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也深以為是，此次大婚的聲勢已經超過令郎了。”禮部尚書卜杭諫言，薑坻早在半年前就成親了，隻是現在自己的嶽父都被人殺了。</p>
“胡大人，你以為呢？”薑杉轉問老成的胡懋。</p>
“許暮雪在張家的地位可不一般，兩家聯姻確實比較棘手，如果三大家聯合起來，殿下的儲位恐怕不保。”胡懋道。</p>
“我看未必。”劉晏插話說道：“張興初和張致仁畢竟和陳蕭兩家有所不同，有些地方並不會苟同兩家的做法，我想三家很難一條心的。”</p>
薑杉點頭道：“明安言之有理。”</p>
“殿下，現在蕭家擺明了力挺齊王上位，我們不能眼看著他們坐大啊。”龐宛急道。</p>
“那你有什麽建議。”薑杉問道。</p>
“不能就這麽讓他們把婚事辦了。”龐宛道。</p>
“推翻陛下的旨意？”薑杉反問。</p>
“當然不是，我們可以散布消息，許暮雪就是許暮，與賀齊舟一同在北周度過大半年的那個許暮。還可以讓人四處傳言，許暮雪早已和賀齊舟私訂終身，兩人情投意合，蕭寄懷不過是趁人之危，這場婚事是兩大家族逼出來的！到時候就看蕭家能不能拉下這個臉麵接納這樣一個媳婦。”龐宛說道。</p>
胡懋鼓掌道：“的確狠辣，但如果我是蕭薊懷，根本就不會理睬，誰又能證明賀齊舟與許暮雪之間不清不白？三大家聯起手來，傳言又能散布多遠？而且他們很清楚是誰在背後使壞，得罪陳、蕭兩家也就算了，我們和張家一直還算和睦，何必毀人清譽，將他們逼到一起呢？”</p>
</p>
薑杉道：“胡大人高見，孤非但不會插手破壞，還要送上一份厚禮！”</p>
卜杭急道：“殿下，這又是為何？如今蕭家還在爭那左都禦史之位，小心尾大不掉啊！”</p>
戶部侍郎靳越建言道：“是啊，這個位子務必要幫龐大人爭下來，如果再失左都禦史之位，我們在朝中就要被他們兩家給壓過一頭了。”</p>
龐苑忙道：“估計皇上未必看得上我，靳大人在侍郎一任上已經很久了，殿下，我看我們倒是可以為靳大人爭一爭。”</p>
薑杉擺手道：“兩位深才大學，將來必得大用，隻是現在無須著急，就讓蕭家爭去吧。”</p>
“讓不得啊。”靳越耿直地說道。</p>
“讓得！”劉晏接口反駁：“我和陳裕已經同意了，等陛下恩準後，即日就能上任。”</p>
“你！太子——”靳越沒想到劉晏如此軟弱。</p>
薑杉笑笑，對劉晏道：“明安，你和大家說說吧。”</p>
“是，殿下。諸位，我想問一下，有誰知道陳蕭兩家的盟約嗎？”劉晏道。</p>
“這怎麽可能讓人知道。”靳越搖頭。</p>
劉晏又看向陰影處的錦衣衛，得到的答複同樣是搖頭。</p>
劉晏接著道：“好吧，我們可以猜一猜，無非是兩種可能。一種是陳家如果得償所願，上位後必定會瓜分殿下手上的勢力，許以蕭家土地、官位；另一種則是先擁齊王為儲，齊王目前沒有後嗣，待他登基後再立秦王為太子，這樣兩家輪流做莊，一家得利在眼前的，而另一家長遠更有利。</p>
以蕭家如今的風光，第一種方案顯然不會放在眼裏；而第二種方案更不靠譜，誰能保證齊王以後沒有後人？陳家容得下一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盟友？將來陳家轉讓帝位後相信蕭家能容得下他們？</p>
所以說，無論何種盟約，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戲，隻要殿下一失勢，他們之間還會決一死戰！從目前看來，兩家誰會占得上風？</p>
明麵上來看陳家有錢、有地、宮中朝中黨羽密布，但他們沒有兵權！我們再看蕭家，不僅有良田、商號無數，還手握重兵。如果這次聯姻張家，再爭取到武備館和六大派的支持，陳家會怎麽想？</p>
左都禦史有實權，又能說得上話，蕭家爭取到的話，在朝中也有了立足之地，你們說，蕭家還會滿足陳家許諾的東西嗎？萬一最後是秦王直接上位的話，他們陳家還會得到什麽？”</p>
