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到了約定時間後，他帶領二十九名學員先行出發，全真、天山弟子及張沐風、楊山、林川、李若穀等人再加上向導和李中，共十九人準備等賀齊舟到後再走，說好是最多再等三天。</p>
因為有李中在隊伍中照應，陸振耀倒也不怎麽擔心。先行出發的隊伍去程還算順利，穿越沙漠大概用了九天，出發時所帶的飲水差不多可以供給半月所需，原準備到草場再汲取補充，沒想到一到阿爾泰山腳下，原本水草豐茂的濕地，居然變成了不毛之地，水道幹涸，遍地黃沙，隊伍在原先的草場停留了一天，連一處水源都沒找到。</p>
據向導判斷，如沿山上雪水融化的水道向山中溯源找水，至少要深入五六十裏才能找到水源，且山中怪石密布，極易迷路，就算從山中找來清水，那些留在山外的駱駝估計也要不行了，回程仍然充滿危險。</p>
故陸振耀聽取向導的意見，當機決定立即返回，每人控製飲水量，盡量白天休息，晚上趕路，準備用五天的水量走回馬場。</p>
沒想到回程第三天就遇到罕見的沙塵暴，為了躲那場沙暴，足足擔耽誤了一天的時間，之後大小沙暴不斷，行進的速度遠遠慢與預期，到第八天時，幾乎已經水盡，向導的辦法就是讓大家準備飲用自己的尿液，邊走邊撐到救援隊伍到達。</p>
還好東線救援隊伍經驗老到，預計到眾人會向相對平緩的東側繞行回來，所幸在第九天淩晨與大部隊相遇，隻是水少人多，所帶之水差不多僅供所有人三天之需，如今便已是兩支隊伍相遇後的第三天，每個人的水囊中，多的還剩三四斤，少的估計已經快空了。</p>
能夠在這時遇見許暮，無異於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至於張沐風他們，向導估計他們在去程就遇到了多場沙暴，到山腳下時，很可能水已經用得差不多了，能指望就是在山下草場找到水源，但第一批這麽多人找了一天也沒找到，第二撥人沒理由能找到，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棄了駱駝，進山找水！</p>
眾人說話間，賀齊舟總算牽著四頭駱駝趕了過來，見駱駝上背的一袋袋水囊，眾人都有種要哭出來的感覺了，接下來的路程不僅不太會死人，連尿都不用再喝了，歡呼雀躍聲四起。</p>
向導算了一下，每人可以分到十餘斤水，不出大的意外，應該能安全返回了，便建議陸振耀馬上啟程，陸振耀欣然同意，讓許暮齊舟二人一同返回。沒想到兩人簡單商量後卻說要繼續深入，去山中尋人！</p>
“不行！”一聽許暮提出要去接應第二批隊伍，陸振耀堅決否定，見許暮眼神堅定，繼而勸道：“你們再進去有什麽用呢？還不如我們先回去，再帶足物資和向導，那樣更有可能接應到他們。”</p>
年紀稍長的那名向導也勸道：“阿爾泰山裏巨石遍布，山高穀深，別說找到人了，連正常通行的路都找不到，萬萬不可意</p>
氣用事。”</p>
賀齊舟道：“我的這匹馬是天駒，它應該能找到路，如果第二批隊伍找不到出路，還能靠大黃帶路，所以我們一定要進去，麻煩你們回去後盡快再派駝隊至山腳下接應我們。”</p>
那向導仔細看了看大黃，驚喜道：“果真是天駒！隻是，隻是好像老了點……不知離開此地多久了？”</p>
陸振耀道：“賀齊舟，你不要鬧了，這匹馬離開此處至少二十餘年了，你讓它去認路實在太沒把握了，不要說了，跟我回去！”</p>
許暮搶道：“我相信大黃，它已經為我們預警了三次沙暴，我想它照樣能帶我們找到水源和沐風他們，師兄，隻有這點水，我們都不能再拖時間了，我這次過來，師父都勸不動我，所以，所以希望師兄不要再阻撓了。”</p>
陸振耀一時無語，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小師妹的脾氣，但又實在不放心兩人去冒險。</p>
那向導想去摸摸大黃的臉頰，但被大黃甩頭讓開，還被噴了一臉沙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對著陸振耀點頭道：“說不定這是最佳的選擇，隻是……”</p>
陸振耀猶豫道：“要不，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去吧，王大人……”</p>
