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剛才一片喧鬧的盥洗室重新恢複了安靜。


    海格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管道前麵,望著那個沉入地下的洗手池,喃喃地說道:“原來從這裏就能進入密室,這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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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獵場看守顯得有些情緒不穩,畢竟殺人凶手這個稱號,一背五十年,並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


    “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你。”桃金娘飄到海格身前,停留在比他稍微高一點的地方,“你們的聲音完全不同,而且你也不會說那種嘶嘶的話。但……我的證言並不足以被人采信,對不對?”


    “謝謝……”海格伸手揉了揉眼睛。


    “能說說以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嗎?”雷古勒斯忽然問道,“當然,如果你覺得有所冒犯,我們可以不談這個話題。”


    “我也很想知道,當時我一直在忙著找奧利夫·洪貝的麻煩,錯過了很多事情。”桃金娘一指海格,“我隻記得你被開除了,然後湯姆·裏德爾因為檢舉你,得到了學校的特殊貢獻獎。”


    “好吧……這也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兒。”海格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你們知道,我一直喜歡各種各樣可愛的,毛茸茸的小動物……三年級的時候,我從一個遠方的旅行者手中得到了一顆蛋,我把它藏在碗櫥裏麵,孵化出來。”


    “就是你說的阿拉戈克?一隻八眼巨蛛?”雷古勒斯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不流露出任何的厭惡之情。


    “對,它會說話,所以我每天都和它聊天,然後用麵包屑之類的東西去喂它,希望能讓它改掉吃人肉的本能,它很聽我的話,也確實沒攻擊過任何人,平時就呆在我給它準備的木盒子裏麵。”海格用一種慈愛的表情回憶著他和阿拉戈克的溫馨歲月,“你們應該看看,它那時候隻有這麽小,很可愛的……”


    雷古勒斯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在他看來,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講,八眼巨蛛這種生物,都和可愛這個詞沾不上任何關係。


    “後來,學校裏麵出了事情……”海格抬頭看了桃金娘一眼,“她死了,迪佩特教授在考慮關閉學校,我一直在發愁,想給阿拉戈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沒有我照顧它,我擔心……”


    “我覺得你多慮了,它可是八眼巨蛛,不是蒲絨絨。”雷古勒斯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有一天我帶著它躲到了一個空教室裏,它在箱子裏麵關得太久了,需要出來透透氣。”海格說道,“我剛把它放出來大概五分鍾,湯姆就來了……湯姆·裏德爾,他威脅說要告發我,看起來他認定了阿拉戈克就是凶手,而且不聽我的解釋……我現在才明白他為什麽會那麽不通情理。”


    “這麽說,你是知道湯姆·裏德爾的身份的,對嗎?”雷古勒斯問道。


    海格頭發蓬亂的大腦袋輕輕點了兩下,說道:“其實很多當時的人都知道,學校最優秀的學生,湯姆·裏德爾在後來變成了神秘人。”


    “竟然是他……”桃金娘說道,透明的臉上依然可以看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湯姆當年可是很受歡迎的,很多女生都給他寫過情書……”


    這樣看來,她除了在盥洗室緬懷自己的死亡之外,也關注過一些相關的時事。


    “總之,人們更願意相信全優生湯姆·裏德爾的話。”海格氣憤地說道,“我承認我曾經跑進禁林和巨怪決鬥,但我絕沒有在床底下養過狼人崽子!但這個罪名被扣在了我的頭上,他們撅折了我的魔杖,把我從霍格沃茨開除,抓進了阿茲卡班……”


