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雙劍劇烈震顫起來。


    陸雪晴麵色肅然,明白此人果真是陽神境的強者。


    竇鈞立在半空,與她對視。


    “陽神境又如何,要戰,便戰!”


    陸雪晴猛然握緊劍,止住劍身的震顫,冷聲道。


    “哈哈哈!好膽色!小寒山寺之事未決,竇某不會殺你,但是鎮壓一場免不得!”


    竇鈞負手而笑。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玄慈合十笑道:“清徽道長,真正的因果,這才剛剛開始啊!”


    張鳴的眼眸沉如淵海,緩緩說道:“玄慈方丈,黑甲軍統帥竇鈞象征著郡守府,代表朝廷。你我未分勝負,那我這徒兒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看得很清楚,真正的博弈不在東陵郡郡城,而在這小寒山寺裏。


    “清徽道長所言極是。”


    玄慈抬眼望來,笑道,“道長處變不驚,看來還有後手可依啊!”


    張鳴眯起眼睛,靜坐不語。


    隻見鏡麵裏,自亭台樓閣之間緩緩漂浮出一個人。


    “竇將軍,本使受清徽道長所托,要保這小丫頭一條性命。還請高抬貴手!”


    一個嘴裏缺了顆牙的老者,遠遠叫道。


    竇鈞臉色微沉:“監天院,韓星淵!”


    老者快速靠近,哈哈笑道:“不錯,真是韓某!”


    竇鈞不由麵現猶疑,這監天院乃是聖上直屬,可遠比他這位黑甲軍統帥位高權重。


    再說了,這韓星淵的實力也比他高上一些。


    “原來是韓巡察使駕到,請恕竇某有失遠迎!”


    他思慮再三,終究拱手說道。


    韓星淵不以為意的笑道:“竇將軍,客氣了。我監天院雖然受聖上命令,監察天下,可並不包括你們軍部,這禮……就免了吧!”


    兩人之間,似乎並不愉快。


    不過,韓星淵也沒有打算出手。


    他心裏明白,這竇鈞雖然境界比自己低上些許,但是是從戰場上實打實殺出的強者,真動起手來,他這身老骨頭,未必能將其壓下。


    兩人互有忌憚,不由對峙起來。


    而且他們都象征著大晉皇朝,不可能真的撕破臉皮。


    否則,落在聖上眼裏,就是監天院與軍部內訌!


    想到這裏,竇鈞也眼眸閃爍,沉聲問道:“韓巡察使,這靈樞觀的一晴道長擾亂漁舟歌會,連殺我東陵郡數位強者,你真要保她?”


    韓星淵也拱起手,回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竇鈞與其對視,再問道:“可有聖上手諭?”


    如今佛道關係微妙,誰也看不懂當今聖上是什麽意思。


    竇鈞不是傻子,自然不想觸了黴頭。


    可是,韓星淵輕輕笑道:“私人所托,並無手諭。”


    他的意思很明確,這件事與當今聖上沒有關係。


    竇鈞放下心來。


    立在半空的陸雪晴開口問道:“韓前輩,您從南陵城跟了我一路?”


    韓星淵摸著胡須笑道:“那是自然,你那師父本來擔心你路上遇到襲擊。但是韓某白跟了一路,以你的修為,哪裏用得著本使庇護。”


    陸雪晴聞言,恭敬的作揖道:“多謝韓前輩。”


    她嘴上謝著,眼前卻不禁浮現那靜立在庭院裏的道袍男子。


    他輕輕笑著,俊朗的麵容,深深印在腦海裏。


    “師父……原來你一直都惦記著徒兒。”


    少女的心裏覺得暖暖的。


    這時候,竇鈞終於轉過身,向下方一步步落去,說道:“韓巡察使,竇某賣你這個麵子。隻是此女擾亂我郡守府布局,若是再有其他人出手,還請巡察使束手靜觀。”


    他給出的條件,也很明確。


    作為漁舟歌會的組織者,他咽下這口氣,不出手。


    但是,如果有其他人要殺陸雪晴,那韓星淵也隻能觀望,不得出手。


    韓星淵沉吟,終究說道:“多謝竇將軍!”


    然後,他向陸雪晴拱拱手,叮囑道:“丫頭,速速離去,自求多福吧。”


    他雖然答應了清徽道長的囑托,但也僅僅能擋住竇鈞一人。


    若再有其他人,就超出他的能力之外了。


    說完,他搖搖頭,向下方的庭院落去。


    陸雪晴躬身致謝,可是並沒有急著離去,而是掃視全場,再次問道:“驅除道門之事,還有何人?”


