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柏島,本身便屬於中型大島,周遭更連有十數座小型衛島,以作崖柏道宗山門。


    隨著崖柏道宗化作黃土,衛島滄海桑田,崖柏島本身也由海霧籠罩,一片荒蕪,為猛獸異獸所占據。


    在靈台宗遷徙落下後,方才開始重新開發。


    此時,曾經的半是荒蕪,半是人煙的景色,隨著時間流逝,已算物是人非,變化頗多。


    崖柏山上修築有零零散散各類寺廟,藏於林海間的古刹,看上去頗具清幽。


    山下依稀可見由人專門開墾的大塊田地,種植有各類靈穀,瓜果蔬菜。


    如今正值六月,靈穀泛青累累,風一吹,猶如綠浪,隱約可以見著身著宗門服飾的人影,正在田間照料看護。


    更遠處,則是用巨木石塊搭建的崖柏碼頭。


    比起原先擴建了不少,如金象號那般的三層樓巨船,也足以停靠三四艘。


    隻是如今隻有零星四五艘兩層貨棧,戰船停靠於碼頭。


    此時崖柏山腰,器物閣前,林末與靜空並肩而立。


    聽見林末如此說道,靜空沒有說話,隻是有些渾濁的眼睛隱含欣慰,伸手拍了拍林末的背。


    很快,遠處有數道氣息出現。


    是木心,蕭蘭皋等人。


    木心身上氣息更為渾厚,不過不似之前慈悲,反倒多了股凶厲之氣。


    年輕時行明王殺戮之事,中年返璞歸真沉浸佛道,現在因時局變化,不得不多次出手,反複了。


    隻是林末明顯察覺得到,那強橫的氣息中隱含有微不可察的藥草味。


    “木心師叔,你這……”他目光落在其胸前,眼神滿是探詢之色。


    “不礙事,之前琉沙群島一趟子事,與一方勢力交手落了些下風,嗬嗬,江山自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終究是歲月不饒人。”木心笑了笑,眉眼間似乎回到了之前聖僧狀態。


    “還好一切已經化解,也等到了你回來,這一趟,你辛苦了。”他麵色複雜地看向林末。


    自上次小蓬萊島出世後,海上便出現了不少相關傳言。


    其中便有平浪門,血海巨寇,雙劍義盟等聯合勢力,於小蓬萊島重創,多位副門主級高手大佬身死。


    傳言與海族有關,但木心自然知曉是林末動的手。


    隻是令人疑惑的是,事成之後,林末一直未歸,多番打探,更是依舊無果。


    最終得到狂鯊會馬元德傳訊,他才得知林末的確於小蓬萊島出手,強殺由雙劍義盟等聯合高手,還幾乎占據整個小蓬萊島。


    隻是最後出現意外,被一位海族大人物帶到七海之外的海淵之中。


    海淵對於陸上之人,在七海盟組建之前,無異於虎穴龍潭,屬於常人無法涉足的不可測之處。


    所以木心對林末這麽快回返很是震驚。


    ‘一切化解……?’林末聯想到於百離島時,馬元德的來信,若有所思。“師叔若有事盡管告知,弟子也是宗內之人,可不是外人。”


    “好了,此事說來話長,你如今歸宗是大好事,先不談這些。”


