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遲源的出現有點出乎許暮的意料,但也不算意外,下午和大師兄談好的,如果遲源一出現,大師兄要馬上出手牽製的,可遲源倒是來了,但大師兄卻遲遲不現身影,心中開始暗暗叫苦,待大隊人馬包圍這裏,自己脫身倒也不難,隻是救人那就不要再奢望了。


    幾個閃念之後,許暮果斷決定撤退,但人卻微微側身,將正麵對上遲源,然後看向遲源身後的高牆,沉聲到:“果然還有埋伏,你對付老的,其他我來收拾。”


    衛進賢等人大驚,齊齊向東北方向的高牆望去,而遲源因並未感到身後有任何氣息,心中竟也起了波瀾,因為昨天看到了李濟塵,知道如果是那沽名釣譽、假裝清高的李濟塵在身後,自己確實有可能無法感知,所以斜撤半步,在盯著許暮的同時,一眼瞥向了東麵高牆。


    許暮隻等他們分心,一步踏出,立即向站在南麵的衛進賢等人靠近,待衛進賢眾人陣形略有收縮,輕點腳尖,縱身躍上西邊牢房頂上,作勢欲往西邊高牆而出。


    遲源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小賊你跑得掉嗎?”邊笑邊騰身而起,衣襟鼓動,一步就掠上西邊三丈高的圍牆,先封了對方退路再說。


    許暮則一上西邊牢房,並未繼續躍出圍牆,而是向南從衛進賢等人頭頂掠上三四進之間的矮牆,噌噌噌沿著矮牆迅疾奔向東邊高牆,甩掉身後激射的兩枝袖箭和幾枝西麵牆上弩手發射的數枝弩箭,然後一躍而起,用手輕搭牆頭,翻身而出。


    已掠上西牆的遲源罵了一句:“好狡猾的小賊!”反身向南,跳上西麵牢房屋頂,一步踩碎一大片屋瓦,騰地躍上矮牆,隨手撥掉正好飛過身前的袖箭、弩箭,罵道:“一群蠢貨!”然後如蒼鷹展翅般直接越過東牆,去追那蒙麵之人。


    兩人一前一後兔起鶻落、快如閃電,直看得院內眾人目瞪口呆,衛進賢低垂左臂,看著兩名受傷頗重的手下,憤然說道:“什麽狗屁的釣魚之計,龍吟那廝真是害人不淺!”


    再說遲源落入小巷的半空中,見蒙麵人已接近南麵巷口,準備轉向東由走馬街逃去,心中默念,輕功果然比那白巾盜還要強上三分,但碰到老夫就算你倒黴了


    !


    遲源也不從巷口跟去,落地後腳尖直接一點,又躍上對麵府衙兩丈多高的圍牆,再在牆頭輕輕一點,翻過江陵府衙署屋頂山牆,沿著第五進官邸房頂北坡向東南方向飛奔,意欲從天而降,截住許暮去路。


    已經從小巷折往走馬街正在向東飛掠的許暮能清晰聽到右後方屋頂上腳踩瓦片的嗒嗒聲越來越近,離自己已經不足五丈,隻須再有兩三步,對方從天而降,將封死自己所有的退路。


    由於前幾日有盜匪出沒,江陵城內一到晚上,路上幾乎很少再有行人,隻有這走馬街接近最熱鬧的桂花巷,路上還是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和馬車經過,此時正好有一輛馬車由西自東而行,許暮毫不猶豫,從馬車前方一閃,穿過走馬街,跑進對麵私邸之間的小巷。


    雖然煙雨迷蒙,夜幕低垂,但許暮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遲源的雙目,遲源眉頭一皺,暗哼:“確是那闌珊步無疑了,老子就多跑幾步,還怕你飛了不成?”自屋簷一躍而下,從後繞過那輛略有停滯的馬車,一頭衝進路對麵的小巷。


    那匹馬被一前一後飛過的黑影嚇得停步不前,而趕車的馬夫除了覺得有點眼花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先後有兩人已經從馬車旁經過,隻是惱恨那畜牲今天好似得了失心瘋般突然停了下來,嚇了自己一跳,還被車裏的人罵了幾句,隻能將氣撒在那匹老馬上,狠狠地抽了幾下老馬。


    躥入小巷的許暮前突十來丈,假意繼續右拐,實則用闌珊步突然左拐,同時解開那件已如同風帆般的黑色披風,一步就蹬出去三丈有餘,心想,這總該甩掉你了吧。隻是剛剛拉開到六七丈左右的距離,隻聽得身後“呲拉”一聲,應是披風被人隨手撕裂,沒幾步又被遲源追近到四丈左右。


    許暮心中暗暗叫苦,隻要被那老家夥追近到兩丈以內,就會處於對方掌風波及範圍,很難再有逃脫希望。自己雖然可以用闌珊步出其不意地轉向,稍稍擺脫對方,但所耗真氣頗多,堅持不了多久,而那遲源,年紀雖大,但已八脈圓滿,真氣充盈,而且老奸巨滑,隻是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不露一絲破綻,隻等自己真氣耗盡,使自己暗藏的一些絕技也沒


    有把握使出,當下隻能頻繁用闌珊步變換方向,時而躍入富人宅院,一轉身躥回小巷;時而穿簷走壁,在坊巷間上突下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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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塊區域的宅院都住著江陵府的大戶人家,還是有不少好手看家護院,發覺了有人出入宅邸,大呼小叫頓時此起彼伏。


    許暮與遲源始終保持著四五丈的距離,不知不覺,兩人又差不多回到了江陵府衙這裏,其實這是許暮有意為之,經過差不多一刻時間的追逐,自己丹田內真氣快要耗盡,最多隻能再撐半柱香時間,與其無乎沒把握地與遲源硬拚,還不如跑進張路遙宅內碰碰運氣,看看大師兄和師父是不是已經去了,如果他們兩人中有一人偷偷出手阻滯,自己定能逃脫。再不行就隻能領教遲源高招了,把動靜鬧得越大越好,等著師父、師兄來援了。


    遲源看著又拐回走馬街的蒙麵人,心中暗暗好笑,心想,妙極,逮著了馬上就能收監了,可一步飄出巷口,向右望去,滿臉的笑意頓時變成一臉驚愕。


    隻見走馬街上空無一人,那蒙麵人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遲源強行壓住心中的驚詫,腦筋飛快地轉了一圈,走馬巷寬約四丈,對麵江陵府衙牆高二丈四尺,那蒙麵人實無可能在自己一步之間就完成拐彎、過街、翻牆,否則自己早就被甩掉了,剛才離那人最近時隻有三丈都不到,脫去披風後那人顯出瘦高的身形,自己能明顯感知到對方是五脈巔峰的實力,能有那樣的輕身功夫已屬罕見,但絕無可能躍入對麵知府衙門,自己都無法做到,何況隻是如此低境之人。


    那隻有一種可能性,就是翻入沿街麵南的這座院子,隻是如果要撥高掠起,自己不可能聽不到一點風聲,而且也無落地之聲。雖然沒有想通,遲源還是毫不遲疑地躍上這座院子牆頭,再跳上那座與牆等高的照壁,居高臨下,第一進院落一覽無餘,並無半個人影,從圍牆到前方緊閉的門窗也有約四丈多的距離,那人也絕無可能在這一瞬間進屋、關門,或從東牆再翻出,遲源一陣頭疼,立於照壁之上,轉了一圈,向四下望去,還是一無所獲,頓時心中一緊,暗道一聲不妙,莫不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幾個起身,趕緊向武察司衙門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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