回去,那他們開出的賠償金就絕對不可能高了。”


    “所以,這才是你們真正看重的東西。”


    吉普莉爾用的是陳述句,她並不對此吃驚。


    而見到她似乎並沒有因此生氣,於是就又有人大著膽子說道:“雖然很市儈,但我們得承認,是的。”


    “有了高額的賠償金,我們就能做很多事,無論是對戰爭中受難的人進行補償,又或者是去修複破損的城市村鎮,亦或者把錢花在提高我們的軍事防衛實力上……”


    對方舉了不少拿到高額賠償金,所能做的事情的例子。


    “而我們需要付出的隻是一群戰俘,殺了他們除了泄憤外,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相反放他們被贖回,我們卻能得到很多……”


    “我聽說過蒂娜小姐,她代表了你們星團的一些態度,你們星團並無意對沒有反抗能力的戰俘,做出太多的殺戮行為,故而,你們才推出了那位聖女小姐出來……”


    “聖女小姐很善良,而這裏的大多數人也和她一樣,而既然我們都無意製造更多的殺戮,那為何不讓這些事情,往最優解的方向發展呢?”


    說話的一些人,已經在朝著吉普莉爾,暗示討要戰俘的處置權利。


    “你們說得對,這或許是最優解的情況,但是你們也搞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追求的是正義,而不是所謂的最優解情況。


    追求正義得到的結果,可以是最優解的情況,但最優解的情況,卻未必是追求正義所想要得到的結果。


    請你們記住這一點!”


    吉普莉爾板起臉來,很是認真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除了被判處死刑的戰俘外,不是還有一些被寬恕了死亡,隻需要勞改的戰俘嗎?”


    “是啊,那些人本來就已經避免了死亡的命運,隻是需要去勞改,把戰爭破壞的事物,給重新修複或再建造起來。


    而如果是那樣的話,把這類戰俘交出去也說得過去,畢竟他們所能創造的價值,還遠不如左布爾帝國給出的賠償款多……”


    議員們互相點頭,覺得這事情應該有戲。


    然而,他們得到的,卻依然是吉普莉爾的搖頭否定。


    “我們星團在乎的可不是勞改犯勞動創造的價值,而是讓他們認識到自身錯誤、從而改變的這個結果,這種改變正是一種正義的行為,並不能單純從利益的角度去考量。


    另外就是,那些戰俘雖然沒有被判死刑,但卻還有一些不願意放過他們、想要他們死、投了他們處決票的受害者,而我們同樣為那些不願意放過仇人的人們考慮了。


    沒被判處死刑的戰俘,在服刑完勞動改造之前,不願意放棄仇恨的受害者不能動手傷害他們,但在那些人服完勞改之刑後,他們卻可以進行複仇。


    隻要不牽扯無辜,我們星團就會承認這種複仇行為的正義性。


    同時,為了確定勞改的思想改造效果,我們會要求勞改完後的戰俘,在凱德自治區內生活一段時間,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


    如果在觀察期結束前,他們做了壞事又或者是提前跑出了規定的生活區範圍之外,那麽他們會麵臨死亡的結果。”


    限製生活範圍,規範其行為,還允許仇家複仇……


    “啊,這不還是必死嗎?”


    有人驚呼出來。


    “不是必死,而是會有三種情況。


    第一種,是極限一換一,解決了追殺自己的複仇者,然後被我們星團解決掉;


    第二種,是一直逃,逃到觀察期時間結束,然後逃出規定的生活區外麵,徹底消失在複仇者的麵前,不再被找到;


    第三種,是獲得複仇者的原諒,讓現在不原諒他們的受害者,在以後選擇原諒他們。”


    吉普莉爾十分認真地說道,這是星團具體桉例具體分析,所討論出來的最正義做法。


    【這不還是生還希望渺茫嗎?】


    議事廳眾議員有些腹誹,但也得到了一個重要信息——傳遞愛與正義的星團在短時間內,並不會離開凱德自治區,他們麵對左布爾帝國的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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