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劉駿之自信答道。


    “別,別過去。刑部不是說那人殺了好多人嗎?”離他們最近的一名學子,神色緊張,輕聲勸道。


    “怕什麽,又不是要你去。”賀齊舟雙手交叉在胸前,但一動不動,僅僅是站著看向鴉鳴之處。


    “你,你不去?”走出十餘步的劉駿之回頭看向賀齊舟。


    “一個人過去看看就行了,何必興師動眾的。好在你膽大,如果真發現有人就大聲叫出來,立了功都算你的!”賀齊舟向牆角的學子又靠近了些,示意劉駿之繼續往樹林裏走。


    劉駿之咬咬牙又走了十來步,實在不敢再往前了,便探頭仔細瞧了瞧,道:“一隻破鳥飛走而已,賀兄,我們還是先去找段仙人吧。”


    賀齊舟就等他這句話呢,收斂笑意,道:“不再進去看看了?那走吧。”


    牆角下的學子見兩人要走了,更是心慌,反而想要慫恿兩人幫自己打消疑慮,激將道:“嗬,我還以為兩位如何了得呢,原來和我一樣,都是膽小鬼,隻不過是口氣大了點而已。”


    賀齊舟隱約覺得更遠處又有樹枝顫動,好似林子裏有人在退後。倒也不是受了激將法,隻是好奇心和正義感泛濫,卻不可將這濫殺的惡徒放走,便示意劉駿之跟上自己,貓著身子,往密林深處悄悄走去……


    “好像真有人,大概在正西一百五十步。”走出二十來步後,賀齊舟對側後方的劉駿之低聲說道。


    “要不要叫人?”劉駿之問道。


    賀齊舟想了一想道:“不妥,萬一是我們虛驚一場,被人笑話也就算了,但因為大家趕過來而出現空檔,讓人逃進城去,那就大大不妙了,我們小心點,你離開我十步,有問題先往後退。如果不能同時殺掉我們兩人,凶手不會輕易動手暴露行蹤的。”


    “好,你自己小心點。”劉駿之深吸一口氣,有齊舟帶頭,心頭的恐懼變成了興奮。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平緩的矮坡,又向上走了百餘步,來到賀齊舟最初發現樹枝顫動的地方。一路上盡管小心翼翼,但踩在滿地的落葉上,仍免不了發出沙沙的響聲。


    賀齊舟俯視了一下周圍,並沒有什麽異常,再抬頭看向四周,除了幾株枝葉稀疏的鬆柏之外,盡是一些隻剩枝條的喬木,樹上也藏不住人。正想再往前行時,發現一棵大樹後的地上有一處樹葉好像比其他地方稍稍高了一兩寸,走過去撥開落葉,並無任何異常,隻是樹葉好像有些潮濕,手上都沾上了露水。


    不對,都傍晚了,哪來露水?賀齊舟將手湊近眼前一看,是血跡!隻因天色昏暗,如果不是仔細辨認,在密林中已無法看清顏色。賀齊舟抬頭看了看老老實實蹲在十幾步外的劉駿之,壓壓手,示意他再放低一點身形,兩人繼續沿緩坡而上,這次賀齊舟並沒有筆直走向第二次發現樹枝顫動的地方,而是折向北,想由北麵繞行過去。


    原本不過三十步的路程,繞了一個大圈後足足


    走了上百步,可惜還是什麽也沒有,這次連血跡都沒發現,而且周圍十丈之內根本沒地方藏人。再往西十幾丈應該就到緩坡頂上了,賀齊舟腦中一熱,繼續往西走去,劉駿之並不知道賀齊舟發現了血跡,由於此地較為空曠,便快步跟了上來,接近坡頂時,摒不住問道:“賀兄,算了吧,我們還是……”


    賀齊舟正緩緩走向坡頂,前方的山穀並不似看上去那樣平緩,特別是靠近緩坡頂部邊緣的地方竟然有些陡峭,正是絕好的藏身、伏擊之處,隻要再上前幾步,穀內的情形就將一目了然,賀齊舟刻意又放緩了腳步,但身後的劉駿之並沒有發現此處玄機,齊舟沒想到劉駿之如此沒有耐心,一下子就跑了上來,離自己不過三尺距離,還無端說話暴露方位,正要讓其退後之時,一道黑色身影自西南方坡後暴起,身形快如閃電,劉駿之一句話沒說完,一記掌刀直劈頸項,已是近在咫尺!


    來者實在過於迅速,劉駿之驚恐之下根本就未及應對,隻是下意識地雙掌前推,想將對方格開,而正轉向劉駿之的賀齊舟同樣麵臨著另一隻切向自己後頸的手掌,隻是他時刻戒備著,並不像劉駿之那般無措,轉身——下蹲——左手格擋——右腳旋踢,四個動作一氣嗬成。


    對手動作實在太快,劉駿之那裏已是無暇顧及了,正想著開口呼叫,在轉身麵對偷襲者時,一個熟悉的麵龐映入臉簾,不好,是季晟!


