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希剛認為自己第一招稍占便宜,沒想到對方不假思索地馬上出招,隔了手臂的一掌都已經這麽重了,豈能被對方膝蓋頂到?急忙想全力抽回右手,用右肘頂向齊舟左腿,左手則繼續下擺擋在胸腹之前。


    隻是沒想到賀齊舟的左手居然如此有力,而且內力也不弱於己,本想將手臂抽回三寸便能擋住,想不到僅僅抽回了一寸,隻得將身體繼續右傾,用右肩挨了賀齊舟的膝撞,巨大的撞擊力又將其整個上身又頂向左側,正好加重了賀齊舟右肘肘擊的力量,雖然隔著自己的左臂,但腹部仍是感到一陣巨痛。剛想趁著身子被打得後擺,抽出右手,沒想到非但還是沒掙脫,反而又被對方拉近,右膝再次頂了過來。


    兩人就這樣近身纏鬥起來,隻是賀齊舟高材要比對方高大,且出招每每都比雷希快了半分,要論蠻力,更是遠勝對方,雷希多數時候隻能依靠體內真氣來抵禦賀齊舟的拳腳,零星的反擊多數也是無功而返,在旁人看來,雷希就是被賀齊舟拉住一臂,不停地挨揍!


    “誌遠啊,這算什麽打法,老夫怎麽覺得像是市井鬥毆啊?”胡懋不懂武功,撚著長須輕聲問左則的萬誌遠。


    萬誌遠微笑道:“老大人說得不錯,差不多就是這麽回事,這樣下去賀齊舟勝券在握了。”


    站在胡懋右側的兵部尚書張誌仁聽後笑道:“萬大人說笑了,其中還是有頗多奧妙的。兩人看似一團亂鬥,處處還是有章可尋,天刑院今年可是不得了啊!”之前林川、楊山、劉駿之均已勝了第一輪,張誌仁故有此說。


    莫德正又在張誌仁右側,也歎道:“這小子確實有點意思,聽說打完四校賽後才通了一脈,那時不通一脈堪堪打敗常勝,沒想到現在實力又能精進如斯!”


    “天衡啊,雷希看來有點危險了!”誠王對身邊的雲門派掌門人說道。


    “慚愧、慚愧,師兄,是我葛天衡沒有教好,唉,那蠢貨以己之短攻人之長,豈能不落下風!”


    “葛掌門,我就說不可小視此子……”


    葛天衡心中惱恨站在另一邊的仇環還在說風涼話,沒等他說完便譏諷道:“嗯,我現在確實信了,這小子的確能單挑華山派五名舉子。”


    本想拍馬屁的仇環一下子被噎得無話可說。


    “福兮禍所依,要論勝負還是早了些。”誠王道。


    “師兄高見!”葛天衡清楚自己的弟子還有絕招沒用,不過現在估計要提前使出來了。


    右臂火辣辣地疼,還是沒有擺脫禁錮,剛剛又挨了一拳,不過那一拳是故意挨的,借著稍稍拉開距離的機會,原本準備對付張沐風的絕招,隻能先用出來了!雷希咬了咬牙,真氣貫注左腿,如旋風般掃向賀齊舟腰胯,速度之快明顯遠超之前的出手。


    北邙神功的一大神奇效力就是能迅速調集體內真氣,集中爆發攻擊!隻是在低級階段,真氣有限,使用數次可能就會讓出招者暫時力竭,而且由於各


    處經脈強度不同,並不是所有部位都能完美發揮功力,而雷希最能發揮北邙神功的部位正是左腿!自從三個月前練到北邙神功第三重後,雷希便一直將兩位皇室看成自己追趕的目標,隻是今天,卻不得不提前用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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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齊舟“不得不”鬆開左手,甚至還發力往前送了一程,然後一腳猛踹向往後倒去的雷希腹部,一直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倏然分開幾尺,不過賀齊舟仍然無法避開雷希這攜著勁風而來足以斷樹裂石的雷霆一腿!


    “好一招青龍探海!”仇環這句話倒真不是恭維,高台上的看客間已經起了輕微的騷動,在如此年紀能將大河拳中的普通一招使出這般威勢,確實殊為不易,葛天衡似乎長籲了一口氣,欣慰地點了一下頭,也不枉將這皇室密技傳授與他。他自己能學到這北邙神功還要感謝楊征,正是楊征讓老皇帝下定決心擴大雲門派,當然,北邙神功仍然隻有那些天賦出眾的親傳嫡係才有機會習練。


    葛天衡靜等台上的結果:賀齊舟要麽為化解勁力直接被掃下台去;要麽硬扛一招,憑他僅通一脈的內力,必然身受重傷!


