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穿著銀綠相間的斯萊特林服裝,留著山羊胡,滿臉狡黠神色的菲尼亞斯·奈傑勒斯便出現在自己的畫像裏,他很快便發現了屋內的雷古勒斯,正好雷古勒斯也看著他的畫像。


    “如果我沒有認錯,你應該是我最小的玄孫,但你怎麽弄成現在這幅鬼樣子?”菲尼亞斯皺起了眉頭。


    “說來話長。”雷古勒斯苦笑。


    剛才借著昏暗的燈光,他已經在鏡中看到自己的尊容了:骨瘦如柴,膚色慘白,頭發亂糟糟地糾結在一起,像一團水草,還披著破破爛爛的長袍,不看臉的話,甚至會被認成攝魂怪。


    形象確實不敢恭維,完全不像一個以男俊女靚著稱的布萊克家族成員。


    “對了,菲尼亞斯,能和我仔細說說小天狼星的事情嗎?”雷古勒斯試圖追問。


    某種意義上來說,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算是整個屋子中消息最靈通的“人”了。


    他可以往來穿梭於自己的各個畫像之間,其中有一副就掛在霍格沃茨的校長室裏。


    在那裏,總能知道些在別的地方打聽不到的消息,雖然其中一大部分由於魔法契約的原因,他們無法向別人說起,但小天狼星入獄這件事顯然不在魔法契約規定的保密範圍之內。


    “事情發生的太久了,也許九年,也許十年,記不清楚。神秘人殺死詹姆·波特夫妻後就失蹤了,他倒台後沒幾天,小天狼星就被送進了阿茲卡班,罪名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你知道,我現在隻是畫像,不是霍格沃茨的校長了,所以我知道的也就隻有這麽多。另外說一句,鄧布利多明天會來這裏做客,他覺得我有必要和你提前打個招呼。”菲尼亞斯一口氣將這段話說完。


    這次皺眉的變成了雷古勒斯。


    黑魔王十年前就倒台了?詹姆·波特夫婦的死與黑魔王失蹤又有什麽關係?鄧布利多的消息竟能如此靈通?


    “看你的狀況,我認為你需要休息。”菲尼亞斯補充了一句。


    而雷古勒斯還在努力從菲尼亞斯的話中拚湊著信息,連菲尼亞斯消失在畫框中都沒有注意到。


    “少爺什麽都沒有吃,現在需要用餐嗎?還是喝些紅茶?”克利切關切的聲音將雷古勒斯從胡思亂想中驚醒。


    雷古勒斯搖搖頭,試圖將那些奇怪的想法驅散出腦海,接著對一旁有些局促的小精靈擺擺手:“他說的對,克利切,我的確需要休息了,明天再說吧。”


    嚴格意義上來說,雷古勒斯並不是空著肚子回來的,他剛才可是喝了整整一盆伏地魔親自精心熬製的魔藥。


    說來奇怪,那恐怖的絕望藥水,藥力竟然一點點地消退了下去,雖然胃裏仍有些火燒火燎,但完全不像剛開始那般撕心裂肺了。


    他沿著熟悉卻又陌生的樓梯,回到自己五樓的房間,躺在床上。


    盡管被褥積滿了灰塵,還生了一些蟲子,但總比黑湖之底,和無數陰屍睡在一起強得太多。


    銀綠相間的斯萊特林主題裝飾有些褪色了,關於伏地魔的剪報依然貼在牆上。


    有一個瞬間,雷古勒斯想將這些剪報撕掉,但很快,他就改了主意。


    “勇敢的人,不怕直麵自己腐爛的過往。”


    他忘了這句話是誰說的,不過用在此時此刻,還挺適合。


    厚重的窗簾沒有合上,玻璃已經碎了幾塊,躺在床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仙女座星雲高掛在夜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安多米達麽……”


    在布萊克家族的同輩之中,和他們這一支來往比較多的就是西格納斯家的這三位堂姐了。


    不過那三位的性格和她們的頭發顏色一樣,截然不同。


    倒有點像他和小天狼星。


    胡思亂想了一陣,雷古勒斯終於進入了夢鄉,睡了多年來最安穩的一覺——如果在黑湖底下那些日子不算的話。


    次日一早,雷古勒斯重新梳洗了一番,並從衣櫃裏翻出了一件還算完整的袍子,終於擺脫了攝魂怪的造型。


    下樓後,雷古勒斯便發現客廳和餐廳已經清理一新,看來克利切整晚都沒有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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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克利切正在廚房忙活著,試圖做點什麽可以吃的東西,可惜顯而易見的是,家裏已經沒有什麽新鮮的食物了。