    木心和善地笑道,看著林末,心中原懸著的大石落下,安心了不少。


    不得不說,有些東西,隻有失去後才知道珍惜。


    最之前,靈台宗有李神秀,覺岸兩人在,無論是州內抑或宗裏發生什麽大事,都有著底氣與依仗。


    而隨後,兩人失蹤,林末又緊隨其後站出,作為新的依靠,讓人將靈台宗千年底蘊習以為常。


    隻是在林末失蹤後,琉沙群島攻占遇阻受挫,才讓人明白對於一個勢力,頂尖高手的重要。


    “既然回來了,那你便先回族中看看吧,那裏也有很多人同樣牽掛著你。”木心舒心後,緊接著輕聲道。


    “是,待會我再來叨擾師叔。”林末點頭。


    他也確實有些思念家人,思念自身妻子與孩子。


    與木心交談片刻後,林末又與跟來的其餘各脈長老們問候行禮。


    比起在淮州時,三脈離心,各有心思,經曆淮州之變,以及搬遷七海,一路齊心協力,篳路藍縷後,明顯宗內各脈關係很是融洽。


    原本明顯不算熟悉的長老們,見到林末歸來,也盡皆表現得極為開心。


    看見眼前此景,林末心頭柔和了下來。


    這才是他想要的宗門,有著人情味的宗門。


    這世道太過艱難,全是陰謀算計與打打殺殺,他不得不故作強硬姿態,於手上沾滿鮮血,但這不代表他心裏沒有柔軟的地方。


    對於林末來說,林氏一族,靈台宗,便是他心中最後一塊寧靜之所。


    交談約摸半個時候後,林末行禮告別,便立即朝山腰處林氏族地趕去。


    崖柏島極大,光憑此時的靈台宗弟子數量,根本無法全部填充。


    因此宗內給林氏一族在崖柏山腰處安排了一處族地,於山上不僅元氣更為充沛,也更為安全。


    當林末抵達時,也有些驚訝於此時族地的變化。


    比起起初,如今的林氏族地已經有了些許在大延山的光景。


    山腰處,一片大紅闊葉林前,林氏族人以鐵木累起了三米高的柵欄圍作圈。


    柵欄上以著林末之前的法子,種有帶毒的荊棘藤蔓,以及毒蒺藜。


    柵欄內則是青石製成的排排石屋,看著很是整齊劃一。


    最外部,林氏族地並沒有柵欄修築,而是與另一片居民地無縫相接。


    後者是宗門弟子家屬聚集地,未曾加設柵欄是林末起初的決定,以防隨著時間流逝,林氏一族與宗內隔絕獨立。


    此時站在族地外的林蔭下,隱隱可見莊內青石板路上人來人往,屋外田地內,有族人在耕種。


    “雖然陌生,但卻熟悉,這就是家。”林末輕聲感慨。


    此時莊外正有幾個年歲不大,梳著雙髻的小孩正在跳房子。


    所謂跳房子,是種民間流傳的小孩遊戲,以石灰在地上勾勒出格子房屋,其中有著不同數字,隨後單腳踢石子。


    若是走完全部格子,便有修築房屋的權利。


    這個遊戲因為能鍛煉腿部肌肉,因此大人也很是倡導。


    林末饒有興趣地看著幾個小孩玩的不亦說乎。


    幾個孩童雖然年幼,但也能看出些許武功底子,單腳起跳根本不在話下,不過終究年幼,玩了沒多久,在咋咋呼呼中,便滿頭是汗。


    此時後者也注意到了林末,不過完全沒有認出他,依舊自顧自玩著遊戲,很是天真爛漫。


    不過進出來往的其餘族人見林末一直站那,盯著幾個孩童,卻是起了疑心。


    一個身材微胖,皮膚蠟黃的漢子走了過來,上前問道。


    “朋友,你是哪位?是有找誰嗎?”


    語氣很是鄭重,同時打了個手勢,同伴會意上前,將幾個孩童強行帶走。


    無怪他如此,主要此時所麵對之人有些特殊。


    對方不僅身材極高,兩米四五個子如小山一般,更是肩寬腰細,眼神深邃。


    皮膚雖然泛白,但配上輪廓清晰的一身肌肉,更顯得有股子凶性,給人以壓力之感。


    隻是麵孔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見過……


    想到這,漢子不由目露思考,不斷回憶。


    卻不料,對麵男子忽地大笑,伸出手狠狠拍來。


    “君真?怎的,這才多久不見,便認不得你末哥了?”


    一巴掌狠狠落在林君真肩上,發出一聲悶響,對方一陣錯愕。


    “你是……末哥兒!!”林君真一愣,顧不得要散架的身子,仔細看著林末,這才確定地顫聲道。


    不怪他認不出,林末變化確實有些大了,源力凝練,法身鑄就後,肉身自發朝著‘完美’的形態轉變。


    不僅整體有些些許變化,細節之處同樣如此,若不是十分親近之人,很難一下子認出。


    “是啊,我回來了,君真你瘦了。”林末一把將自家這個小堂弟摟在懷中。


    他是四叔林遠峻的兒子。


    原本是個皮膚白嫩的小胖子,兩隻眼睛綠豆大小,習慣性彎成一條縫,一天到晚總是樂嗬嗬的模樣。


    隻是搬到崖柏島後,跟著宗門族人學著起船經商,風吹雨曬下,白嫩皮膚不再,也瘦了不少,憨厚不再,卻給人以踏實之感。


    “少族長!少族長回來了!”


