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簾洞內,不斷有灰色流質朝外逸散,不過激鬥聲,卻是愈演愈烈。


    乃至於將那水花落於湖泊的水聲都掩蓋了。


    林末沒有說話「不愧是北冥道兄。」數息之後,他輕聲道。


    他確實正想問此事。畢竟身上所修的十仙傳承,便是這兩門。


    隻是這魂狩一脈,莫非有特殊之處?」


    「十仙傳承,任一門都特殊,但要論,最若要排列位次魂狩死魂一脈,的確最為邪門,」北冥道人想了想,兩腮邊的魚贛輕輕擺動雖然不知你從何處得來的死魂訣,但應該已經有所體會,其修行過程·.....


    十分凶險但術法殺力卻很強,而且隨著時間過去,攫取死魂越來越多......而呈爆發式增長·....


    「我聽說過,死魂訣到深處,隨著死魂凝煉得越多,便越容易道化為死魂。


    林末回答。


    萬事萬物皆有代價,想要獲得遠超常人的實力,自然要忍受旁人難以想象的苦楚。


    這很公平。


    不止如此。」北冥道人「我告訴你千羽界中搖頭道,「一個隱秘,任一十仙傳承,其是都隻有一位真仙,自始至終皆是如此。」


    自始至終,一位?」是的,歲月曆史長河中地解仙有,七劫,乃至八劫九劫也有,但真仙,任一十仙傳承,隻有一人,千羽界總歸十人,就仿若巨樹之上的枝丫隻能承載一枚碩果般


    再是天才,再是驚才絕豔想要成就真仙,都隻有一個下場。然而魂狩一脈,卻更為殘酷......


    北冥道人神色一肅,「傳聞避免化為死魂,最為簡單的方法便是同類相爭,繼承他人死魂,這便導致死魂一脈越是強者,數量便越是稀少據我所知,那一十仙傳承明確存在的道祖級大佬,都沒有·....·好似有一隻無形之手隱於暗處,無聲狩獵。


    林末坐在石凳上,視線不離手中石蟬,若有所思。


    見此,北冥道人搖了搖頭「當然,這隻是猜測,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死魂魂狩一脈,如你所想,並不需要承道之物,隻需自身所凝練的死魂便可死魂強度,質量越高,那術法自然越強。


    「明白了,我會小心,多謝北冥道兄。」林末回過神正色道。


    「我們是各取所需,我會盡力配合你,希望你也是如此北冥道人平靜道。


    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林末回答,「當然,如若可以,我希望我等合作更為密切這樣對你我都好。


    北冥道人沒有說話,慢慢恢複到原本的姿勢重新閉上眼睛。


    林末看了眼眼前之人,上前兩步,微微抬手。


    細小的褐色樹根如蛇般從指尖伸出,輕輕落在前者身上數息後。


    石蟬扇動翅膀,重新回到溶洞上方穹頂。


    吱呀,吱呀。


    歡快的鳴叫中,一圈圈灰色波紋蕩漾開來。


    周遭一切飛速石化,化作雕像。


    感受最後對方氣息重新歸於沉寂,林末抬起手,手上根須自發斷裂,落於其身,


    他小心將石像上所有枯老的根須撿起,又吹了吹其上的灰塵,隨後轉身走出水簾洞。


    他明白,北冥道人並沒有真正信任他,正如他也沒信任對方一般。


    不過到他這個層次,對於外界友誼的渴望需要,也沒有年少時那麽強烈了。


    世間萬物,能為自己所用便足夠了若是聽話,日後林末並不介意放其一條生路,不聽話隨手吃了便是,也不浪費走在庭院中,原本喧鬧的哭喊搏殺聲,不知何時消強了空氣中隻有淡淡的硝石味留存。


    加上屋外燈火通明的長街訴說著不久前的不亞靜。


    「不會吧,不能吧?你說昨晚城裏的官府糧倉被燒了?我可不信!


    「嘿,你還不信!昨晚上那麽大的動靜,沒看到?打得那麽轟轟烈烈,街上其餘地段沒事,遭的都是糧倉部分,還不明白?