靳越道：“劉大人的意思是繼續做大蕭家，讓兩家互相猜忌？破壞他們的盟約？”</p>
“不錯，非但如此，我們還要想方設法親近蕭家、打壓陳家，你就看吧，到時候不用我們出手，兩家人都會求上門來！”劉晏道。</p>
薑杉道：“都明白了嗎？蕭寄懷的婚禮非但不能破壞，我們還要鼎立相助！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蕭家才是薑氏之下的第一家族！”</p>
……</p>
石渠鎮到縣城共一百零二裏，原本中間還有個驛站，因為土玉渾至齊國的通信大多從甘南走，所以早在十幾年前就裁撤了，第二個驛站遠在縣衙！</p>
賀齊舟的第三匹馬跑了五十裏，再也無力快跑，最後的二十裏山路是賀齊舟徒步棄馬而行！身後的信囊上貼著醒目的朱紅色封條，那是最急件的標誌，賀齊舟隻是晃了晃手中令牌，就徑直衝入城中。</p>
也不顧行人矚目，賀齊舟一路在縣城內飛奔，好在驛站就在官道邊上，離著半裏就看到了招展的旗幟。</p>
“八百裏加急！換人不換馬！”賀齊舟邊跑邊遠遠地叫了起來。</p>
守在門口的驛卒急忙牽了匹馬出來，問道：“新來的？你的馬呢？”</p>
“在城外，跑不動了！”賀齊舟上馬就行，不作片刻停留。</p>
“天快黑了，別太快！”驛卒叫道。東去的山路會越來越險，看著賀齊舟打馬疾馳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起來。</p>
第三站就在雅礱江西岸，也就是賀齊舟遇刺掉江的地方，因為漸漸有了人煙，驛站的間隔變成了四十餘裏。賀齊舟從清早出發，午時左右離開石渠驛，早餐後便滴水未進，不到兩個時辰就跑了一百四十餘裏。</p>
但賀齊舟仍是憂心不已，此去洛陽少說也有三千裏，現在是六月二十三日申時，三天後一入夜，差不多就是小雪拜堂的吉時了，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在四十個時辰裏跑完這三千裏的山路！每個時辰至少要跑七十五裏！也就是說，一直要保持現在的速度！賀齊舟在馬上一直不停地盤算，怎麽樣才能做到最快！</p>
西岸操控鐵索絞盤的兩名驛卒已經看到賀齊舟奔馳而來，慌忙將剛剛放下去的人和貨物往回拉，好讓加急的驛遞先行。沒想到那驛騎直接丟下口吐白沫的驛馬，飛身躍上鐵索，如靈猴般輕點索麵，眨眼間就到了對岸！</p>
“喂！還放不放我們過去？”鐵索下鐵框中的商人回過神來，衝著發呆的驛卒大叫起來。</p>
“放，放！”驛卒看著賀齊舟消失在對岸大石後的山林之中，繼續手上的工作。</p>
東岸驛站離索道渡口很近，賀齊舟換了馬匹，繼續東行。隨著人煙漸漸稠密，驛站間的間隔基本都穩定在了三十裏一驛，賀齊舟總是一看到驛站旗幟就開始大叫起來：“八百裏加急！換人不換馬！”</p>
除了一兩個驛站動作較慢，需要他自己衝進去搶馬之外，大多數都會及時牽到門口。在第四站賀齊舟還接到了一個火把，就算如此，山路漆黑，行進的速度仍是要遠遠慢於白日。</p>
過了第六站，山石擋道，下馬清去路障後，賀齊舟喝了一天來的第一口水。初夏時分，夜間也開始暑熱，狂奔了大半天的賀齊舟，被汗水浸濕的衣服從來就沒幹過。</p>
清晨時分，遠遠已經可以看見“益州界”的石碑！我去！這才剛剛跨過一個州啊，益州之後的山路更險！得把晚上慢下來的時間給補上去！賀齊舟的眼前總算出現了大片平原，益州是四川的省府，入蜀後，也隻有這裏會經過一段平地。而此時，賀齊舟已經經過了六個縣城；掠過了九條鐵索；剛從第十七個驛站接過馬匹；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裏路。</p>
……</p>
江陵府，將軍縣。柳家在三個月前的黴運現在又降臨到了楊家頭上。</p>