    下方瞬間靜悄悄的一片,鴉雀無聲。


    她將紫青雙劍向背後一插,說道:“既然無人開口,那這驅除道門之事,就此作罷!”


    說著,她作揖道:“貧道告辭!”


    陸雪晴駕馭劍光,就要離去。


    菩提崖上,玄慈若有所思的問道:“清徽道長,監天院,韓星淵,原來這就是你的後手嗎?”


    張鳴睜開眼睛:“後手談不上。畢竟貧道也沒有料到,會與方丈大師,有這場因果之爭。大師若沒有別的手段,那這場就是貧道勝了?”


    他的底牌已經盡數用出。


    可是,玄慈卻並沒有就此罷手。


    因此,他有點看不透,更有些擔心。


    一晴她……不會出事吧?


    “清徽道長,老衲方才說了,這場因果之爭,不過是剛剛開始。”


    玄慈合十笑道,“你隻料到了有竇鈞這等強者出現,所以安排了韓星淵擋著。可是,若這場爭鬥裏,不僅僅隻有竇鈞呢?”


    他話音一落,張鳴麵色大變。


    隻見鏡麵裏,有一道褐色人影自天際快速飛來。


    “慢著!誰也不許走!”


    他人還未至,就已經有聲音遙遙傳來。


    正要離去的陸雪晴,不由停下劍光,望向飛來的褐色人影。


    須臾,隻見一位臉寬體胖的長須老者,身穿褐色儒服,出現在半空裏。


    “是何人殺我王氏族人?給老夫站出來!”


    他一出現,就眼現怒意的掃視全場,目光很快落在最強的三人身上。


    這長須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東陵郡王氏的當代老祖,名喚王文覃。


    他剛才聽到仆役傳訊,說梨詞學士慘死,就按捺不住,從王氏宅院裏一路飛遁而來。


    而在場的三人裏,黑甲軍統帥竇鈞的名聲響徹東陵郡,他自然認識。


    另外一位,是監天院韓星淵!


    他雖然不認識此人,但也從王氏的情報裏,看過對方的畫像。


    這兩人都是大晉皇朝的代表,不可能殺他王氏的族人。


    因此,唯一可能的隻有眼前這位女子!


    而陸雪晴也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伸手一招,握住紫青雙劍。


    “你如果說的是什麽梨詞學士,那就是貧道殺的,沒錯了。這登台挑戰,生死勿論。按師父所說,貧道也是在幫他解脫。你不必言謝。”


    她難得一次性說出這麽多話。


    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


    王文覃不由麵色一沉,他已經看見擂台一側慘死的王景淳屍體,不由怒發衝冠的喝道:“好你一個妖道!老夫乃是東陵王氏,王文覃!血債血償!老夫今日就拿你祭奠我那可憐的侄兒!”


    說著,他大手一揮,手中出現一支胳膊粗的白須毛筆。


    他淩空而寫,筆鋒淩厲。


    霎時間,身前出現一個“仁”字。


    這字一下子變大,向對麵的陸雪晴鎮壓過去。


    下方立即響起一聲聲驚呼。


    “淩空畫筆,字落成符!這是儒家神通——神來之筆!”


    “我聽過此人,他乃是東陵郡王家的老夫子,早些年曾是京都世家的座上賓,聽說一身儒道修為,已經達到言出法隨的顯聖境界!”


    “隻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擊敗這妖女!”


    “……”


    眾人仰頭望向那對麵的藍裙女子。


    隻見陸雪晴不慌不忙的向上一拋。


    紫青雙劍霎時間飛出,縱橫穿刺,將巨大的“仁”字,斬成粉碎。


    “你是……塑命境!”


    王文覃睜大眼睛,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對方的強大,不由麵色沉凝,喝道,“難怪你能殺死我景淳侄兒,不過,就憑這一柄劍,你以為老夫當真奈何不得你!?”


    他淩空再寫,眨眼出現“義”“道”“德”三字,向陸雪晴圍攻過去。


    少女麵色清冷,並指禦使紫青雙劍。


    隻聽“嗖嗖嗖”的聲音不絕,三個大字眨眼之間,全部崩毀。


    這就有些打臉了。


    下方的竇鈞禁不住看向王文覃,喊道:“王老夫子,你也隻是塑命境,剛才這裏已經死了六位。如果你隻有這點手段,那麽今日死的恐怕就不是她了!”


    此話一出,王文覃臉色一白,急忙向後退出十丈遠。


    “可惡,是你逼我的!”


    他臉上陰晴不定,驀然咬牙喝道。


    隨即,他舉筆向半空揮去,很快畫出一道五芒星陣。


    “世間毒,最毒不過蠍!”