    「唉不是,糧倉那邊日夜都有真君級別大佬鎮守,我想問憑什麽出事?


    真君又如何?城南那邊半條街都被炸沒了,真君就不是人?就不會死?


    說出來你們不信,我鄰居家七大姑八大姨女婿的連襟是周勝軍,官府的人,雖然對昨晚之事諱之莫深,但卻私下告訴我們,這段時間最好多囤些糧·......


    萬益城益向城城北,一家名為悅來客棧的一樓。


    大廳中,皆是喝早茶的客個個小廝端著蒸籠大碗踩著小急步遊走於後堂與大堂之間。


    熱氣騰騰的麵食,豆汁鹵煮的香味,蒸騰於空氣中令人食指大動。


    然而大堂內的大多數人卻毫無心思在這些吃食上麵盡皆豎起耳朵,聽著那些號稱消息靈通之人,談論著時事。


    不時露出擔憂之色「少妖言惑眾!還七大姑八大姨,你怎麽不扯你四姨太?官府那邊半個時辰前,可就在益佛城衙門那邊貼了告示言昨晚為明教之人作亂的確燒到了糧倉,但被及時發現撲救,最終一切無事,你們這些人,要是胡編亂造,可是要被捉進衙門的!」角落處一背刀披劍,長著一張正氣麵相的漢子起身,大聲喝道。


    你才妖言惑眾!」原本說話之人為一個年輕人,為書生打扮,此時見眾人目光匯聚於自己身上,頓時漲紅了臉你可知昨晚的大火是什麽引起的?那是歐治家的玄火藥,用的是黑油!那樣的火常水根本難以撲滅,隻有以重砂壓覆,哪有那麽容易撲滅?


    年輕人說著指了指店外「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話就說到這,那些糧倉原本是調來用以平抑過高糧價的,現在沒了,就算沒有囤貨居奇之人糧價也必然上漲,過段時日,你看看有沒有糧食賣!」


    還玄火藥,真當我沒見識是吧?那玩意是真正的禁物被發現,就是抄家滅族!官府都沒有,你說明教有,吹牛都不會......」漢子原本一臉正色,聽到這,卻是笑著搖搖頭就是就是......」


    這點我能作證,玄火藥就連朝廷之人也不好弄。


    果然,漢子一席話,便引得不少人附和。


    「你.....·你們......」年輕人多次欲言又止,白淨的臉漲得如豬肝一般,最終一把端起身前的豆汁,一飲而盡,猛地將碗放下隨後起身走人。


    不信算了,不信算了你們最好都別去買糧,我自個買!


    年輕人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


    走了幾步,狠狠看了眼角落處的壯漢,「日後有你好果子吃!


    說著便準備怒氣衝衝跨出大門。


    然而一隻腳剛邁出,整個人便直接被拷上。


    門外一下躥出四五個身穿甲衣的漢子,如惡虎撲食般一下便將年輕人壓住。


    一晃眼,竟都是周勝軍就你在擬造謠言,蠱惑人心?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其中一個漢子沉聲道。


    「放開我,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年輕人大聲回瞥。


    然而話剛說完,便被托拽著離開客棧。


    大堂中人,看著這一幕頓時麵麵相覷。


    唯有角落處的漢子不由哈哈大笑,直接端起一壺酒,咕嚕咕嚕痛飲。


    我就說這嘴上沒毛的小子在亂說吧?還玄火藥,還糧倉被燒,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下被抓走了吧?


    說著搖搖頭,繼續一口一口喝著酒。


    然而他沒注意到的是,有不少人卻是悄


    悄離去了看來那群人,還是挺有用的,果然沒把事辦差,眼下這潭水一渾,我等也好操作了另一方角落的酒桌。


    幾個身著黑袍,麵色木訥皮膚微白,有些寒州人模樣的男女,正坐在酒桌邊吃早茶方才說話之人,夾了幾塊鹵煮嚐了嚐,隨後端起身前的豆花喝了一口隻是方才嚐一下便覺得不對勁,一股甜膩之感讓人發暈端起桌上醬油,足足倒了半瓶,吃了一口,這才麵色舒緩了些。