    “雷古勒斯少爺想吃什麽,克利切可以出去買。”見到雷古勒斯,小精靈立刻鞠躬道。


    小精靈把自己也清理了一番,不是昨晚那種髒兮兮的樣子了。


    “就按我之前的口味吧,對了,再買點糖果甜食之類的。”雷古勒斯思索了一下,答道。順便掏出了幾個金加隆給克利切,這是他從櫃子裏翻出來的。


    啪的一聲輕響,克利切消失了。


    克利切走後,雷古勒斯拿出了一塊巨大的天鵝絨帷幔,將沃爾布佳的畫像遮了起來,她隻要看見雷古勒斯就會不停哭泣,雷古勒斯認為她需要安靜一段時間。


    另一個原因則是格裏莫廣場12號的大門上有一個門鈴,非布萊克家族血統的人想進入這個屋子,必須按門鈴才行,而這就會觸動她的畫像。


    雷古勒斯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沃爾布佳對那些不姓布萊克卻又踏入這間房子的人不會有好臉色,哪怕那人是偉大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也不例外。


    而此時,鄧布利多正穿著一件考究的淡紫色天鵝絨長袍,站在格裏莫廣場12號的門口。


    “歡迎,教授。”雷古勒斯將鄧布利多領進屋內。


    不得不說,克利切一晚上的勞動卓有成效,至少鄧布利多避免了被蜘蛛網糊一臉的遭遇。


    隻是地毯還是散發著一股黴味兒,雷古勒斯確信聽見了鄧布利多吸鼻子的聲音。


    穿過走廊,兩人麵對麵坐在沙發上,小桌上的茶具是空的。


    “抱歉,家裏暫時沒什麽能喝的,克利切去買東西了,還沒回來。”


    鄧布利多倒似乎並不介意這些:“我來之前剛享用了一份檸檬雪寶,還不渴……根據菲尼亞斯的說法,你似乎對發生在小天狼星身上的事情有所疑惑?”


    雷古勒斯盯著桌上的銀製茶具,臉色陰沉:“關於小天狼星,我親愛的哥哥,不可否認他魯莽、愚蠢,並且狂妄自大到了危險的地步,但“叛徒”這個詞,絕對不應該用來形容他。”


    鄧布利多盯著雷古勒斯,緩緩道:“我得為小天狼星感到高興,有一個這麽了解他的弟弟……不過,很多真相並不像人們看到或自以為認識到的那樣,對嗎?比如現在,人們都認為伏地魔已經消亡了,但我認為,他並沒有死去,而是蟄伏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期待著東山再起。”


    雷古勒斯抬起頭,迎上了鄧布利多的目光:“當然。”


    “你一點都不驚訝?”鄧布利多看起來倒有一點驚訝。


    雷古勒斯斟酌著自己的用詞,眼神卻依然堅定:“連我這種……小角色……都能死而複生,更何況黑魔王呢?”


    鄧布利多銳利的藍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有那麽幾秒鍾,他似乎想看透雷古勒斯,不過很快,他便轉移了話題:“說起這個,我必須提醒你,作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你的生活將會很不方便。”


    “確實,為了維持生計,我恐怕要去翻倒巷賣舊貨了,布萊克家族的古董應該還挺值錢的。”雷古勒斯抄起一個高腳杯,手指從布萊克家族的紋章上劃過。


    鄧布利多的目光透過鏡片,落在了布萊克夫人的畫像上,微笑道:“啊,沃爾布佳聽到這些話不會開心的。不過霍格沃茨現在需要一名教授,你有興趣嗎?工資我們可以商量。”


    “哦?”雷古勒斯敏銳地發現,這才是鄧布利多此次拜訪的真正目的。


    “上學年主講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的布林德莫教授決定辭職了,她認為相比在霍格沃茨任教,去尼泊爾尋找喜馬拉雅雪怪才是更安全的工作……你知道的,離開學沒幾天了,米勒娃還在為製定下學期的書單發愁。所以我們需要盡快聘請一位合格的教授,來代這一年的課程。”


    “一年?”


    “沒錯,奇洛教授去阿爾巴尼亞探險了,明年他回來之後,就會接任這個位置。”


    “奎裏納斯·奇洛?”雷古勒斯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好像是個拉文克勞的學生,比自己低幾屆。


    “沒錯,腦子很聰明的年輕人,不過他認為別人不太重視他所教的課程,所以一直卯著勁兒要證明自己。”


    “他原本教哪門課?”


    “麻瓜研究。”


    雷古勒斯瞬間就理解了奇洛教授不受待見的原因。


    鄧布利多接著道:“你提了這麽多問題,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對這份工作很有興趣?作為額外福利,我會幫助你獲得新的身份,同時你在學校,也能更方便地了解現在的情況。”


    “聽起來挺誘人,先生,不過你能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嗎?死的滋味並不好受。”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很多人都認為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雷古勒斯笑了:“我認為這原因顯而易見,我的職位,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有謠傳說黑魔王詛咒了它。”


    鄧布利多也露出了微笑:“我得澄清一下,這不是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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