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回到酒店,門口的階梯上有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


    是之前給我打電話的傑克?


    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像是在等人的樣子了,韓琦就朝他走過去。


    都抱著膀子發抖了,真可憐。


    今天的溫度沒前幾天高。


    昨天下了那麽一場大雨,就算是給老天爺麵子,溫度也要連續好幾天低迷。而在今天穿著這樣衣服來赫爾辛基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而且還是那種待不久的外地人。


    那人左顧右盼,看到韓琦走過來了,連忙迎上。


    “韓先生?”


    傑克來之前就從黛爾哪裏拿到了韓琦的信息,也不難找,上油管一搜就能找到。


    所以他認得韓琦的臉。


    “恩,是我。久等了,怎麽不進去坐著?”


    酒店一樓有待客室,大廳中也有沙發,進去後至少不會像他現在這樣挨冷受凍。


    “我想著站在外麵,等你回來就能第一眼看到我了,你拿著的是那副畫嗎?”


    “恩。”韓琦點點頭,把畫筒交給傑克,說道,“你再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傑克瞪大了眼,不過手上很穩,死死的抓住了畫筒的帶子。


    “韓先生你也要去畫廊嗎?”


    “對啊,黛爾沒和你說?”


    “沒…沒有。”


    傑克明亮的眼神有些迷茫,他在想韓琦如果要去畫廊,那麽自己過來是做什麽的呢?


    照顧畫家到店裏去嗎?


    他剛參加工作不久,這還是第一次被老板外派到國外參加工作。他還以為老板看重自己呢,特意穿著一身西裝過來凍個半死,沒想到自己隻是被派過來打雜的。


    傑克的積極性被打消不少。


    韓琦看到他不動了,拉著他走進酒店,指著不遠處的沙發說道:“你就在哪裏坐會兒,我上去拿著東西就下來,已經打包好了,不耽誤功夫的。你也順便暖和一下,這麽冷的天別生病了。”


    人間還是有溫暖的。


    傑克涼涼的心開始暖和了些。


    見他已經過去了,韓琦才轉身上電梯。


    昨天給黛爾打電話之後韓琦就把行李打整好了,現在進屋再看一眼,確認沒有東西遺忘掉,這才關門下樓。


    光是行李箱就有兩個,隻不過其中一個是偽裝成行李箱的旅行包,他有輪子的組件,裝好就能拖著走。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大的旅行包,就是背包客經常背的那種,很高。


    最占地方的還是厚衣服,除此之外才是繪畫的工具,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


    韓琦帶著這堆東西走進電梯,忽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昨天說了自己去,黛爾還是堅持派一個人過來接自己,原來是預料到了有這一幕嗎?


    太厲害了!


    韓琦臉上露出喜色。


    這老式電梯很慢但很穩,行進中根本沒什麽感覺,到一樓的時候叮了一聲。


    他很熱情的對坐在沙發上的傑克喊道:


    “傑克!!”


    喊出來了他才覺得有什麽不對。


    臥槽,致敬泰坦尼克號?


    不過在西方叫這個名字的還真不少,翠絲特有個朋友也叫傑克。不過不管是當初介紹還是後來韓琦叫他都是用的挪威語,喊出來音不一樣,所以也沒往這方麵想,今天還是第一次用英文叫傑克。


    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


    “韓先生,這麽快嗎?”


    “我說了行李都打包好了的是吧?走吧我們。”


    韓琦走在前麵,心裏想著傑克會不會幫自己分擔一個行李箱,但很顯然傑克沒想到這個問題,反而跑到韓琦前麵去了,伸長脖子看著遠處,回頭對他說道。


    “韓先生,有車來了,我們打車過去嗎?”


    “……對。”


    其實東西都不重,估計是力氣變大的原因,但他想偷點懶。


    算了,都是自己的東西,叫別人幫忙也不太好意思。他純粹是在心裏想想。要是剛才傑克真的開口說要幫自己拿什麽,韓琦覺得自己都不會答應。


    上車,朝著機場走。


    傑克在酒店裏坐了會兒,現在又到了車上,覺得暖和了點,舒服的吐了口氣。


    他用餘光看著韓琦。


    這個人好年輕啊,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吧?


    傑克也是學繪畫的,不然也不會到畫廊工作。


    從小學到大,畫了十多年,到現在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學徒而已,這個人就有能力把畫放在畫廊裏麵了?