    賀齊舟借著一踹之力微微側身,一貓腰將雙臂豎到胸前。“啪!卟!”同時響起兩種聲音,清脆的爆響是賀齊舟左臂的真氣與對方真氣相撞產生的爆響,而沉悶的一聲,則是對方小腿與右臂撞擊的聲音,左臂承擔了至少七成的壓力,但右臂反而更覺酸痛。


    麵對巨力賀齊舟隻能雙腳著地,若想虛空雙腳卸力,肯定會飛出戰台。隻見弓著身子的賀齊舟像滑冰一般一直向夯土台邊緣滑去,布靴將堅實的夯土犁出一道兩丈長的印痕!印痕在離邊緣不到一尺的地方戛然而止,而且越是靠近邊緣,印痕越深,賀齊舟停下時雙腳等於是從土中拔出的。


    雷希為了這一擊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腹部結結實實被踹了一腳,再加上掃腿後的反彈,重重地倒了下去,後背著地差不多滑出一丈才停了下來,頭上、身上的於腫雖然嚴重,但腹部中的那腳卻帶來更重的傷勢,甚至令丹田真氣都有點渙散了。


    雷希見賀齊舟並未被掃下台去,暗歎一聲可惜。接著急忙一手撐地,單膝跪起,暗暗調息運氣,收攏體內亂竄的真氣,再檢查一下自身傷勢,心想,對方一定也受了不輕的傷!待會不會再給對方近身的機會了!


    賀齊舟接到許暮的紙條後,當晚就去找了江爍,因為江爍說過,他的北邙功已經練到了第四重。為了保險起見,賀齊舟套上護甲後讓江爍幫忙喂招,接下第二重的掌力毫無問題,第三重使到八分力時,賀齊舟已經明顯感到了壓力;而全力使出第三重,賀齊舟不確定在不配護具的情況下能否安然無恙。第四重賀齊舟也不想試了,肯定招架不住!再說江爍也打不動了,北邙功極耗真氣,在接連出了六七掌後,不拚命還真發揮不出第四重的實力。


    雷希這一腿不過和江爍第三重五分力相當,若不是場地限製,連鞋底都不會磨破。昨晚還向


    江爍證實了一個猜測,薑燦果然是其胞弟,各方麵表現得更為出眾的薑燦很可能在武舉後代替江爍的質子身份!不過聽江爍的口氣,兄弟兩人的關係似乎並不怎麽融洽。


    賀齊舟從泥地中撥出雙腳,鞋底幾乎都磨穿了,襪子都破了,腳掌有強烈的炙痛感,唉,每次上戰台都要損壞衣物!賀齊舟自嘲了一句,脫下鞋襪,丟入沙坑,雙腳踩在細雪覆蓋的土台上頓感舒適無比。然後靜靜地等著遠處的雷震調息完畢。


    並不是賀齊舟不想趁勝追擊,隻是對方最強的一招不過如此,後麵的打鬥隻是想多熟悉一下雲門派的功夫,也好為碰到薑坻時作點準備。不過在旁人看來,暫時停頓的兩人,都在調息恢複功力。


    葛天衡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低聲問道:“師兄,我看不出賀齊舟是否受傷,是不是他在故作鎮定,想迷惑雷希?”


    “不太像受傷的樣子,你仔細看看地上的犁痕。”誠王道。


    “由淺及深,難道?”葛天衡的聲音突然拔高:“難道他一直能掌控卸力的過程,隻要他願意,甚至能隨時停下?”


    “這小子體魄極其強悍,”莫德正大概是被葛天衡的聲音吸引了過來,說道:“連我一開始都以為他是練外家功的!不過受沒受傷,再看看就知道了。”


    葛天衡失望地點了點頭,看向戰台上慢慢站起來的雷希。


    看著雷希一步步走向自己,賀齊舟提起一點也不像武者的雪白腳丫緩緩迎了上去。


    雷希知道不能再讓對方貼身了,加速兩步,繼續用北邙神功催發大河拳意,雙掌連綿拍出,一招“大河滔滔”將掌力如潮水般向賀齊舟湧去。


    賀齊舟也不硬拚,繼續用三清掌周旋,腳步則沿著對方的掌力邊緣遊走。


    雷希早已不再輕視對方,全力而為時一套大河拳打得淋漓盡致,中間還頗具巧思地夾入其他門派的招式,連他自己都覺得從未能將所學發揮得如此之好!隻是每每將對方逼至角落後,要麽硬拚一掌,要麽被對方欺身而入,結果總是會被對方逼退。


    賀齊舟也覺得非常過癮,對方的大河拳與茅屋所學多有不同,有些招式反而更加精妙,有些居然還沒看到過,看來雲門派能在六大派中獨占鼇頭確有其過人之處。


    兩人你來我往打得煞是好看,不過看似雷希主攻,但高台上之人大多知道,賀齊舟完全占據了主動。


    葛天衡見雷希總算打出點名堂,失望的情緒有所減少,淡淡對誠王說道:“雷希敗在對方手下也不算冤枉了,這賀齊舟對雲門、全真、金陵各派的武功好像都很熟悉,看樣子應該是想多看看大河拳,此子目標不小啊!”


    誠王點頭道:“嗯,不過與薑坻這蠻小子比起來,好像還差了那麽一點。雷希運氣差了點,否則應該能有前十六的水準,不過留在雲門派未必就比武備館差多少,你也無須苛責於他!”


    “是,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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