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琛接著說道:“昨日收市後,我們一共收了四千七百石大米,又用去兩萬八千餘兩,錢莊和當鋪下午就基本歇業了,今日無論如何都要開張,不然鬧大了,影響陳家聲譽,我們很難擔待得起。”


    陳溯負責算賬,說道:“我們一共籌了黃金白銀,折後共計六萬五千兩,昨日又從錢莊和賭坊籌了一萬五千兩,從鄰縣調入三千兩,我們三人共出借九千兩,前前後後一共籌得九萬二千兩,一共用去八萬四千兩,還餘八千兩,散在錢莊雇員和那些黑幫弟子手中。”


    陳沿陰笑了一聲道:“夠了,今早糧攤馬上要開市了,吩咐下去,繼續買,到還剩一點餘糧時讓人去鬧事,借口就是買不到糧食,要讓城中百姓都知道官府已經沒有餘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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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琛撫須笑問:“怎麽鬧?”


    陳沿道:“怎麽鬧都可以,隻要不出人命,那些看守糧攤的捕快衙役我都暗中關照過了,不會對鬧事者下狠手,如果糧攤早早收攤,就讓你的人跟著到府衙來,繼續鬧!”


    項琛立即轉身出去吩咐手下依計行事,一名陳沿手下匆匆跑來告知陳沿,張路遙通知衙門內九品以上官員到衙門大堂議事,就等您陳沿大人了。


    陳沿回複道:“你回去告訴張路遙,就說我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今早就不去了,希望他早日批準我的辭呈。不過議了些什麽事隨時向我來匯報。”


    那人離去後,三人品茗閑聊了約一刻鍾光景,陸續有各路人馬來報,各處糧食很快告磬,那些黑幫歹徒乘機叫囂搗亂,故意插隊,辱罵毆打正常買糧的百姓,城中一時大亂。


    不一會第二批前來匯報的人又說糧攤上好些個全真教、金陵派弟子出手製止搗亂之人,不過雖然勝在武藝高強,但畢竟人少,雙方竟成均勢,糧食大多已賣完,有一個糧攤還被黑幫搶了數百兩官銀。


    陳沿聽後逾發得意,然後有衙役來報,知府大堂剛開始議事,聽聞糧攤鬧事,知府大怒,已遣捕房派人手前去抓人。接下來的消息則讓陳沿三人吃驚不小,原來從東西城門又運入一些糧食,總數大概有兩千石,負責押運的居然是金陵派弟子,不過他們拿著張路遙的手令,城防也不敢阻擋。


    兩千擔糧食已分運五個糧攤,黑幫那夥人被打傷了十幾個,有四十多人被趕到的捕快捉拿,因為又有了糧食,黑幫也沒理由再鬧,城中又歸於平靜。陳沿也不知所措,問二人該如何是好。倒是陳溯還算果決,道:“應該是金陵派又從陸路運糧來了,現在騎虎難下了,隻有買空他們的存糧,我們才有可能高價出手,還是要買!”


    項琛也是力主再買,陳沿苦著臉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二千石大米又要一萬多兩,我實在是囊中羞澀了,最多隻能再拿出二千兩,兩位能不能各出四千兩,事後小弟可以少分一點。


    “


    項琛和陳溯對視一眼,先後點頭答應,三人各自遣人去取銀子。待到半個時辰左右,各糧攤糧食又將售磬,但下一個消息直接將三人震得一蹶不振,東西兩處城門又各自運入糧食兩千石!照例是張路遙的手令。


    而府衙議事處有人來報,張路遙通知府中各級官員,為了賑濟災民、紓困百姓,自己已經向水師借調兩萬石稅糧,分發各處,要求官員們各司其職,安撫民心,靜待朝廷救濟的聖意。


    陳沿喃喃道:“怎麽可能?不可能!水師怎麽敢在沒有軍令、聖旨的情況下借出這麽多糧食?”然後像是驚醒似的,馬上叫人去城內外調查新來的糧食源自哪裏,再讓人去碼頭找水師問個清楚。


    陳溯焦慮地說道:“表弟,看來張路遙是破釜沉舟了,水師可以不賣他的麵子,如果是這次隨船而來的金炎的人呢?畢竟金炎是太子太師,定要用太子壓水師呢?假使張路遙真的借了兩萬石,我們買的那些糧食豈不要血本無歸了?不如乘現在價高,還是盡快出手吧,以後糧價隻會越來越低,不消半月,又要回到十幾文一斤了。”


    項琛也徹底沒了方向,道:“是啊,反正張路遙他們私自挪用官糧已是死罪,我們好歹先將自己墊的銀子收回來,你這打探消息,一來一回的怎麽也得半個時辰,那時張路遙在城內的四千石又要賣空了。”


