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耷拉腦袋,受到一萬點傷害。


    這時候,李玄彬從屋裏走出來,身穿粗布衣衫,頭戴青巾,顯得十分普通,宛如俊秀的容顏融入凡塵裏。


    他的手裏牽著一位衣著樸素的姑娘,翠綠衣衫,身材瘦弱,俏鼻,櫻唇,圓臉,樣貌隻能說普通,並不驚豔。


    她雙眼無神的看一圈院落,問道:“玄彬,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了?”


    張鳴這才發現,她是個瞎子。


    李玄彬掃視一眼眾人,看向立在院子裏的紅蓋頭女子,問道:“這位姑娘,你是什麽人,我好像並不認識?”


    這句話一出,蘇檀兒全身一顫。


    “你,你,你竟然不記得我了嗎?你怎麽可以如此絕情!李玄彬,你難道忘了嗎,你對我的海誓山盟……”


    她驀然掀起衣袖,展露已經消失的守宮砂,淒然道:“你……你奪走了我的一切啊!”


    李玄彬和瞎眼女子怔住。


    他下意識的捏一捏手心的溫暖,示意她放心,然後向蘇檀兒解釋道:“姑娘,我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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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真的做出對不起你的事,請你原諒。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可我現在隻想和熏兒安靜的生活。”


    蘇檀兒腳步踉蹌。


    她顫抖著手指向對方:“忘了,忘了?你一句忘了,就結束了嗎!打你,罵你,有什麽用嗎!李玄彬,她究竟有什麽好,有我家世好,有我漂亮嗎?”


    眾人望著破落的泥石院,這位翠綠衣衫的女子家裏,應該很貧窮。


    “我記得她,五年前搬來的靈溪鎮,那時候眼睛還是好的,不過就她一個人,沒有家人,靠洗衣、種地生活。”


    “是啊,好像叫林熏兒……”


    “你們說得對,這熏兒心地善良,也肯吃苦,經常到我家來幫忙。”


    圍觀的人議論起來。論家世,林熏兒確實遠遠不及蘇檀兒。


    清泉好奇的問道:“師兄,讓她摘了紅蓋頭,看看多漂亮?”


    張鳴瞪他一眼,這是新婚之禮,應該由新郎揭開,怎麽能隨便摘了。


    說話間,那蘇檀兒竟然不顧世俗目光,直接掀開了紅蓋頭,露出香嬌玉嫩的秀靨,一頭青絲如瀑,美麗無雙。


    “你……你!你離經叛道,有違綱常!蘇家怎麽會出現你這樣的女子!”


    王守貴氣得渾身發抖,這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啊,竟然逃婚糾纏另外一個男人,並且為此不管不顧,與天下對峙。


    張鳴和清泉對視一眼:“確實比熏兒姑娘漂亮十倍,人間罕見。可是,李玄彬怎麽會放棄這麽好的姑娘呢?”


    林熏兒雖然看不見,但是聽得清眾人的議論,肩頭像是顫了一下。


    她走出一步,說道:“是蘇姐姐嗎?玄彬若是真的負了你,讓他與你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熏兒願意退出。”


    蘇檀兒目光一凝,淚水在這一刻,竟然變得緩慢,真的嗎?


    “熏兒,不可。我李玄彬既然認定了你,那就誓與你白頭偕老!”


    李玄彬斷然說道。


    他轉身看向蘇檀兒:“蘇姑娘,我雖然不記得你,你也確實比熏兒家世好、漂亮,但是我記得清清楚楚。”


    “你們或許是貪戀我的容貌,而我身邊的這位姑娘,雙目失明,從來不知我的美醜,卻不離不棄,從無怨言。”


    “何人與我立黃昏,何人問我粥可溫,何人與我撚熄燈,何人共我書半生,李某環顧一圈,唯此一人爾。”


    “你們可能不知道,在涿光山上有一口井,在滿月時分從井口望下,可見一生摯愛。熏兒,就是我看到的那個人。”


    他的篤定,令眾人一怔。


    有多少人能夠很肯定的說,自己此生所愛,認定相伴白首的就是某個人?


    人心浮躁,人心易變。


    不過,張鳴有些孤疑,李玄彬下山不過兩日,怎麽就突然忘記了很多事呢?他在滿月井裏又究竟看見了誰?


    他分明記得李玄彬在望下井口的時候,全身驚顫,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人就真的是林熏兒?


    “不對,當時滿月井的簽到獎勵是……難道他竟然服食了忘川水!”


    張鳴一下子驚住,這家夥不會這麽狠吧,自己對自己都能下藥?


    為的就是忘記以前的風流往事,隻為心中的篤定,與林熏兒走下去?


    這一瞬間,張鳴竟然有些分不清,李玄彬到底還算不算渣男?


    這個答案,交給旁觀者吧。


    清泉喃喃說道:“師兄,我突然有些羨慕,就像當日的展鴻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求自己篤定的道。”


    “如今這李玄彬竟然也是如此,林熏兒就是他篤定的道。可是我的道呢,吃嗎?師兄,你的道又是什麽?”


    這句話,把張鳴問住了。


    在這一條路上,展鴻和李玄彬竟然像是比他們兩人,都走得更遠。


    “呆子,我若是想清楚自己的道,就可以用意念雕刻命格,早點晉升塑命境了。”


    張鳴笑道,“多少人卡在這一步,不就是因為看不清自己的路嗎?”


    就像虛胖托著兩人屍體離開時說的那樣,明心見性,又有多少人能透過這身皮囊,看清真實的自己。


    “若是想看得清,我們恐怕得首先想,自己要成為什麽樣的人。”


    清泉陷入了沉思。


    是啊,自己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呢?


    以前師父說學習就學習,說砍柴就砍柴。如今師父走了,師兄說什麽,就做什麽。可是自己似乎從來沒想過,自己想做什麽,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院落裏的蘇檀兒悲傷到極致,她已經明白,這個男人不會回頭了。


    從今往後,自己的世界裏再也沒有他,卻又無處不在,滿是他。


    她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李玄彬握住林熏兒的手,沒有去扶,既然選定了,那就永遠走下去。


    王守貴全身顫抖,一步步走向前,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對蘇檀兒大吼大叫,也沒有打鬧發泄,而是深吸一口氣。


    “蘇姑娘,既然悔婚之事已成定局,我王守貴也不是厚顏無恥之人。”


    他平靜的說道,這位鎮長家的公子比常人想象中的要更加冷靜。


    “你也放心,這靈溪鎮裏不會有人借此打壓蘇氏的酒樓。”


    他警告性的掃視一圈眾人。


    “但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三年之內,我定會找到比你更美、更合適的妻子,以還今日之辱!”


    說完,他拂袖離去。


    林熏兒滿含歉意的蹲下身,說道:“蘇姐姐,對不起。”


    蘇檀兒嗬嗬一笑,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的站起身,向外麵看去。


    如今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


    剩下的,隻有痛苦和思念。


    她忽然看見了站在人群外圍的張鳴,一步步走來,跪道:“道長慈悲,小女子蘇檀兒,請問世間可有醫這相思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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