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去的兩人,齊舟忽然又想起什麽,大聲叫道:“江公子,江老板,你那件肚兜要是叫我撿著了,願意花多少銀子贖回去啊?”


    遠遠就見到江姓二人,頭也不回,各自抬起右手,豎起中指……


    此時林川從通四脈的興奮中回過神來,見齊舟腫脹的左眼,慌忙問道:“少爺,你沒事吧?”


    “小意思,不礙事。”


    張晴柔也好奇地問道:“喝稀粥,江爍那家夥可是天刑院裏橫著走的混蛋,怎麽好像處處都讓著你,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他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被你抓住了?”


    賀齊舟苦笑道:“大小姐,你想多了,我不過是無緣無故幫他打退了另一幫混蛋,再給他治了一次傷而已。”說完便將昨日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


    一旁的劉駿之麵色沉重,低聲道:“賀齊舟,程麟那家夥不簡單,你要小心點了,要不要我想辦法幫你打點一二?”


    賀齊舟心想,我們在江陵府就已經冒充過那家夥了,本來還心存愧疚,但那人既然如此不堪,再得罪一次也是理所應當的,便隨意答道:“草包一個,有何可怕。不用你操心了,再說柳禦史也不會不顧名聲為他強出頭吧?”不過一聽劉駿之後麵的話,心裏馬上就後悔不迭,但也不好意思再叫劉駿之去通融。


    劉駿之緩緩說道:“程麟的奶奶是公主,姐夫是左都禦史,這些也就算了,最主要他還是太子府大公子薑坻的跟班!”


    “那又如何?”賀齊舟已經有點不自信了。


    “如果說江爍是天刑院的一霸,那麽薑坻就是洛陽城裏的江爍!”劉駿之恨恨說道,顯然在薑坻那裏還是吃過一點虧的。


    賀齊舟皺皺眉頭道:“好像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對了,是在武舉榜上,那家夥還很年輕嗎?”


    “不錯,今年不過十八歲,雲門派第二人,武舉排行第六!”


    “我去,那以後躲程麟遠點,昨天天色昏暗,估計過幾天他們也會將我忘了,不對,還有陶巍那個小人,算了,算了,大不了再打過。”賀齊舟也是心大之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轉眼就將此事淡忘了,轉頭對劉駿之說道:“謝謝你提醒,還有今日你能守在林川身邊,膽氣還可以啊!這次過來有什麽事嗎?”


    劉駿之聞言喜道:“上次您不是讓我把平時吃的藥帶來嗎,我就是過來找你的。”說完解下背後的小背囊,在齊舟麵前打開,都是一個個陶罐和木罐,大大小小的藥丸有五六種。齊舟一個個地仔細聞過,還不時問劉駿之用藥的情況。


    對於識藥,天生感觀敏銳的賀齊舟已得黃荃真傳,聞完藥後露出一副既遺憾又興奮的奇怪表情,然後一本正經地對劉駿之說道:“知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這麽瘦?有些藥藥力太過強勁,單一味還好,這麽多藥一起吃藥力相衝,你的身體根本就沒得到多少好處,反而要消耗大量精力去吸收這些藥力,能長肉才怪!這樣,你以後每天睡前隻要吃這一味藥就


    可以了,其他的藥家裏有餘量的都帶過來,就當原料吧,我研究一下,幫你弄個適合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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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齊舟其實製藥的能力有限,好在黃荃將這次出行所帶藥物的製作方法都教給了他,一共是四種丸藥,一種藥粉,一種藥包,分別是清熱解毒的上清丸,溫補益氣的正氣丸,急性解毒藥天地丸(泄藥,催吐藥),治療內傷的參苓丸,藥粉是金創藥,對於刀火燙傷都極為有效,藥包則用於泡澡,是健體療傷恢複體力的妙方。


    這些方子都是黃荃的嘔心之作,不過除了天地丸之外,其他的藥在一路上都用得差不多了,而正氣丸適合劉駿之溫養,參苓丸是自己和江爍急需的療傷藥物。這些藥的原料可都不便宜,劉駿之日常服用的藥物居然大多是用一些名貴原料製成,那可真要節約一大筆銀子了。


    看著賀齊舟不自覺露出的笑容,劉駿之有點懷疑自己的智力了,張晴柔則叫道:“人家挺仗義的,賀齊舟,誆人一點錢財事小,耽誤人家的身體可不是鬧著玩的!”


    賀齊舟朝張晴柔翻了翻白眼,道:“我是這種人嗎?”


    劉駿之也不笨,說道:“賀齊舟,你看這樣行嗎?其他的藥我明天都帶來,每種大概都還有十來罐,不夠還要以讓家裏買,我還想向你討教武學,能不能抵學資啊?”