    此時那些手上早已沒有銀兩的黑幫弟子紛紛前來請示該如何行事,又說好些先前想乘機囤糧漲價的人已經在城中各處拋售糧食。


    陳溯和項琛也是一再催促陳沿早作定奪。見陳沿呆坐無語,項琛隻得自己吩咐下去,開始在城中以五十文一斤的價格出手。可是不一會,又有人不斷來報,糧價正在飛速下降,一開始私售的人以四十幾文一斤出售,到後來包括官府糧攤在內,不斷降價,剛到午時,米價已經到了二十五文一斤。


    “砰”地一聲,項琛一拍桌子,哀號一聲:“二十文也要賣!”巨大的聲響讓陳沿一個激零,反而在這時冷靜下來,讓所有人馬上停止賣糧,示意陳溯和項琛坐下,然後自己也緩緩坐下,淡淡說道:“兩位莫急,看來我們還是小看了張路遙,他還是敢豁出性命去的,不過既然他如此行事,我們隻要牢牢抓住他擅動官糧、中飽私囊這一點,就不怕牽不出金炎和太子,隻要完成了家裏的大事,如果能盡力挽回損失,家裏是不會太過計較的。”


    項琛插話道:“這麽大的損失怎麽挽回?我們在江陵城一年的進賬都沒兩萬兩……”


    “聽我說完,”陳沿不奈煩地說道:“城中本就沒有多少人口,又經過這一日半的售糧,我們要是在城內賣能賣出去多少?一千石?兩千石?那頂個屁用啊?事已至此,急又有何用,先等消息,確準張路遙是不是真借到了兩萬石,莫要上了他的當。”


    陳溯問道:“如果真借了兩萬石,我們怎麽辦?”


    陳沿道:“那就賣給正確的人。水師行為本就不端,再加上官糧虧空了那麽多,我想我們退回給他們八千石,他們不敢不要。還有,柳晉安不是要博名聲嗎?我們可以不要回那八千兩,而且還能再借給他一萬五千石大米,他不是本來就要捐兩萬石嗎?現在捐是雪中送炭,半個月後再捐那叫錦上添花,現在的一萬五千石和半個月後的兩萬石絕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我是柳晉安肯定願意用兩萬石新米換那一萬多石的陳米,何況還有八千兩的好處。這樣一來我們又能減少許多損失。甚至和柳家交易還能多出一條人脈!如果辦成了,我來向老太爺請賞。”


    陳溯道:“我看可行,目前看來損失已不可避免,遲源在我家養傷,我可以把情況先向他透透氣,反正我們私自動用銀兩購糧,目的就是要逼張路遙犯錯,真要萬事請示肯定是來不及的。”


    項琛道:“可能沒那麽容易,這兩日買米動靜這麽大,陳洋還是他徒弟,他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本來也沒想著要分他一杯羹,現在再讓他替我們說話比較難。”


    陳沿道:“不用管這麽多,隻是告知一下,反正走脫了白巾盜,他肯定也會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我們先別急,再等等城外的消息。”


    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去探聽城外糧食來源的人回報,各個災民收容點又開始賑粥了,而且還有不少糧食正運往郊外圓通寺等地,看幾處賑災點囤的糧食,總數肯定超過一萬石,而且都是新米,從裝米的布袋來看,和昨天進城的米袋一模一樣,確實都是從碼頭上下來的官糧。糧食的運送和看管基本上都由全真教弟子和一些青壯災民在負責。


    陳沿道:“看來張路遙沒有說慌,確實向水師借了大批官糧,他自己要尋死,也別怪我手下無情了。”然後對那名來報的捕快說道:“你馬上帶一些兄弟,再在城中找一批市紳、秀才,分頭去各個收容點,偷偷拿一些空布袋回來,也讓那些市紳、秀才親眼看看,到時可能會讓他們作證,記得穿常服,別引起別人注意。”


    那名捕快領命剛走,去碼頭上的人也回來了,報告說碼頭上的官兵和民夫正在整理船隻、搬運給養,一個時辰後就會起錨開拔,本想求見水師押運官,被告知在開會議事,不見任何人。


    陳沿切齒道:“這幫卑鄙的家夥,明知借出這麽多糧食肯定會壓下糧價,還敢黑心收我們這麽多錢,早晚讓他們付出代價!”然後揮退來報的下屬,轉頭對項琛和陳溯道:“解鈴還須係鈴人,事不宜遲,柳家和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就不信他們真敢昧了我們的銀子,項先生,你和我馬上去丹桂居找柳家的人,表兄,你把情況和遲源先通一下氣,如果他問起為何不早說,就說是擔心他傷勢,不敢擅自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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