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齊舟見狀,從身邊士兵手中搶過一把直刀後急起直追。薑爍吐掉一口血沫後大叫:“別追了,城南沒幾個兵!”</p>


    “他跑不了!”賀齊舟腳步不停,大聲叫道,他也知道小城的兵都囤在北麵,南麵沒人會為他提共助力,但真讓司空朗逃回去,德家可要遭殃了,因此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過司空朗。</p>


    許暮雪一把按住身受重傷、但仍準備追上去的薑爍道:“你追不上了,放心吧,看我們的!”說完抽出薑爍佩劍,亦是緊跟而上,其輕盈的體態一展,速度絲毫不比賀齊舟慢多少。</p>


    原本想靠近司空朗一起殺出重圍的赫連覺一下子傻了眼,圍住自己的輕重步兵又多了起來,裏三層外三層足足有上百人之多,四麵八方的兵器劈頭蓋臉地襲來,又要分出一大半的精力去防著動作極快的何靖,身上不斷地受傷,不消半盞茶時間,連喊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再也支撐不住,被亂兵砍了個稀爛,堂堂青龍寺堂主,就這樣折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之中。</p>


    斬殺赫連覺後,也有傷在身的何靖不等薑爍吩咐,迅速往南追去,隻是跳上城頭之時,前麵的三人早已跑遠,滿眼的黃土風沙裏,哪裏還覓得到三人的蹤跡,等等,地上好像有血跡……</p>


    還剩三麵牆壁的餐廳角落裏,酒樓掌櫃和百利居的趙掌櫃生死不知,倒在了稀爛的櫃台下麵,而那名車夫則又將還活著的魏興劫持到胸前,自己背靠著牆,一左一右扼住兩人頭頸,嘶啞地對圍上來的眾人吼道:“讓我走,否則他們一起死!”</p>


    “他們不能死,你必須死!”薑爍恨他一出手就殺了自家的一個兄弟。</p>


    “別過來了,再有人上前一步我就殺一個!”車夫看著明晃晃的刀槍和數十把對準自己的弓弩,有些絕望地叫道。</p>


    “好,聽你的,準備射箭!”薑爍笑道,隨後抬起一臂,作出揮手發令的樣子。他不也想再讓兄弟受傷,那個車夫雖然身受重傷,但和司空朗是一樣的內外兼修,保不準還會讓他攻殺兩人。</p>


    “別別!”被製住的魏興嚇得大叫起來,又勸身後的車夫道:“兄弟,你就投降吧!”</p>


    “投降就讓你死得體麵點!”薑爍道。</p>


    “你就不想知道點什麽嗎?”自知難逃一死的車夫反而冷靜下來。</p>


    “還能問其他人!”薑爍道。</p>


    “你要問……”那車夫一個“誰”字還未出口,最後卻緊盯著轉身麵向自己的魏興,脫口而出個“你!”字來,待魏興轉身讓開之時,其心口赫然插了把短刀,那車夫至死都沒想到殺他之人會是相熟的魏興!</p>


    “將軍!我,我殺了他。”魏興像是劫後餘生般地笑了起來,剛想邁步走出來,卻見薑爍高高抬起的手臂並未放下,走了一步後竟不敢再走,訕訕地問道:“將軍,這裏還有危險嗎?”</p>


    “沒了,隻是還有我想要射的人!魏掌櫃,沒想到你</p>


    的功夫還真不錯,大家聽好了,都射膝蓋以下的部位,預備,射!”薑爍語畢,五六十枝箭,有快的,有更快的,化身成冰糖葫蘆的竹簽,直接插向魏興和他手下的四條小腿……</p>


    司空朗的輕功顯然沒有他的內功那麽強,賀齊舟全力追趕之下,始終與他保持著二十來丈的距離,雖然一時還追不上,但至少沒被落下;同樣的,許暮雪在賀齊舟身後二十餘丈,也是緊追不舍。</p>


    賀齊舟追得越遠,心中越是擔憂。小城極小,司空朗往南跑了一裏多就到了南牆,城上幾個士兵還未來得及並攏過來,被他撞開缺口,跳了下去,然後一路向東北狂奔,一滴滴的血液灑落在黃土地上,串聯成一條筆直的線條!司空朗掠過小山的斜坡,然後沿著土坡時上時下,貌似要繞過小城,逃回鎮南關。</p>


    可跑出兩三裏後,司空朗卻再次折向南方,地上的血跡也忽然沒了。賀齊舟一下子明白過來,司空朗很可能是故意不甩掉自己,這樣一來自己反而成了獵物,但一想到司空朗可能對德家的報複,無論如何都不能放走那個家夥。不過為了小心起見,賀齊舟故意稍稍放慢速度,等著許暮雪趕上後,低聲問道:“怎麽樣?行不行?”</p>


