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生家的房子蓋好了,一對新人搬了進去。李炳生蹲在房門外,抽著一隻紙煙,聽著兒子媳婦進進出出,心裏十分熨貼。自己雖然背了一身債,可是這件大事就算了了。兒子領走了1000塊錢的債務,馬上就還了,用的是他們結婚時的彩禮。李炳生覺得兒子媳婦有正事,把錢花在了刀刃上。至於二兒子誌英,還有幾年時間,到時候再說吧。很多事,不能想得太遠,走一步就得看一步,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想到這,李炳生老漢站了起來,慢悠悠地往家走。忙了一天,該回去吃飯了,***兒子,也不曉得留老子吃頓飯,怎麽說自己也有了家了。唉,當父親的,就是賤種,一路上李炳生都這樣想。回到家,洗了把臉,坐上飯桌,他對兒子的怨氣便煙消雲散了。誌鵬帶著媳婦回來了,吃飯。此時,李炳生老漢心裏忽然覺得暖暖的,兒子還是離不開自己,自己在這個家裏的地位是無法撼動的。這麽一想,他的腰杆就挺了起來,愛理不理地看了兒子媳婦一眼,坐在了平時吃飯時自己的位置。


    老伴一邊給兒子媳婦盛飯,嘴裏一邊叨念著:“自己過日子了,要節省這點,農忙的時候就回家裏吃……”誌英瞪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哥哥嫂子,端著碗,到一邊吃飯去了。媳婦翠萍也可能感覺到自己鬧分家時候太過分,很快就吃完了,待大家都吃完,便幫著婆婆收拾碗筷。


    李誌英是我的同學,學習成績不錯,和我還有東子是“鐵三角”。


    掌燈時分,誌鵬和翠萍還沒走的意思。誌英說,哥,你們快回去吧,新家不能空著。當哥的紅了臉,沒吱聲。媳婦紅著臉,對李炳生說:“爹,我和誌鵬商量過了,我們還想領1000塊錢的債務,蓋房子的事,我們也沒做什麽,彩禮還剩下不少,我覺著我們應該承擔的多點。誌英也不小了,讀書需要花錢,要是考上了,我們有能力不會看笑話。”


    李炳生心裏一熱,眼圈就紅了,他沒想到媳婦會如此通情達理。原本自己就沒怪罪孩子,兒媳婦這麽一說,反倒讓他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說:“不用不用,爹沒本事,但是爹不能讓你們受拖累。”他的老伴坐在一邊抹開了眼淚,嘴裏說著:“娶上這樣的媳婦,真是福分。這下,咱們也能和老聞家比比了。”李炳生瞪了老伴一眼,說:“別瞎說,人家老聞一家都是好人,咱們得跟人家多親近親近。”誌英也說:“聞釗怎麽了,別沒事和人家瞎比。”老太婆便不再作聲。


    李炳生的老婆和我家關係也不錯,可是她心裏不知為什麽,總是和我家較著勁兒,什麽事都想比比。我讀書,他們兩個孩子比不上,家裏也花不起錢,他苦惱了一陣兒。兒媳婦鬧分家,他也想到我家,我相親,她和李炳生說咱們已經結婚一個了,比他們強。她也常常因此,說過我家的一些是非的話。我父親早就聽李炳生說過,並不介意,比唄,人活著總的有追趕的目標。


    說到我們,一家人話題便轉到了我相親的事上。李炳生說:“聞釗的媳婦也不錯,過日子是把好手,就是不知道聞釗考上大學,兩個孩子能不能到一起。這個老聞啊,這事做得有些急躁了。”老伴說:“聞釗那孩子挺仁義,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唉,也別羨慕人家了,咱這兒媳婦不就是修來的,滿足了。”


    這一晚,直到午夜時分,誌鵬兩口才回了自己的新家。


    李誌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的腦海裏,一個女孩子的影子纏纏繞繞地揮之不去。他太喜歡那個女孩了,他想,如果那個女孩能夠和自己好,那就和聞釗有得一拚了。在他心裏,聞釗是個很難得朋友,他心裏卻也暗暗比較著,好朋友應該共同進步。這樣想著,他便睡著了。


    一家人都進入了夢鄉,李炳生悄悄起來,坐在屋門口的木凳上吸足了一袋煙,然後站了起來,向村外走去,過了旺水橋,就在他準備向右拐彎的時候,他感覺身後似乎有動靜,便改變了主意,向左邊走去。在一處河灣,他停了下來,又點著了一袋煙,然後蹲在地上抽。


    旺河水在黑夜裏靜靜地流淌,不時有魚躍出水麵發出的“嘩啦”聲,遠處的蛙鳴一陣陣響起,漸漸地近了,然後又漸漸遠去,如輕微的波浪般一浪推著一浪。李炳生知道,他身後有人在跟蹤,自從二光棍馮大民死了,他就覺得經常有人跟蹤他。有好幾次他都能看見那人了,可是那人卻巧妙地避開。那個身影他似曾相識,卻想不起究竟是誰?


    他最近變得神經兮兮的,總是懷疑身邊的每個人,甚至懷疑兩個兒子也在故意和他演戲,難道這兩個***也打開了那件寶貝的主意?自己並沒有透露風聲,連睡覺都不敢說夢話。想到這,他又搖了搖頭,這件事,是該交代給一個兒子了,可是交代給哪個呢?


    大兒子誌鵬有股子倔脾氣,可是為人太善良,太善良的人不能擔當重任。二兒子誌英倒是精明,再加上讀了書,有文化,考慮事情也比較周到,可是這個二兒子心胸不夠寬闊,睚眥必報,見不得別人強過自己,這一點像極了母親。


    想當年,李家、馮家、聞家還有搬出去的趙家,是旺村的四個大戶,幾百年風風雨雨興興衰衰,明爭暗鬥,到頭來也沒爭鬥出個結果,進入現代,四家人已經沒有了大家族的影子,落了勢,被淹沒在農家田地裏。他為家族的沒落感到痛心,從前的輝煌,成了傳說,如今,也就能混口飯吃,更不用說父親交待的大事了。


    他覺得馮家父子死得離奇,自殺的理由肯定不充分,如果不是自殺,是誰殺了他呢?聞天福?不可能聞天福雖然有城府也有魄力,可是殺人的事是決計不會做的。趙仁普也不可能,趙仁普連殺隻雞都不敢,怎麽敢殺人呢?


    他最近已經意識到有危險正在向他靠近,他必須要將事情交代給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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