    而對方也是一臉錯愕的表情,兩人急忙收手,不過是手臂輕輕觸碰了一下。而劉駿之本就已經束手待斃,聽天由命了,隻是沒想到砍在頸上的一掌軟綿無力,而自己情急之下的雙掌卻結結實實將對方又推入穀中,剛想大聲呼叫援兵,一隻大手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耳邊傳來賀齊舟的聲音:“別叫,不是壞人,是我熟人!”


    然後就見賀齊舟鬆開手掌也躍入穀中,劉駿之深吸一口氣,確認自己無事,知道對方手下留情了,上前兩步,往坡下低穀張望,隻見穀深約一丈,襲擊自己之人身著錦衣衛飛魚服,正捂嘴一個勁地咳嗽,賀齊舟已上前將他扶起,而他們身後不遠處,另一名同樣身著飛魚服的男子,盤腿坐著,驚喜地看著賀齊舟,叫了聲“恩公!”


    賀齊舟回頭對錯愕不已的劉駿之說道:“他們不會是壞人,先不要聲張!”


    劉駿之也跳入坑中,點了點頭道:“好!”,然後望向還在悶聲咳嗽的季晟道“不好意思,我那掌把你打成這樣。”


    賀齊舟道:“就你閉了眼那一下也能傷人?你不過就推了他一下,他身上另有重傷。鄭淵,你怎麽也來了?”


    另外坐著之人正是隱穀鄭淵,聽齊舟相問,聲音沙啞地答道:“恩公,還是叫我韓鬆吧,說來話長……”


    “有人來了!”、“追上來了!”賀齊舟和暫停咳嗽的季晟幾乎同時開口,季晟搶過話題道:“錦衣衛的人劫殺商旅嫁禍給我們,已經追了半天了,此地不宜久留!”


    “最近之人不足五十丈了,


    季大哥,聽說前幾天城外還發生過三起劫案,你可知此事?”賀齊舟仍想再確認一下。


    “是我們的人想進京找太子殿下告狀,被陳家攔在京城外了,好多人是枉死的,沒時間解釋了,你把韓鬆的長袍收起來帶進京去,我們把追兵引開!”季晟艱難起身說道。


    賀齊舟飛速想了一想,道:“韓鬆的傷好像沒你重,你們自己還能不能走?”


    季晟道:“嗯,他受了點內傷,主要是我們在林中奔逃了二十餘裏,他有點不支了,追捕之人是真正的行家,順著我們的血跡、足跡而來,我故意用血跡繞了個大圈,不過也沒擺脫多遠,本想進廓城去的,隻是發現城牆下布滿學子,看似均有點修為,無法悄然進入了。”


    “能不能翻過兩丈高的廓牆?”齊舟問道。


    “沒問題!”季晟道。


    “好,那你們聽我安排,首先把差服全脫了,我們已被告知疑凶可能身著錦衣衛官服,然後往西南兩裏,找到城下林川所站的位置,我會想辦法把人都引到北麵,你們趁機進入廓城,再一路往東,都是樹林,兩裏後是天刑院的西牆,再翻進去,此時院內高手都在這裏了,應該沒人會發現你們的,進入學院內仍是個小樹林,樹林中有幾間柴屋,是我一人住的地方,裏麵有藥,自己找,我晚些時侯會來找你們。”賀齊舟道。


    季晟道:“那你自己……”


    “別廢話了,快脫下飛魚服,走!”賀齊舟催促道,兩人不再多說,脫下錦衣衛差服,外衣起已是血跡斑斑,緊了緊包紮傷口的布條後,往西南方潛行。


    賀齊舟捧起二人留下的差服對劉駿之道:“那名身高者名叫季晟,是江陵府副總捕頭,身懷大義,我想請你幫忙,不知你是否願意?”


    劉駿之激動道:“在所不辭,你說,怎麽幫?”


    賀齊舟道:“你一定要對見到此兩人保密,別人如果問起來,就說我們在這穀中發現了兩套差服,記住,對所有人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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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


    賀齊舟繼續道:“我會等追兵再近一點,然後我們走回牆邊,你隻要躍過廓牆,直接回家去就行了,如果有人問起為何會在此時離開,你就說要趕在城禁之前回到內城家中,以免家人擔心,其他無須多言。”


    “就這麽簡單?”劉駿之心中腹誹,這叫什麽幫忙?


    “嗯,這就算幫大忙了,走吧!”說完賀齊舟快步躍上矮坡,一路飛奔而下,劉駿之則緊緊跟上,兩人轉瞬來到廓城牆角,站在牆下的那名學子,臉色蒼白,問道:“你們怎麽去了這麽久,我都要叫人了!”


    賀齊舟揚了揚手中的兩件差服道:“我們在前方山穀中發現了這個!但沒看到有人。劉駿之,你還不回去?馬上要閉城了!”


    劉駿之有些不舍,但見齊舟催促,無奈道:“嗯,走城門來不及了,我直接翻牆走了,有什麽結果,回頭記得和我說一下哦。”說完飄身上牆,瀟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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