    四「其實不用大人這般大費周章,甚至無需你們出手,我一人,其實就能將那人解決這次任務對大人很重要我等來助你,是為了保險起見,而且那人並不好對付,如今好事之人推崇為淮州第一高手。」


    幾人中,一名嘴唇厚實的女子搖搖頭。


    這也是大人將我等從重北那邊抽調過來的原因那人很是叛逆,幾次好意邀請,都被拒絕了。」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


    我自然知曉此人對大人的重要性,不然大人也不會願意保我真靈不滅了。」男子平靜道。


    隻是淮州第一高手?一介陸沉之州,一方此次偏遠小州,第一高手又有何用··....?他輕輕搖頭。


    隻是話沒說完,臉上便露出痛苦的神情,不由低下頭。


    怎麽了?要承受不住了嗎?」另一同伴見此不由出聲。


    兩息後,男子才抬起頭麵上依舊毫無表情。


    「還好,不過那噬神蟲長得有些太快了,快得超乎我的想象,原本以為還能堅持一段時間,沒想到這就快到頭了不愧是傳聞中的噬神蟲啊。


    他輕聲歎息:「好在這是最後幾人了,時間來得及。


    是啊,終於是最後幾人其餘人也紛紛歎息。


    這段時日他們東奔西走到處殺人,到處排除對象。


    那些人不似這次目標那麽強悍,但卻分居各地隱藏,很難發現蹤跡,因此不費力,卻費心,很是難搞。


    不過此人確實有些不凡也是修煉我界傳承之人,與我等之前遇見之人不太一樣僅僅數年時間,便達到通幽層次.


    這種人,必然是此界氣運所鍾,而且據推測,或許還有隱藏手段,別最後幾步,為山九勿,功虧一簧了。」先前那女子低聲道。


    不過此前的男子大口大口吃著豆花,沒有再回答兩三息後,一碗豆花吃完最後夾起最後的鹵煮,一把將筷子丟在桌上。


    他有隱藏也好,有底牌也罷,都不重要了,走吧,先將那香氣放好,便將一切解決香氣......」


    幾人對視一眼,隨後一起緩緩起身。


    是的,其實比起那人,香氣才更為重要。


    那才是此番大事中,真正關鍵,真正重要的一環,不容有失。


    與之相比,前者隻是那位的私人之事。


    他們這些人,為了獲得其人情,為滿足自身所需,而主動幫忙而已。


    「血液··....似乎可以?


    萬益城外,靠近萬骨林的座小山中,一個輕輕的呢喃聲在山間響起這是一方極為狹窄陡峭的山道,連綿於山際。


    不足成年人兩腳並攏之寬粗糙的壁麵,從生的雜草不時有碎石從上方滑下,最後掉在身後懸崖,那數千丈深的淵穀之中。


    陷於白蒙蒙的山瘴,不見蹤跡。


    往日裏,這種地方,隻有那些數代相承的采參客,采藥人,才有膽子,有需求來此,常人,即使是宗師,也不願來這等地段。


    一是無意義,二便是凶險一旦墜落身後一側的懸崖之中,就是宗師也討不得好。


    隻是此時,山道上,卻站著一渾身黑袍之人。


    其身材高大魁梧,厚重的肩膀如山,皮膚


    蒼白,露出的手腕上,有著赤色的大串念珠


    站於山道上,俯視著下方淵穀,手裏拿著一卷皮紙記錄著什麽,明明身形傾斜,任山風吹過,卻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此人自然是林末。


    自那晚與北冥道人交流過後,他心中便萌生了諸多想法隨後又花了數日時間,與其多次探討,最終這才製定出兩三個貌似可行的實驗方案。


    在城中,自然不適合實驗畢竟以道基之物施展術法以林末如今的層次,不談其會不會使人道化,就是單純威力,便足以波及一方城地。


    至於遮蔽,更是艱難自那夜大火後,萬益城可多了不少高手,據林末所知就連大聖也有好幾位。


    所以外出尋找僻遠之地實驗,便成了最優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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