    Rouva Dell是挪威最好的畫廊,這和老板會交朋友不無關係,在創辦之初就拿到了很多當代知名畫家的作品。而有了這些畫打底,有能力的畫家自然會把畫往Rouva Dell送。


    經營了這麽多年,畫廊也不再收投遞過來的畫了,基本上都是老板和朋友約畫。


    所以,這個亞洲人也是黛爾女士邀請的?


    黛爾女士很有眼光,所以傑克也不是很嫉妒,但他很好奇韓琦的畫會是什麽樣的。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拿著的畫筒,又捏緊了帶子,手心都出汗了。


    不管什麽畫,能被黛爾看重並且放到畫廊展示的,肯定也不一般。


    他不說話,韓琦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聊,於是車裏的氣氛有些悶。還是司機打開了話頭,然後一路上韓琦都在和司機師傅聊,到了最後司機都開始教韓琦說芬蘭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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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琦又學會了幾句芬蘭語。


    主要是學了幾句怎麽誇獎女孩,兩個人聊的不亦樂乎。


    機場到了,韓琦背誦著司機教的一句話下車,把身上一大堆的東西辦理了托運,一身輕鬆的上了飛機。


    看到空姐的時候韓琦下意識的想說那句話,但忍住了。


    不行,不能說。


    誰知道是不是司機開玩笑的。


    韓琦就喜歡教自己認識的外國朋友說中文,現在教外國人說髒話已經不管用了,華夏國粹有時候兩個外國人吵架的時候都會用出來,頗有華夏人吵架互罵碧池的感覺。


    他喜歡教……你好,我是二百五。


    也不知道那群人會不會上網和華夏人這麽說,那場麵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


    飛機是直通卑爾根的,落地後傑克說道:“我去停車場開車,你到前麵的通道等我就好了,五分鍾就能過來。”


    韓琦答應了。


    行李韓琦不想一直帶著,反正明天還是後天都要回國了,一直拿著這麽多東西也不方便,幹脆就寄放在機場,等要走的時候過來直接簽手續辦托運。


    不過寄放也是要手續的,等韓琦走出機場早就過了五分鍾了,傑克靠在車頭抽煙。


    看到韓琦過來,他掐了煙給韓琦打開車門。


    “不好意思,我在裏麵還有些手續要辦,出來晚了點。”


    傑克笑著說:“哪裏有多久,隻要不那麽冷就好,芬蘭天氣也太怪了,坐飛機一個多小時而已,居然比卑爾根冷那麽多。”


    “主要還是頭一天下了雨。”


    “最近卑爾根一直下雨,不是上午下雨就是下午,上車把,估計老板都等急了。”傑克聳了下肩,回到駕駛位。


    等韓琦上車,他才繼續說:“反正雨總是要下的。”


    “恩,你是哪裏的人?”韓琦問道。


    “斯塔萬格,離首都不是很遠。”


    “哦,那地方我去過,風景很好看。你也是學畫的吧?我總覺得像那樣的地方肯定很容易出藝術家,不是作家就是畫家,太容易激發創作欲望了。”


    “哈哈,你去過,到了哪裏?”


    一直沒打開的話匣子在挪威打開了,果然人還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會開朗一點。


    韓琦不是第一次來卑爾根,但卻是第一次來Rouva Dell畫廊。


    老板黛爾格拉蒂絲已經和韓琦通過不少電話了,尤其是最初約稿的時候,知道韓琦已經在創作一副新的作品,黛爾幾乎每天都要和韓琦打電話套套近乎,話題不限於畫。


    很好說話,很貼心的一個人,這是韓琦對黛爾格拉蒂絲的印象。


    所以韓琦才同意了把這幅畫放到她的畫廊免費展出,而且這也算是一個平台吧。畫家這個職業看似和醫生律師一樣是種高收入群體,但其中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都沒辦法用自己的技術賺到錢。


    尤其是學油畫的。


    但就算這樣,油畫也是鄙視鏈最頂層的存在。


    對韓琦來說,無論什麽愛好,什麽職業。


    能賺到錢就是好職業。


    車開了大半個小時,從機場開到卑爾根城區,這個城市的空氣中永遠都帶著水氣。按華夏的說法,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這裏的妹子肯定長得很水靈。