    “沒問題!”小雪當然也看出司空朗的古怪,但她的想法與賀齊舟是一樣的,決不能放他回去!</p>


    司空朗又跑了將近七八裏後,在一處低穀中忽然停了下來,轉身等著賀齊舟和許暮雪聯袂而來。</p>


    賀齊舟、許暮在離司空朗六七丈距離時雙雙站定,賀齊舟問道:“看你對這裏這麽熟,是不是早就選好在這裏等我們自投羅網?”</p>


    “前幾天晚間來過一次而已,既然已經知道我在等你們,還是敢追過來,想必是要一決生死了,能不能先和我說說你們到底是誰?”司空朗問話的同時一手捂住腰部傷口,一邊大口喘氣。</p>


    “好啊,不如你先和我說說你的真實身份吧。”賀齊舟也不想隱藏什麽,學著司空朗的樣子拚命呼吸,餐廳內的打鬥讓他受了點內傷,加上長途奔跑,急需恢複內力,而許暮雪為了調息,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想說。</p>


    司空朗故意多流了點血,讓鎮北關中的追兵沒有方向,折向正南後早就自封穴道止住流血了,現在的調息,主要是想壓下薑爍最後一掌的掌傷,所以也不急著動手,便繼續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應該就是南齊要找的賀齊舟,據阿爾泰山那裏傳來的消息,你和許暮逃入山中,許暮中了赤焰護法的毒鏢,想必已經死在山中了吧。”</p>


    “沒死,就是她。”賀齊舟笑了笑,指了指身邊的許暮雪,他們也需要時間恢複,巴不得多說兩句。</p>


    “怪不得了,我其實一直有點懷疑你們,但一直以為是兩個男的,沒想到是一男一女,唉……不過沒死在那裏,死這裏也不錯!”司空朗獰笑道,他早已對賀齊舟恨之入骨,如果沒有賀的攪局,薑爍肯定已經</p>


    手到擒來。</p>


    “讓我也來猜猜你是誰吧,我猜你是青龍寺水堂的都尉,不對不對,以你的身手,怎麽也得是個副堂主。”賀齊舟道。</p>


    “哦,何以見得?”司空朗頗為震驚,自己的確是水堂三個副堂主之一。</p>


    “因為你很早就知道通往兩座關城的那條車道上方是怎麽個情形,說明你年輕時肯定是個軍人,也可以說是朝廷的人;</p>


    像你這般不弱於成宗的身手,怎麽可能屈居在一個江湖幫派?不過是為收集齊國情報提供方便罷了,所以我猜你是水堂的;</p>


    我見識過火堂副堂主宇文閣的本事,你還遠勝於他,所以怎麽也得是個副堂主,要不是你親身涉險,我還要誤以為你是正堂主了。”</p>


    “有道理,恭喜你猜對了,不妨告訴你,如果這件事辦成了,我肯定是下任堂主。既然知道我比宇文閣強,還敢這麽追來,是不是在等鎮北關的追兵?”司空朗問道。</p>


    </p>


    齊舟道:“不是,原先有這個想法,不過追兵肯定會上你的當,不太可能這麽快就找過來。”</p>


    “那你們還來送死?”司空朗道。</p>


    “你的陽維脈被我重創,最多使出七脈的功力;因為腰間受創,護體功也會大打折扣;另外我們是兩個人,所以贏麵並不低。我願意賭一把。”賀齊舟其實把握也不大,但為了德家,還是豁出去了,這麽自信地說出來,也是為了打擊對方的信心。</p>


    司空朗底氣仍是十足:“哼,你撐死了不過五脈,那個是許暮吧,餘毒未清,實力最多也就隻有你的一半!知道我為什麽不走嗎?既然是我放你們進商隊的,那自己犯下的錯就由自己來解決!”</p>


    “好啊,既然大家都做好不死不休的準備了,你能不能說說那些糧草車裏究竟裝的是什麽?”</p>


    “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好吧,我答應你,你死之前肯定告訴你!”</p>


    “還有冰鋒和霜刃究竟是什麽玩意兒?”賀齊舟見赫先覺和司空朗好像都認積自己那把匕首。</p>


    “到時一起講了。”司空朗言罷,穩步向兩人走來,他已經完成了調息,此時出手正是優勢最大的時候。</p>


    賀齊舟最後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一把扯下看上去已經十分破爛的皮袍,寒風吹過,襯衣之內露出烏墨的麒麟鎧一角,掂了掂手中直刀的份量,再次和身邊的許暮雪對視一眼,心中已然十分鎮定……</p>


    因為許暮雪的眼神異常堅定,甚至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清澈的瞳仁烏黑深遂,一雙大眼在漸漸鼓起的臉龐上不再那麽突兀,有的隻是可愛與靈動。蒼白的臉頰經半盞茶的調息後,重新泛起幾分紅潤,早沒了那種瀕死的感覺。</p>


    手握一柄寒光四射的寶劍,修長的身段筆直挺立於寒風之中,俏鼻中呼出的熱氣似乎在臉上籠了一層輕紗,既鮮活又神秘,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副舍我其誰的俠女風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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