    “那要看你想學什麽了,還有我到底會不會啊。”


    “會,你肯定會,就是林川剛才使的那招三環套月,我也學過,就是總感覺哪裏不一樣,還有,後麵那個變招也請教教我。”劉駿之懇求道。


    “那就是四招了,這樣吧,你明天帶來的藥就當作你的診金和藥費,這四招待會就和你說說,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劈一車柴,老規矩,盡量別用內力,劈好了泡個藥澡再教你。”齊舟說道。


    “一言為定,對了,學校的課太雞肋了,我向汪峻請了長假,他也同意了,您看我能不能拜您為師啊?學資您盡管開!”劉駿之有點得寸進尺了。


    賀齊舟想了想,答道:“算了吧,我自己老師還不知道在哪裏飛呢,拿什麽教你啊?不過如果你誠心想學的話,看看能不能答應我幾個條件,就算是交換吧。”


    劉駿之道:“你說,我都答應!”


    賀齊舟暗自壞笑了一下,看了看空了大半的柴房道:“一,每日的呼吸吐納都停下來,藥按我的要求來吃;二,每天卯時準時過來,先送一車柴去食堂和澡堂,再去西牆外的森林砍一車柴,記住,分兩次每次半車;三,下午我們修練的時候你劈柴,要求和上次一樣,每天一車,砍柴劈柴都不能叫幫手;四,一招十兩。”


    “他都幫你劈柴了,為什麽還是十兩?”張晴柔憤然道。


    “我砍一個月的柴,學院才給四兩銀子,你以為劈柴多值錢啊?何況我還把自己鍛煉體魄的機會讓出去了,劉駿之,怎麽樣啊?”


    劉駿之咬咬牙,說道:“好!”


    次日一早,卯時不到,天還未亮,


    劉駿之就帶了藥來到小木屋,被無故叫醒的齊舟讓他放下藥品,先去送柴,自己則繼續呼呼大睡,劉駿之看了看纏著紗布的雙手,默默去搬運柴火了。


    昨天齊舟的講解讓他對三環套月有了全新的認識,除了體質之外,其實他的聰慧猶在劉牧之之上,對於一直認為是絕佳守勢的三環套月有了全新的認識,隻是一下午的勞作弄得他疲累不堪,好在泡過齊舟的藥澡,感覺恢複了不少,晚上不僅胃口好了許多,睡眠更是好得出奇,若非關照好下人叫醒他,恐怕還不知道要睡到何時。


    昨天咬牙劈完一車柴後,雙手滿是血泡,齊舟的金創藥還是極有療效的,一個晚上就好得差不多了,隻是今天搬柴時又開始痛了起來,兩刻鍾後,將木柴裝滿騾車,剛驅車走出樹林便迎頭遇見江爍江大民兩人說說笑笑地走來,劉駿之心頭一緊,擔心兩人是來尋釁,急忙棄車跑回木屋,去通知齊舟。


    齊舟正在洗漱,笑言隻是生意來了,讓他趕緊去管好騾車,出門時又碰到江爍二人,隻見江大民攔住其去路,劉駿之怒言:“你想怎麽樣?”


    江大民笑道:“姓劉的,最近進步不小啊,到這裏偷師來了?看你小細胳膊小細腿的,要不要我找兩個人幫你拉柴啊?”


    “不用”,劉駿之閃身讓過,走向騾車。


    “我是認真的,快武舉了,好好修練,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麵了!”江大民回身對劉駿之說道,昨天對方的膽氣也讓他生出些許好感。


    劉駿之也不理睬,自顧自離去,賀齊舟沒好氣地在門口罵道:“你懂個屁啊,再練下去他就快廢掉了!”


    江大民怒道:“你個廢物……”,還沒說完就挨了江爍一巴掌,“還不快去燒水!”昨天因為燒水而不厭其煩的江爍帶了個幫手來,道:“賀兄弟,他什麽都不懂,你別見怪,你看診金能否拖欠幾日啊?待下月家中錢寄來時,為兄帶你去丹鳳街逍遙逍遙。”


    賀齊舟從江爍帶來的藥裏挑了一瓶出來,扔給江爍道:“好說,這瓶藥和我前天給你的藥效差不多,也是好東西,每日早晚各一粒,我馬上去上課了,泡澡的藥包就在木桶邊,你自己泡吧,昨天主要是沒錢買藥了,以後診金什麽的你自己看著辦,不用介意。還有,昨晚我做了個新木桶,可能會漏點水,過幾天就好了。”


    江爍喜道:“我就知道你夠兄弟,賀木匠,得空咱們喝酒去!”


    午後,經過仔細的盤查,齊舟孤身一人進入皇城南門,武備館四校學員可以在宵禁時間之內自由出入皇城,這也是天子對武備館的恩賞。走在皇城街道上,齊舟感慨皇城內外的巨大差別,不時有寬大奢華的馬車駛過,行人的衣著大都整潔華麗,在外城外廓常見的乞丐也絕了跡,街邊的屋舍大多高門大戶,屋頂多有脊獸排列,即便是商鋪也多是牆白漆亮,居然很難找到一處破敗的屋宇。早聽人說皇城內所居皆為皇親貴胄、高官厚爵,此處的藥價會不會也貴得離譜呢,不禁有些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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