    給翠絲特打了一個電話,很不巧她出差去了。


    翻到聊天,猶豫了一下,給小公主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我們到了。”傑克說。


    開門下車,眼前是一個拱門,寬一米多點,三米高。


    這種拱門很有古典風範,就像城堡的鐵門一樣。


    開門進去是一個往上的走廊,通體潔白,兩邊的牆一路往上都掛著畫,風格比較清新,韓琦能看出這兩邊的畫都是同一個人畫出來的,但內容都不同,有人像,物體,意識流,很多很多。


    傑克知道韓琦是第一次來這裏,往上走的同時也和韓琦介紹道:“這裏都是我們老板畫的。”


    “很好。”韓琦說到。


    他走得比較慢,一邊看畫一邊往上走。


    傑克也站著等他,說道:


    “我們也覺得很好,但這裏的畫其實都是老板挑選出來,覺得比較一般,不想賣出去的一些畫作。但是銷毀她又舍不得,於是就掛在這下麵當裝飾。”


    “這些都是挑剩下的?”


    “對。”


    很厲害啊。


    畫這個東西很違心,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看再多次也不喜歡。對於一些職業畫家來說,隻要是正確的完成了內心想畫出來的一副作品,那就不算失敗,總會有人懂的欣賞,懂得喜歡。


    韓琦挺喜歡其中一副風景畫,就掛在樓梯轉角的牆上。


    裏麵的內容很少,主體是一棟海邊的小房子,是建立在石頭上的,近處有很高的山花充當前景。


    這座孤單屹立於岩石之上的小房子,像是一塊被遺落在懸崖邊上的積木,無意中鑲嵌進了大自然裏麵。


    正站著欣賞,身後有個很熟悉的聲音和韓琦說:


    “這是我在英國畫的,1998年,那時候我還很年輕。”


    韓琦猛然轉身。


    黛爾?


    這是個看起來隻有三十來歲的女人,現在看起來都很年輕,完全沒有老去的跡象。可能是經常都在室內待著,她的穿著非常清爽,上衣是類似絲綢材質的灰色帶花長款襯衫,下擺打成了一個結。褲子是高腰西褲,脖子上有個和衣服同色的圍巾。


    但看這圍巾的厚度,裝飾效果肯定大於實際效果,頭發是短發,短得和韓琦差不多,嘴唇塗得有點發黑。


    韓琦說道:“你到是和我想象中的一樣。”


    黛爾走到韓琦身邊,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著他,最後說道:“那你就不一樣了,比我想象當中的要年輕……也更帥氣。你女朋友說得沒錯,你是一個能讓人一眼就記住的東方人。”


    傑克見到老板過來了,就把一直帶著的畫筒拿給她。


    黛爾皺眉道:“你就用這個裝畫?”


    “是的,要看看嗎?”


    黛爾點頭,說道:“當然,我很期待再次看到你的作品,不過肯定不是在這裏,走吧,進我辦公室,那邊更亮一點。”


    現在他們還沒正式進入畫廊呢,這個樓梯隻是通向Rouva Dell而已,這一整條走廊其實都隻是入口,周圍沒有窗戶,照明靠的是樓梯頂部那一連串的小燈。


    柔和且明亮,但終究沒有自然光看著舒服。


    拐個彎上樓,再拐一道,走了三條樓梯才看到畫廊真正的樣子。


    他們之前上樓的門是從側麵進的,所以上樓後看到的就是一條帶著弧度的長廊,也因為帶著弧度,韓琦看不到這條長廊到底有多長,隻知道兩邊很寬,中間甚至能擺上沙發桌子,但也絲毫不覺得窘迫。


    兩邊牆上能看到很多畫,下麵還有介紹這幅畫來曆的銘牌。


    走廊非常明亮,因為一側就靠著街道,除了必要的承重外幾乎全是窗戶,但也見縫插針的在窗戶之間放了一些畫。韓琦看了幾眼,然後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麵牆。


    這邊的才是真正有水平的。


    跟著黛爾走進了一間辦公室,她帶上手套後,這才慢慢從畫筒裏麵把畫拿出來。


    她很激動,一時間不敢展開。


    黛爾希望看到自己上一次看到的,那種驚喜般的色彩運用,但又很怕那隻是韓琦一時的靈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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