“萬萬不可啊，陸大人您怎麽可以離開！”王大人叫道，他就是那個向導，也是負責東線救援的馬場把總，他可沒法鎮住這一幫學生，生死關頭已經有人為水起過爭執了。</p>
陸振耀很是放心不下第二批出發的人馬，內心其實非常願意有人能為他們提供幫助，卻又最不希望是自己這個大傷初愈的小師妹涉險，隻是現在無法改變許暮的主意，自己又確實不方便離開大部隊，便隻能無奈道：“那你們帶足水吧，多牽一頭駱駝，我們應該能撐到走出沙漠。”</p>
許暮道：“不用，現在一共有四頭駱駝上的水是滿的，我們留一頭就的水就足夠了，帶多了進山後要自己背，太麻煩了。我們走到這裏正好用了三天的時間，每天每人飲水不超過五斤，如果你們進去時走了九天，我們有大黃帶路，估計再走四到五天就能出沙漠，所以水應該是夠了。那三頭駱駝的水你們平均每人差不多十斤，要支撐至少三天……”</p>
王把總插話道：“不止，這批駱駝二十多天不吃不喝已經很虛弱了，我們一路上將帳篷、鍋盤、被褥這些能扔的都扔了，但還是走不快，你們走了三天，我們不再出意外的話至少要四到五天。不過每人有十幾斤水，應該可以了。”</p>
許暮道：“那你們就更需要水了，馬場已經沒有一頭駱駝可以用了，這兩峰是西線救援隊伍昨天下午撤離時被我們攔下來的，所以後麵這段路程隻能靠這點水了，師兄，咱們也不要羅嗦了，各自趕快上路吧。”</p>
</p>
陸振耀知道再勸也沒用，至於賀齊舟，那第二批人都是為了等他，且大黃馬隻聽他的，更是不用勸了，便對王把總道：“王大人，你</p>
先帶隊伍出發吧，我和他們再交待兩句。”</p>
“好，陸館長請盡快跟上來！”</p>
駝隊繼續啟程，武備館的貢生一個個與齊許二人道別，經曆過一番生死考驗，有些人眼神中透出精氣，而有些則如霜打的葉子，絲毫不見了銳氣。</p>
見最後一峰駱駝走過，陸振耀神情莊重地對二人道：“我也不多說什麽，隻說兩點，首先，保護好自己，不要作無謂的犧牲；其次，一定要看清人性，在麵臨生死抉擇時，不要太相信別人，即便是武備館的同年！”</p>
“好的，師兄，為何特意提這第二條?”許暮問道。</p>
“有件事還是要和你們說一下，在我們快要水盡之時，我將剩餘的水平均分派下去，但發現有些人很快就沒有水了，他們大多是身後沒有幫派以及靠山之人。</p>
在我追問之下，他們也沒人敢答，隻說是口渴難耐，一下子喝光了，但我發現薑坻及他身邊數人，水囊一直是半鼓的！</p>
然後就碰到了那支救援的隊伍，這回我下了死令：分掉所有的水，除非經我同意，所有人不得將自己的水給別人，也不可喝別人的水，違令者沒收其所有的水，回去後再驅逐出武備館！</p>
接下來的三天裏，又碰到了三四次沙暴，這些水顯然又不夠了，連那些救援的軍人也可能遇險。</p>
你出現之前，我已經兩次發現有人在薑坻身邊密謀些什麽，我的感覺是他們想要除掉我，然後再殺了其他人搶水！</p>
這些人以雲門派和一些投靠薑坻的人為主，我不確定裏麵有沒有金陵與峨嵋的人，因為全真和天山的人不在，隻要我一死，他們足以掌控全局！</p>
那個王把總是過來人，也已經嗅到了危險，所以不敢讓我離開！說這麽多，隻是想提醒你們將來要小心薑坻，他已經顯露出了梟雄之姿，誰擋在他身前，都有可能被他除去；</p>
還有就是如果在山中碰到沐風他們，一定要注意是不是也有這樣的人！真到了生死關頭要敢於決斷，切不可過於仁慈！”</p>
賀齊舟道：“我們會注意的，陸祭酒您自己小心！”</p>
“一定要回來！”陸振耀沉聲道。</p>
“一定！”許暮與賀齊舟同時答道。</p>
……</p>
告別陸振耀，賀齊舟、許暮月色下繼續趕路，越往北走，沙勢愈發平坦，走了一個多時辰，已是天亮時分，一路上隨處可見駝隊遺棄的物品。賀齊舟揀了個還算輕便的油布帳篷，還有套馬用的長繩，一把柴刀，四根竹竿，甚至還有一條大毛毯。</p>
許暮怒道：“其他幾樣也就算了，你揀個帳篷，不怕把駱駝累死啊？竹竿又要用來幹嘛？”</p>
“待會你就知道了，反正駱駝出了沙漠就讓它們自身自滅了，累幾天也不礙事。”賀齊舟道，眼睛卻還在掃視的地上還有沒有什麽用得著的東西。</p>
因為有李中在隊伍中照應，陸振耀倒也不怎麽擔心。先行出發的隊伍去程還算順利，穿越沙漠大概用了九天，出發時所帶的飲水差不多可以供給半月所需，原準備到草場再汲取補充，沒想到一到阿爾泰山腳下，原本水草豐茂的濕地，居然變成了不毛之地，水道幹涸，遍地黃沙，隊伍在原先的草場停留了一天，連一處水源都沒找到。</p>