    這時,那幾個被強行扣走的孩童也反應過來,隨後激動地一下子躥了起來,兩隻手擺在身後,彎著腰急速朝莊子內跑去。


    一邊跑,一邊高呼。


    不時還唱跳快跑,敲打門戶。


    很快便有一行人迅速趕來。


    為首的是大伯林遠天,父親林遠山,以及小弟林殊,以及林君意等幾個堂兄,長輩。


    人群稍後,林末看到抱著林覺與林敏的林菲兒與林母等人,不由心中一暖。


    林遠天比起之前瘦了不少,墨密的黑發中,也多了些許白發,精神很好,隻是一條手臂空落落的。


    來時動作十分迅速,隻是靠近後,便與父親林遠山一般,慢了下來,隻是笑著看著林末,不知說些什麽。


    “父親,大伯,我回來了。”林末上前數步,迎了上去。


    話剛說完,一臉皮猴樣的小弟林殊便躥了過來,笑嘻嘻地來到林末身旁,一把摟住他的肩。


    後者身材沒什麽變化,隻有一米八幾出頭,但一身氣血變化不小,竟然已經立命了。


    不過性子還是活潑,咋咋呼呼。


    “哥,你說巧不巧,我今個早才問娘,我哥嘛時候回來,你中午就到家了!”


    說著兩隻手抱著腦袋,嘻嘻笑道。


    “那你小子倒真有些門道。”林末聞言笑道。


    他與林殊小時關係很好,穿越而後同樣如此,隻是後麵開始習武,相處時間也少。


    對方之所以有點長歪,多也是這個原因。


    不過如今的林末倒不再在意這些事了。


    真正孤身一人,不知歸期的獨處異地,他這才明白親人的可貴,長歪不長歪,實力強與弱,其實不重要,畢竟再強也不會強過他。


    隻要人在就好。


    林殊聞言也是哈哈大笑,將披肩的長發一甩,皺了皺鼻子,“這是當然,你也不瞧瞧我是誰的老弟。”


    說著又扒拉了上來。


    此時林遠山卻是看不下去,上前沒好氣地拍了拍林殊,“這麽多人看著,練武不用功,隻知道成天抖機靈,再這樣,信不信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林殊這才嘿嘿笑了笑,縮進人群,回到林母身邊。


    隨後其餘人上前招呼行禮。


    “少族長!”


    “末哥!”


    “末哥!”


    “大舅!”


    “三叔!”


    “三爺爺!”


    聽到最後,林末一愣。他竟然做爺爺輩了?


    聞聲看去,那是一個小屁孩。


    不過四五歲大,穿著開襠褲,鳥兒亂甩,皮膚較白,眼睛很大。


    此時也注意到林末在看他,咧開嘴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還冒出了一大鼻涕泡。


    “這是三房林猛的兒子,按照輩分,叫你三爺爺。”林遠天解釋道。


    林末聞言,回想起記憶中那一臉憨笑的漢子,點點頭,伸手摸了摸眼前小屁孩的腦袋。


    “對了,大伯,你的手臂……”兩息後,林末抬頭問道。


    再次掃了眼那空蕩蕩的袖子,眼神平靜,看不出喜怒。


    但在場所有人,包括林遠山,在接觸到他那眼神時,都不由心頭一顫,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前些時間,宗裏不是與幾處本土勢力有摩擦嗎?人手不夠,我肯定要去坐鎮,然後亂戰中,傷了手臂,對方用毒,最後隻好自斷手臂。”林遠天爽朗笑道,毫不在意般:


    “也算因禍得福,如今宗師再破一關,嗬嗬。”


    林末聞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此話說的輕巧,境界再突破又有何用?


    少一條手臂,意味著除非修煉獨門功法,便會多一處破綻,與人交戰很是不便。


    更何況還會損害根基……


    不過此時卻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末兒,此事真的沒事,已經過去了……”林遠天忽地再次說話,輕聲解釋。


    林末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


    林遠天見此輕聲歎息,但心中卻不由一暖。


    與林遠天問候後,林末又與其餘族人交談擁抱。


    最後目光穿過人群,視線落在了抱著兩個嬰孩的女子身上。


    眼光愈加柔和。


    “菲兒。”


    林菲兒默默地看著他,人群中散開一條道,她眼裏盡是喜悅。


    但不知為何,她鼻子突然一酸,眼眶變得濕潤。


    恰好懷中的林覺林敏也突然哇哇大哭。


    她趕緊收攏心神,顛簸起來。


    而忽然,手中一輕,肩膀多了股溫暖。


    抬起頭。


    “菲兒,我回來了。”是林末。他看著眼前之人,看著懷中兩個小家夥,前所未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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