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和父親說娟的繼父的事情,一封舉報信將我從辟邪的迷局裏拉了出來,陷入了另一團迷霧。


    梅蛋子手裏有兩種武器,一種是一把一尺長的刀,刀是沾過血的;另一種是棍,是公安用的那種警棍,帶電的,警棍也打過人。梅蛋子曾經揚言,一定讓聞釗嚐嚐他的兩種武器。我是不喜歡嚐這兩種東西的,因此我也十分小心,盡量不去激怒梅蛋子。我擔心我們難免有一天要有一場大的衝突,這場衝突終於還是來了,不過沒有武力,他玩了個心術,這倒出乎我的意料。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不少學壞的年輕人都是家庭條件很不錯的孩子,他們原本學習很好,頭腦也足夠聰明,可是受社會環境的影響,他們覺得學習好已經不能給他們掙來足夠的麵子,在社會上揚名立萬,需要一刀見血。優越的經濟條件加上心狠手黑,造就了一批高不成低不就的問題青年。梅蛋子就是這樣的人,梅紅玉家境較好,社會上關係也較熟,梅蛋子出過幾回事,都被梅紅玉擺平了。梅紅玉對兒子的追求,不置可否,他的觀點是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盡管梅蛋子行事直來直去,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在我身上,他沒能將自己的這個個性貫徹到底,當然,這裏麵摻雜了其他因素。


    那一天我被叫到校長辦公室,慈眉善目的周校長一臉的不高興,我沒做虧心事,可是見了周校長陰沉的臉,還是有些忐忑。周校長拿出一封信,是打印出來的,我迅速地閱讀了信,汗就流了下來。信的大概內容是:經讀者舉報,貴校聞釗所寫的散文《孝心》係抄襲我省著名作家阿男的同名作品。為了嚴肅文學紀律,請貴校協助調查,並追回稿費。落款是某雜誌社,還蓋著紅紅的大印。


    我上學的年齡,是文學青年向小混混過渡的年代,文學青年的作品被指抄襲,是最大的恥辱,就像小混子被人打了,不但報案而且流淚一樣被人所不齒。我深知這封調查信將會給我毀滅性的打擊。


    我沒有抄襲,甚至不知道阿男寫過這樣的作品。可是,我無法爭辯,我找不出證據。這件事對我來說,影響非常大,我很可能因此落下個文賊的名聲。我說周校長我沒有抄襲過。周校長說你給我找出證據來,讓我也好向人家作出解釋。我說我怎麽去找?周校長說這種行為是可恥行為,如果傳播出去,你在學校還怎麽呆?我說這封信有問題。周校長說有什麽問題,還蓋了章的。我說信裏沒有附阿男作品的原件,憑什麽就說我抄襲他的?我懷疑是他抄襲我呢。再說我根本就不知道阿男是誰。周校長說我倒是希望這事是假的,我不願意我的學生會做這樣的事情。


    我拿著那封舉報信,仔細地研究了一下,我發現了幾處破綻。第一,我的散文剛剛發表,是在一家文學報上發表的,為什麽雜誌社來調查?第二,阿男這個人我從來沒有讀過他的作品,我甚至不知道有沒有這個人。看來我要找人問問。第三,雜誌社的印章並不清晰,當然這算不上最重要的破綻。


    我找到了縣裏的那位老作家,老作家聽了我的疑問,也懷疑這件事有問題。老作家說我給雜誌社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吧,再一看,信上卻沒有雜誌社電話。從郵局查了一下,這家雜誌社早就不辦了。這樣一來,我的心裏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我把情況和周校長說了,周校長這才拍拍我的頭,說那就是有人冤枉你,遭人嫉妒是很正常的,你以後要注意點自己的行為,一定要謙虛謹慎。我行事並不張揚,和人很少有爭端,我懷疑這件事是梅蛋子做的。可是,梅蛋子似乎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那這又是為了什麽?


    我從周校長那裏出來,感覺到氣氛不對,幾個平日裏要好的同學見了我都匆匆忙忙地躲開了,還有些人在對我指指點點。我滿腹狐疑,孟芊告訴我,有人說我抄襲別人的作品被調查,校園裏已經傳成一片了。怎麽會這麽快?孟芊說在校黑板報上貼著一封某雜誌社的調查信。


    信呢?


    我已經撕下來了。可是又被貼上了一封。


    我表麵平靜,心裏光火。我問孟芊:你相信嗎?


    我當然不信,可是他們都信。


    我來到黑板報前,信還在。上麵用各種顏色的筆寫著各種各樣的評語:騙子、文賊、呸!丟人丟到省裏了……


    孟芊要撕信,我搖了搖頭:放著吧,這樣的信應該有不少,有人想搞臭我。


    同宿舍的五弟說:三哥,要不是真的,你報案吧。


    我的火再也壓不住:什麽叫要不是真的?本來就不是真的,你也不相信我?報案,報什麽案?誰有時間管你這點小事?


    五弟一臉無辜,說那怎麽辦?


    我說能怎麽辦?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明明是有人要整我,采取了這樣的並不高明的手段。好事不出門,壞事反倒容易星火燎原。我這時候已經氣急敗壞了。


    大哥問:你真沒得罪什麽人?我說除了梅蛋子,我沒得罪過人。


    大哥又問:那你沒有和別人有過利益衝突?


    我啞然,忽然心裏一動:古琉璃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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