據向導判斷，如沿山上雪水融化的水道向山中溯源找水，至少要深入五六十裏才能找到水源，且山中怪石密布，極易迷路，就算從山中找來清水，那些留在山外的駱駝估計也要不行了，回程仍然充滿危險。</p>
故陸振耀聽取向導的意見，當機決定立即返回，每人控製飲水量，盡量白天休息，晚上趕路，準備用五天的水量走回馬場。</p>
沒想到回程第三天就遇到罕見的沙塵暴，為了躲那場沙暴，足足擔耽誤了一天的時間，之後大小沙暴不斷，行進的速度遠遠慢與預期，到第八天時，幾乎已經水盡，向導的辦法就是讓大家準備飲用自己的尿液，邊走邊撐到救援隊伍到達。</p>
還好東線救援隊伍經驗老到，預計到眾人會向相對平緩的東側繞行回來，所幸在第九天淩晨與大部隊相遇，隻是水少人多，所帶之水差不多僅供所有人三天之需，如今便已是兩支隊伍相遇後的第三天，每個人的水囊中，多的還剩三四斤，少的估計已經快空了。</p>
能夠在這時遇見許暮，無異於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至於張沐風他們，向導估計他們在去程就遇到了多場沙暴，到山腳下時，很可能水已經用得差不多了，能指望就是在山下草場找到水源，但第一批這麽多人找了一天也沒找到，第二撥人沒理由能找到，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棄了駱駝，進山找水！</p>
眾人說話間，賀齊舟總算牽著四頭駱駝趕了過來，見駱駝上背的一袋袋水囊，眾人都有種要哭出來的感覺了，接下來的路程不僅不太會死人，連尿都不用再喝了，歡呼雀躍聲四起。</p>
向導算了一下，每人可以分到十餘斤水，不出大的意外，應該能安全返回了，便建議陸振耀馬上啟程，陸振耀欣然同意，讓許暮齊舟二人一同返回。沒想到兩人簡單商量後卻說要繼續深入，去山中尋人！</p>
“不行！”一聽許暮提出要去接應第二批隊伍，陸振耀堅決否定，見許暮眼神堅定，繼而勸道：“你們再進去有什麽用呢？還不如我們先回去，再帶足物資和向導，那樣更有可能接應到他們。”</p>
年紀稍長的那名向導也勸道：“阿爾泰山裏巨石遍布，山高穀深，別說找到人了，連正常通行的路都找不到，萬萬不可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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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齊舟道：“我的這匹馬是天駒，它應該能找到路，如果第二批隊伍找不到出路，還能靠大黃帶路，所以我們一定要進去，麻煩你們回去後盡快再派駝隊至山腳下接應我們。”</p>
那向導仔細看了看大黃，驚喜道：“果真是天駒！隻是，隻是好像老了點……不知離開此地多久了？”</p>
陸振耀道：“賀齊舟，你不要鬧了，這匹馬離開此處至少二十餘年了，你讓它去認路實在太沒把握了，不要說了，跟我回去！”</p>
許暮搶道：“我相信大黃，它已經為我們預警了三次沙暴，我想它照樣能帶我們找到水源和沐風他們，師兄，隻有這點水，我們都不能再拖時間了，我這次過來，師父都勸不動我，所以，所以希望師兄不要再阻撓了。”</p>
陸振耀一時無語，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小師妹的脾氣，但又實在不放心兩人去冒險。</p>
那向導想去摸摸大黃的臉頰，但被大黃甩頭讓開，還被噴了一臉沙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對著陸振耀點頭道：“說不定這是最佳的選擇，隻是……”</p>
陸振耀猶豫道：“要不，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去吧，王大人……”</p>
“萬萬不可啊，陸大人您怎麽可以離開！”王大人叫道，他就是那個向導，也是負責東線救援的馬場把總，他可沒法鎮住這一幫學生，生死關頭已經有人為水起過爭執了。</p>
陸振耀很是放心不下第二批出發的人馬，內心其實非常願意有人能為他們提供幫助，卻又最不希望是自己這個大傷初愈的小師妹涉險，隻是現在無法改變許暮的主意，自己又確實不方便離開大部隊，便隻能無奈道：“那你們帶足水吧，多牽一頭駱駝，我們應該能撐到走出沙漠。”</p>
