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進醫館就診的時機,憑著對京城各個角落的熟稔,詩詩不費吹灰之力便逃出了三皇子的視線。


    她拍了拍身上的粉塵,從從容容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望了望遠處的醫館,心中止不住得意:三皇子殿下,對不住了!


    此番在深宮中溜達了一圈,她可再也不想回去了。若是她躲在三皇子的別院裏,指不定哪天他就把她作為向那個小氣王爺交換條件的籌碼了。她才不會笨到相信三皇子會無緣無故的幫她呢!


    “小氣王爺爬爬爬……小氣王爺爬爬爬!”她一邊哼著自編的小曲兒表達自己逃出牢籠的喜悅,一邊用穿著精致繡鞋的小腳不甚安分地踢打著街上的小石子。瞧她踢得多帶勁兒!仿佛那一隻隻小石子便是強迫她當王妃的野蠻小氣王爺,而她此刻正將腳踢在他的身上。


    她阿q地沉浸在小小報複的快慰中,樂得屁顛屁顛的。


    “公子,嚐嚐我們這兒的新菜品,保管叫您滿意。公子?”


    詩詩根本沒有聽到有人在跟她說話。她隻顧著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踢打著路上的小石子,完全沉浸在了逃出翰王魔掌的喜悅和驕傲之中。她嘴角微勾,眼裏閃耀著得意的光芒,看上去神采奕奕,心中卻似沸騰的開水‘嘰裏咕嚕’地鬧騰開來:哼哼!小氣王爺!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啊?還不是看不住我?說什麽沒有你的允許,我就休想踏出王府一步?哈哈哈哈……你簡直笑掉別人大牙了!


    “公子,這天兒冷的,進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吧。”說話者叨嘮了半晌也不見詩詩有所回應,索性湊近她的耳邊喊話。


    “啊!你是叫我?”詩詩猛然驚愕地抬起頭,纖指指向自己的鼻子,一臉怪異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臉上全是不解。剛才耳中冷不丁兒地響起“公子”兩字著實讓她不知雲雲。


    原來她此刻正處在一家酒樓的門前,而她跟前站的則是個負責在外招攬生意的店小二。


    店小二點頭哈腰,恭恭敬敬地道:“公子,這都大晌午了,您不進去喝杯酒,點幾樣小菜?”


    還是公子?


    詩詩擰眉,隨即收回目光,打量了幾眼自己的造型,這才了然。她都忘了,自己今兒是穿了男裝出來的。這一回過神來,她還真覺得肚子咕嚕嚕地叫了。


    “你們這兒都有些什麽好菜?”她隨口一問,雙腳已經朝著酒樓正廳的方向而去。


    “我們這兒的菜品很多,都是自創的,您在別家還真吃不上。樓上有雅間兒,您看……”


    “甭了,就這大堂裏麵挺好的。”她截斷了店小二的話,自顧自地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


    酒樓的生意很好,大堂裏幾乎是座無虛席。幸好她還能獨自霸占一張桌子,要晚些時候來,估計連站的地兒都沒有了。也由於人滿為患的緣故,這上菜的速度確實不敢恭維。她點完菜,著實等了好久都不見菜品端上來,等得她直發慌。


    為了消磨時間,她左右上下將酒樓的一應擺設打量了個遍,還豎著耳朵傾聽其他桌位上侃侃而談的食客們的談話內容。這不聽還好,一聽,氣得她肝火急速飆升,兩隻小拳頭立馬捏緊。


    “還好翰王爺鬆口,否則京城這麽大,讓我們上哪兒去找那個剛過門兒的小王妃?”


    “聽說翰王妃不守婦道惹惱了王爺,這才被王爺一紙休書給踢出了王府。興許是她無顏麵對世人,自個兒跑到哪個旮旯角落放盆洗腳水一頭溺死了也說不定。”


    “不會吧?要真是王爺給休了的,那之前為何還出動整個禁衛軍去尋她?”


    “皇家之事本來就撲朔迷離,淨喜歡玩些虛虛實實的招兒,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了解內情的。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昨兒翰王爺又新納了一房側妃,還是大將軍府的千金呢。”


    “這麽說那個失蹤的翰王妃指定成了下堂婦?真是造孽啊,年紀小小就背負一身罵名。”


    “她背點罵名算什麽?她家裏人才叫倒黴呢。那洛夫人原還指著她光耀門楣呢,不成想新婚次日便被翰王爺給休了,洛家現在都成了全京城的一個大笑話,之前那些眼紅洛家的商賈小吏們還不借此在人家傷口撒鹽一把?這才兩日呢,洛家就損失了好幾筆大生意,夠她們受的了。”


    “難怪今兒一早就見洛家山莊的家丁滿街跑,原來也在找那倒黴的下堂王妃?”


    眾人一言我一語聊得不可開交,氣得詩詩臉都青了!


    她當即起身,火速往外衝去。


    “喂!公子,您的菜上來了!”店小二扯開嗓門兒吆喝,但隻來得見到詩詩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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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免被家裏人認出來,詩詩扮了個小叫花子,鬼鬼祟祟地潛入府中。


    她剛進了前院的大門,便聽著花廳傳來娘親和幾個男人的爭執聲。


    “洛夫人,按說我們合作這麽多年,我不該在此時對洛家落井下石。可令嬡得罪的是當今權勢最盛的翰王爺,我們的合作就暫時擱置一下吧,待風平浪靜了再說。”這人說話還真是實在,夠直接。


    有人附和道:“是啊,我們還是過些時日再聯係吧。告辭了,洛夫人!”


    “誒!幾位等等……”洛夫人的挽留並未讓那幾個視洛家為毒蛇猛獸的商人停下腳步。


    就這樣,往常洛家的大主顧們紛紛撤離,一時間洛家產業風雨飄搖。牆倒眾人推,還真是至理名言!


    這時,洛語嫣輕輕走到了洛夫人的跟前,安慰道:“娘親,您先去歇著吧,這兩日您都沒合過眼。”


    “前兩日詩詩還歡歡喜喜地穿上鳳冠霞帔,當了王妃。本以為那丫頭從此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卻不知會是這般境況。”


    “娘,您別擔心。詩詩她從來就是個不吃虧的主兒,我料想她早就脫身了,定不會有外麵傳的那麽慘。再說了,女兒也派人四處在打聽她的下落,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語嫣貼心地道。


    洛母歎了口氣:“哎!我怎麽能不擔心?詩詩下落不明,以前的老主顧又不肯再跟咱們合作,真怕落得個人財兩失的下場。這皇宮裏的風聲一出來,錢莊就像個無底洞,所有儲戶都紛紛來提現,咱們賬上的錢已經所剩不多了。嫣兒,這樣吧,你辛苦跑幾趟,把米鋪和布店都盤出去,轉些閑錢出來應急,錢莊那邊兒一定要扛住,否則就功虧一簣了。”


    “娘,米和布是咱們家最掙錢的產業,要盤出去得多虧啊?”語嫣不同意。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除了這兩棵搖錢樹,誰還肯跟咱們家攀上關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盡快去辦吧。把張叔找來,為娘有話要問他。”


    洛母幽怨疲憊的嗓音中有著詩詩以往不曾聽出過的蒼老和淒涼。詩詩一直以為娘親是強大無比、堅不可摧的,無論什麽事情都難不倒娘親。然而此刻,那個討厭的小氣王爺他居然害得娘親這般落寞!


    哼!小氣王爺!等著瞧!


    他敢毀她名聲!還在新婚次日娶側妃?他要娶,為何不早點兒娶?要在這個當口納妃來羞辱她?這梁子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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