    海格又開始講述鄧布利多當時是如何為他擔保,才能讓他繼續留在霍格沃茨城堡,做一個狩獵場看守和鑰匙保管員的事情。


    雷古勒斯對他所說的這些陳年舊事並不太感興趣,好在這場談話沒有繼續多久。


    隨著一聲清脆悅耳的鳴叫,鳳凰福克斯又像剛才一樣,帶著一串人回到了地麵上,隻是這串人的形象看上去有些滑稽。


    鄧布利多自己抓著一根尾羽,另一隻手抓著金斯萊,而金斯萊則拉著斯克林傑。


    另一根尾羽上麵抓著的是德力士,德力士抓著康奈利·福吉的手,烏姆裏奇在最下麵,死死拽著福吉的兩隻腳,雙眼緊閉,一直在發出尖叫。


    福克斯並沒有在乎他們是否方便落地,隻是停到了洗手池的上邊,傲然看著烏姆裏奇、福吉和德力士在地上摔成一團。


    金斯萊急忙走上前,將福吉從地上扶了起來。


    而烏姆裏奇爬起來之後,先是用魔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著,然後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瓶香水,在全身上下噴了一遍。


    海格被這香水的味道刺激得不輕,惡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烏姆裏奇厭惡地盯著他。


    “事情就是這樣,我想部長先生在看到蛇怪之後,應該有所判斷了。”鄧布利多平和地對著福吉說道。


    “沒錯……那確實是一隻蛇怪,根據記載……它的殺人方式也和桃金娘小姐的死因相吻合,那麽海格先生的名譽將會被恢複……不過這要經過威森加摩的正式程序,所以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福吉轉著他的禮帽,語調有些偏高地說,“另外根據鄧布利多校長的說法,密室裏麵的蛇怪是布萊克先生和斯內普教授殺死的……雖然以前沒有相關慣例……但你們應該能夠各自獲得一枚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


    “還有對學校的特殊貢獻獎。”鄧布利多笑嗬嗬地補充道,“隻可惜西弗勒斯沒能第一時間聽到這個好消息,我等一下會親自去轉告他的。”


    “我想,事情到現在可以結束了。”福吉心煩意亂地說道,“阿不思,我們還得趕回魔法部,有幾個重要的會議,阿茲卡班……”


    他及時打住了自己的話頭。


    雷古勒斯注意到,金斯萊用極其緩慢的動作,向著鄧布利多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請允許魯伯送你們離開城堡。”鄧布利多也並沒有再挽留福吉等人的意思。


    幾分鍾後,雷古勒斯一天之中第四次來到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你有沒有好奇康奈利最後說漏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麽?”鄧布利多輕輕一招手,一份檸檬雪寶飛到了雷古勒斯麵前。


    “他提到了阿茲卡班。”雷古勒斯說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又有犯人越獄了,而另一種則是阿茲卡班自己出了問題,我傾向於後者。”


    “為什麽?”


    “我們有幸見識過犯人越獄之後,康奈利·福吉的處理措施,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雷古勒斯分析道,“從他今天的表現來看,這件事確實不小……而且,阿茲卡班那些攝魂怪……他們真的願意為魔法部效力嗎?”


    “我不知道,你對阿茲卡班的起源有沒有了解。”鄧布利多說道,“如果你不急著回家的話,我們倒是可以聊聊這個話題。”


    “我想知道,你上次給學生上課是在什麽時候?”雷古勒斯笑著說道,“看來我將有幸成為幾十年來第一個得到單獨輔導的人。”


    “我當過變形課教授,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鄧布利多揮動魔杖,一張巨大的海圖憑空出現在了辦公室中,“但魔法史課教授倒是第一次客串,畢竟可憐的賓斯教授不需要假期……關於阿茲卡班,我們要從15世紀一個叫做艾克斯蒂斯的巫師說起……他在北海的一座小島上,建造了一座堡壘,並且用精湛的無痕伸展咒拓展了裏麵的空間,自己獨自生活在裏麵……”


    隨著鄧布利多的講述,海圖也隨之放大,聚焦到了一座孤島上麵,一個人影建起了三角形的黑色城堡。


    “我們知道,人是忍受不了孤獨的。”鄧布利多的語聲中聽不出情緒波動,“總之,在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獨居歲月之後,艾克斯蒂斯的精神最終崩潰了,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魔法,那些經過小島附近的航船,都會被他的魔法所引誘,偏離航道最終停靠在小島的岸邊。”