許暮道：“不用，現在一共有四頭駱駝上的水是滿的，我們留一頭就的水就足夠了，帶多了進山後要自己背，太麻煩了。我們走到這裏正好用了三天的時間，每天每人飲水不超過五斤，如果你們進去時走了九天，我們有大黃帶路，估計再走四到五天就能出沙漠，所以水應該是夠了。那三頭駱駝的水你們平均每人差不多十斤，要支撐至少三天……”</p>
王把總插話道：“不止，這批駱駝二十多天不吃不喝已經很虛弱了，我們一路上將帳篷、鍋盤、被褥這些能扔的都扔了，但還是走不快，你們走了三天，我們不再出意外的話至少要四到五天。不過每人有十幾斤水，應該可以了。”</p>
許暮道：“那你們就更需要水了，馬場已經沒有一頭駱駝可以用了，這兩峰是西線救援隊伍昨天下午撤離時被我們攔下來的，所以後麵這段路程隻能靠這點水了，師兄，咱們也不要羅嗦了，各自趕快上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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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振耀知道再勸也沒用，至於賀齊舟，那第二批人都是為了等他，且大黃馬隻聽他的，更是不用勸了，便對王把總道：“王大人，你</p>
先帶隊伍出發吧，我和他們再交待兩句。”</p>
“好，陸館長請盡快跟上來！”</p>
駝隊繼續啟程，武備館的貢生一個個與齊許二人道別，經曆過一番生死考驗，有些人眼神中透出精氣，而有些則如霜打的葉子，絲毫不見了銳氣。</p>
見最後一峰駱駝走過，陸振耀神情莊重地對二人道：“我也不多說什麽，隻說兩點，首先，保護好自己，不要作無謂的犧牲；其次，一定要看清人性，在麵臨生死抉擇時，不要太相信別人，即便是武備館的同年！”</p>
“好的，師兄，為何特意提這第二條?”許暮問道。</p>
“有件事還是要和你們說一下，在我們快要水盡之時，我將剩餘的水平均分派下去，但發現有些人很快就沒有水了，他們大多是身後沒有幫派以及靠山之人。</p>
在我追問之下，他們也沒人敢答，隻說是口渴難耐，一下子喝光了，但我發現薑坻及他身邊數人，水囊一直是半鼓的！</p>
然後就碰到了那支救援的隊伍，這回我下了死令：分掉所有的水，除非經我同意，所有人不得將自己的水給別人，也不可喝別人的水，違令者沒收其所有的水，回去後再驅逐出武備館！</p>
接下來的三天裏，又碰到了三四次沙暴，這些水顯然又不夠了，連那些救援的軍人也可能遇險。</p>
你出現之前，我已經兩次發現有人在薑坻身邊密謀些什麽，我的感覺是他們想要除掉我，然後再殺了其他人搶水！</p>
這些人以雲門派和一些投靠薑坻的人為主，我不確定裏麵有沒有金陵與峨嵋的人，因為全真和天山的人不在，隻要我一死，他們足以掌控全局！</p>
那個王把總是過來人，也已經嗅到了危險，所以不敢讓我離開！說這麽多，隻是想提醒你們將來要小心薑坻，他已經顯露出了梟雄之姿，誰擋在他身前，都有可能被他除去；</p>
還有就是如果在山中碰到沐風他們，一定要注意是不是也有這樣的人！真到了生死關頭要敢於決斷，切不可過於仁慈！”</p>
賀齊舟道：“我們會注意的，陸祭酒您自己小心！”</p>
“一定要回來！”陸振耀沉聲道。</p>
“一定！”許暮與賀齊舟同時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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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陸振耀，賀齊舟、許暮月色下繼續趕路，越往北走，沙勢愈發平坦，走了一個多時辰，已是天亮時分，一路上隨處可見駝隊遺棄的物品。賀齊舟揀了個還算輕便的油布帳篷，還有套馬用的長繩，一把柴刀，四根竹竿，甚至還有一條大毛毯。</p>
許暮怒道：“其他幾樣也就算了，你揀個帳篷，不怕把駱駝累死啊？竹竿又要用來幹嘛？”</p>
“待會你就知道了，反正駱駝出了沙漠就讓它們自身自滅了，累幾天也不礙事。”賀齊舟道，眼睛卻還在掃視的地上還有沒有什麽用得著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