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和李瀟一路南下,風餐露宿倒也沒什麽,最令無情難過的是看盡了戰爭所帶來的流離失所和妻離子散!


    王充雖然是靠阿諛奉承,溜須拍馬才占領的一方土地成為霸主,但至少在國家治理和百姓安撫上做的還是很好的。在王充的地盤雖然也可以看到乞丐、流民,但大部分還是可以吃的飽穿的暖。晉陽更不用說了,在李瀟的治理下簡直可以稱為樂土了。


    自從無情和李瀟出了朔州踏上隋皇帝統治的土地後,流民和難民的數量就日益增加。一個個骨瘦如柴,麵黃肌瘦!


    無情的心又痛又難過,特別是麵對那些孤兒,他們饑餓、渴望的眼神,總能觸動無情心中的某根弦繃。


    “情兒……”李瀟低低歎息在無情身後響起,“國家興,百姓苦,亡,百姓更苦!但凡戰亂,這樣的事就難免發生……”


    李瀟修長的手遮住了無情眼中的憐憫,悲痛和蒼涼!


    淡淡的檀香味驅散了她心中的冰冷,蒙住雙眼的掌心仿佛能都遮住世間所有的悲傷和淒涼。她僵直的身軀漸漸軟了下來,任由李瀟將自己攬在懷中,貪婪的汲取身後的溫暖。


    李瀟心疼的攬著無情,任由馬兒在赤黃的土地上慢跑而行。這片土地看不見一點綠色,能吃的都被百姓吃光了,隻剩千瘡百孔的土地在風中蕭索的顫抖著!


    朔州與延州的交界處屬於三不管地帶。這兒的百姓既入不了朔州也進不了延州,隻能自生自滅,在夾縫中求生存。


    本來這兒是隋皇帝的地界,隻因他討厭難民和流民,就將自己管轄下的流民和乞丐全都發放至此處。慢慢這兒成了難民穴,強盜土匪也隨之出現。過往的商旅在這一段過往時都要請鏢師護送才敢行走,大部分寧願繞到道也不從這兒過。


    李瀟和無情是因為趕路這選擇這條道。沒想到,看到的,聽到的,會帶給自己如此大的衝擊。隋皇帝荒淫無道,罔顧百姓生死,將所有流民和難民驅逐至此,任其自生自滅,實在有失民心,也無怪乎天下大亂,義軍四起。


    李瀟悲憫的看著麵帶菜色的百姓,他們卻虎視眈眈的盯著無情掛在肩頭的包袱。無奈的裝作視而不見,策馬而行。


    這裏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戰場,他們早晚會成為炮灰。而自己,就是讓他們成為炮灰的罪魁禍首!


    李瀟閉了閉眼睛又緩緩睜開,眼中的不忍和悲憫被堅定所取代,若想讓百姓過上安定幸福的日子,犧牲一些人是必要的!


    攬緊了懷中的無情,催促馬兒快跑。兩人共乘一匹馬,加重了馬的負擔。馬已經沒有青草可以果腹,跑起來總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得盡快找個清靜點的地方,讓馬兒休息一下。


    剛從洛城出來時,兩人還是一人一騎。可是出了朔州後,無情就被饑餓的百姓震住了。發光了包袱中的所有幹糧,殺了馬匹煮了馬肉。無情的這些舉動隻能算是杯水車薪,如何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李瀟雖有心阻攔,卻沒有開口。不是他沒有憐憫之心,不是他不同情這些可憐的百姓,而是他知道,即使你將所有的吃食都拿出來給這些難民也無濟於事!


    在這流民集居之地,你的善舉也許會換來人們的感激,但也會為自己招來禍事!


    果然,自從那日散了幹糧,殺了一匹馬後,一路再也難以太平。不時的遇到打劫的流民!開始無情還會心存憐憫,後來見他們不要命般的瘋狂搶奪,殺戮。那赤紅的雙眼,暴怒的眼神猶如惡鬼,全無人性!無情終於狠了心,殺了幾個帶頭之人,駭的他們隻敢遠遠跟隨,卻不敢上前。


    無情無力的依靠在李瀟身上,任由他駕馭著馬匹疾馳而行。


    “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結果?可你為何不攔著我。”無情在那日殺了幾個流民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第一日無情散發幹糧時李瀟眼中就有不讚成,卻仍默默的陪著無情發光了包袱中的幹糧。


    李瀟淡淡的嗓音帶著莫名的蠱惑,讓無情一顆浮躁的心安定下來,“情兒,有些事情說和自己看到是完全不一樣的。我雖知散盡幹糧的結果,卻不如你自己親身體會來的直接!”


    “可是我,我把所有的幹糧散光了,馬匹也殺了,累的公子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無情有些自責和內疚。


    “情兒,你不必自責。我們這次要做的事也許會連累這些人全部送命!一天不吃,也沒什麽。”


    無情眺望著不遠處延州的城門,又回首看看身後荒涼的土地。心中的不忍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狠辣!沒有犧牲和流血就換不來日後的安樂生活,他們就是死,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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