    “根據極少數逃離那片海域的麻瓜留下的傳說表明,那些麻瓜水手會聽到美麗的人魚在唱歌,然後就將船開到了那個方向。但當那些已經被愛情衝昏頭腦的水手發現等著他們的不是人魚姑娘,而是一位瘋狂的黑巫師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雷古勒斯發出一聲歎息。


    “艾克斯蒂斯折磨並殺死所有被他引誘到島上的人,並且用他們的屍體和靈魂,展開了一係列——我不該帶著偏見去講述曆史,但這兩個形容詞我必須使用——邪惡而瘋狂的魔法研究。很多人相信,被艾克斯蒂斯的魔法殺死的人,靈魂將永遠得不到解脫,一直被困鎖在迷離幻境之中——”


    “什麽?”雷古勒斯從沒聽過這個新奇的名詞,忍不住打斷了鄧布利多的講述。


    “迷離幻境,是介於生死之間的地帶……必須是經曆過生死然後幸存的人,才有可能告訴我們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鄧布利多說道,“它的形態因人而異,通常來說會取決於一個人的經曆,往前一步,就是亡者的國度,而退後一步,你將回到現實世界。”


    “好吧,我會忘掉這個東西。”雷古勒斯搖搖頭,將疑問壓在自己的肚子裏。因為他確實沒有體驗到處身在迷離幻境究竟是什麽滋味。


    “……我們說到哪兒了……那些被困鎖在迷離幻境的靈魂,既沒有死去,也不能算是活物,久而久之,就孳生出了一種以他人靈魂和快樂情緒為食的可怕生物。”鄧布利多輕揮魔杖,一個高瘦、戴著兜帽,穿著鬥篷的漆黑身影出現在屋內,衝著兩人伸出枯幹腐爛的手掌。


    “攝魂怪。”雷古勒斯澀聲說道。


    “在艾克斯蒂斯死後,他施展在整個島上的保護咒語失效,魔法部也意識到了這座島嶼的存在。於是他們派出三位專員,去島上進行調查。”鄧布利多緩緩搖了搖頭,“遺憾的是,隻有一個人活著回來,他拒絕談論在島上的一切見聞。為此,魔法部不得不派出更多的人手前去探查,最後得出了很多相當糟糕的匯報,而其中最不糟糕的部分就是整座島嶼已經成為了攝魂怪的巢穴。”


    “這還真是挺不糟糕的……”雷古勒斯冷笑道,“看來我們知道的阿茲卡班,已經比它剛被發現的時候好了很多,我得為我親愛的哥哥姐姐們感到高興。”


    “其實魔法部也不是沒考慮過徹底毀掉那座城堡,但他們擔心聚居在島上的攝魂怪會對魔法部進行報複。”鄧布利多說道,“我們知道,即使是守護神咒,也隻能驅趕攝魂怪,而不能徹底地殺死它們,魔法部拿這些可怕的怪物毫無辦法,你知道,守護神咒不是誰都能輕鬆施展的。”


    “所以,魔法部最終和攝魂怪達成了交易?為它們提供口糧?然後讓它們幫忙看守監獄?”雷古勒斯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在當時的情況下,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鄧布利多公允地說,“你應該知道,《國際保密法》也是在那段時間正式生效的,而采用小型巫師監獄,恐怕並不符合這項法律的要求。”


    雷古勒斯點點頭,承認了鄧布利多的說法。


    如果用小型監獄關押巫師,裏麵的犯人決定越獄的話,必然會弄出動靜來,不利於在麻瓜麵前隱藏。


    “……魔法部曾經考慮在赫布底裏群島上建造一座專門的巫師監獄。”鄧布利多講述道,“但當時魔法部的資金並不足以支持這一項目,計劃一直拖到了1718年,達摩克裏斯·羅爾當選魔法部部長的時候……”


    羅爾這個姓氏,雷古勒斯很熟悉,是純血家族的一員。在食死徒中,也有一個叫做多爾芬·羅爾的大塊頭,法力很強,但施法的準頭很差,每次他出現的地方總是一片狼藉。


    “……達摩克裏斯·羅爾認為攝魂怪是完美的監獄看守,而那些囚犯,則可以成為攝魂怪的食糧,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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