    王文覃一字一句的喝道,“出來吧,千毒蠍!”


    那五芒星陣裏猛然探出一隻漆黑的螯肢,令半空裏響起空間撕裂一樣的哢嚓聲。


    然後,那螯肢下沉,緩緩露出一隻龐大的黑色巨蠍。


    兩隻巨大的鉗子在半空裏並攏,尾刺向上挑起,對準遠處的女子。


    竇鈞臉色微變:“陽神境妖獸!”


    陸雪晴也瞳孔收縮,顯現出警惕之色。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張鳴抬眼望向玄慈,問道:“方丈大師,如果貧道沒有記錯,這東陵郡王氏乃是儒道世家,一向讀詩書,明禮儀,怎麽會豢養此等妖獸?!”


    這一刻,他心裏的憂慮,在一點點應驗。


    玄慈眉頭舒展,笑道:“清徽道長,此前老衲就已經說過。這東陵郡王氏與禦獸門的大長老有些糾葛。”


    “老衲曾經聽聞,百年之前,禦獸門贈過一隻蠍獸,寄養在東陵郡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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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短短百年過去,這隻蠍獸已經成長到妖王境界!”


    張鳴盯著他的神情,有些不信。


    這玄慈心機暗藏,說不定早就知道東陵郡王氏養著一隻陽神境的妖獸。


    甚至,他有些懷疑,這東陵郡王氏和禦獸門兩大勢力,與靈樞觀無冤無仇,為何此次會突然如此針對他們?


    他原本以為是瓊宇劍派得罪過對方。


    可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他們真正要針對的,就是靈樞觀!


    張鳴凝視對方說道:“玄慈方丈,希望你明白,貧道之前說的話,絕非玩笑。”


    玄慈與他對視:“清徽道長,老衲說的話,也非玩笑。”


    兩人針鋒相對,再無商談的餘地。


    如今這因果之爭的關鍵,反而落在鏡麵裏的陸雪晴身上。


    無論是誰,隻要這一場落敗,其佛台或道心必然受損!


    這一刻,老和尚的心裏生出些許平衡。


    他能感覺到,這清徽道長的心……亂了!


    而亂,就是落敗的開始!


    東陵郡,漁舟歌會現場。


    眾人齊齊望向那半空裏,隻覺恐怖的氣息撲麵而來。


    有實力微弱者,甚至跌倒在地。


    陽神境的妖獸,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此刻眼裏、心裏隻有“恐懼”二字。


    竇鈞掃視一眼眾人,眼裏生出失望之色。


    漁舟歌會,鎮壓妖魔……


    可是如今,他們卻被妖魔的氣息輕易鎮壓。


    這些人出去之後,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個有麵對妖魔的膽氣。


    想到這裏,他不由抬頭望天,問道:“一晴道長,你若此時接受竇某鎮壓。竇某可以用人頭作保,在小寒山寺的消息未到之前,保你一命!”


    此時,他反而生出惜才之意。


    可是,陸雪晴看他一眼,並沒有回話。


    “老施主,這蠍子長得倒是凶煞。”


    少女平靜的說道,“隻是貧道有一事想問,我等在來郡城的路上,曾經遭遇過一夥山匪伏擊。他們不僅請來了塑命境的殺手,還裝有軍用的破神弩。敢問殺我的,是否就是你東陵郡王氏?”


    王文覃望一眼地上的屍體,眼裏的怒氣如火焰一樣洶湧。


    這種叔侄之情,不會有他人明白!


    他這一生,也隻留下這一脈單傳。


    “妖女!告訴你也無妨!那山匪和殺手,確實是我王氏安排!”


    王文覃到了此時,也沒有了顧忌,咬著牙齒說道,“無論舊恨,還是新仇,今日你都休想活著走出郡城!”


    “妖女,受死吧!”


    他猛然揮手,千毒蠍縱躍而出。


    恐怖的氣機,鋪天蓋地的彌漫出去,牢牢鎖定半空裏的藍裙女子。


    紫青雙劍再次震顫起來!


    這是神劍有靈,自然示警。


    這陽神境的妖獸,不同於人類的修行者,它們不養命格,不修元神,而是修一身強橫真體和本命神通。


    這震懾眾生的氣機,有摧毀心靈之勢,就是千毒蠍的神通之一!


    下方眾人受到溢散的氣機威懾,霎時間全身顫抖,宛如麥子一樣倒伏一片。


    而那直麵氣機的藍裙女子,身軀顫抖,卻緩緩抬起手掌。


    一條碧綠色的絲帶,自腕部脫落。


    然後,如長龍一樣飛舞!


    縛妖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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