“二嬸，都兩個多月了，爺爺建議還是盡快把喪事辦了吧。另外楊山的師父說，他會安排按最高的規儀幫舟兒舉辦法事，也好讓舟兒早日升天。”楊峙在賀蓮的小宅中勸道。</p>
“他不會死的，不用麻煩了。”賀蓮雙眼紅腫，冷冷地說道。</p>
“可——唉！那您把這個收下吧。”楊峙歎了口氣，遞了一個包袱過來。</p>
“這是什麽？”</p>
“柳家老祖宗還是走了，臨走前說柳晉安對不起楊征，硬是吩咐家人將這個包袱給你。裏麵是七千畝的田契和兩萬兩銀票。”楊峙道。</p>
柳晉安的死因在官麵上至今仍未公開，但楊柳兩家自是清楚其中緣由。據說在陝西的柳係舟一夜白頭，不到半月，人暴瘦了十餘斤，還親自手書一封向楊家陪罪，願意奉上江陵府的產業，隻是賑濟過榆州百姓後，並無多少餘財了。柳老太太得知自己兒子、孫子暴斃的真相後，一病不起，終究還是鬱鬱而去。</p>
賀蓮道：“這麽好一個老太太，為何生出一個如此畜牲不如的東西！包袱我收下了，麻煩你轉交一下張路遙吧，他縣裏的百姓這兩年也太苦了。”</p>
“好。二嬸，俗話說入土為安，就算沒有找到屍身，也還是先建個衣冠塚吧，我已經向縣裏備案，讓舟兒恢複楊家身份。”楊峙繼續勸道。</p>
“別說了，舟兒不會死的！沒找到屍身就是沒死。沒事你就回去吧，改天我會去看看老太爺的。”賀蓮不信什麽入土為安，也不信升天不升天什麽的，其實在心中隻是不願也不敢相信賀齊舟的死訊。</p>
……</p>
“胡大人，你以為呢？”薑杉轉問老成的胡懋。</p>
“許暮雪在張家的地位可不一般，兩家聯姻確實比較棘手，如果三大家聯合起來，殿下的儲位恐怕不保。”胡懋道。</p>
“我看未必。”劉晏插話說道：“張興初和張致仁畢竟和陳蕭兩家有所不同，有些地方並不會苟同兩家的做法，我想三家很難一條心的。”</p>
薑杉點頭道：“明安言之有理。”</p>
“殿下，現在蕭家擺明了力挺齊王上位，我們不能眼看著他們坐大啊。”龐宛急道。</p>
“那你有什麽建議。”薑杉問道。</p>
“不能就這麽讓他們把婚事辦了。”龐宛道。</p>
“推翻陛下的旨意？”薑杉反問。</p>
“當然不是，我們可以散布消息，許暮雪就是許暮，與賀齊舟一同在北周度過大半年的那個許暮。還可以讓人四處傳言，許暮雪早已和賀齊舟私訂終身，兩人情投意合，蕭寄懷不過是趁人之危，這場婚事是兩大家族逼出來的！到時候就看蕭家能不能拉下這個臉麵接納這樣一個媳婦。”龐宛說道。</p>
胡懋鼓掌道：“的確狠辣，但如果我是蕭薊懷，根本就不會理睬，誰又能證明賀齊舟與許暮雪之間不清不白？三大家聯起手來，傳言又能散布多遠？而且他們很清楚是誰在背後使壞，得罪陳、蕭兩家也就算了，我們和張家一直還算和睦，何必毀人清譽，將他們逼到一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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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杉道：“胡大人高見，孤非但不會插手破壞，還要送上一份厚禮！”</p>
卜杭急道：“殿下，這又是為何？如今蕭家還在爭那左都禦史之位，小心尾大不掉啊！”</p>
戶部侍郎靳越建言道：“是啊，這個位子務必要幫龐大人爭下來，如果再失左都禦史之位，我們在朝中就要被他們兩家給壓過一頭了。”</p>
龐苑忙道：“估計皇上未必看得上我，靳大人在侍郎一任上已經很久了，殿下，我看我們倒是可以為靳大人爭一爭。”</p>
薑杉擺手道：“兩位深才大學，將來必得大用，隻是現在無須著急，就讓蕭家爭去吧。”</p>
“讓不得啊。”靳越耿直地說道。</p>
“讓得！”劉晏接口反駁：“我和陳裕已經同意了，等陛下恩準後，即日就能上任。”</p>
“你！太子——”靳越沒想到劉晏如此軟弱。</p>
薑杉笑笑，對劉晏道：“明安，你和大家說說吧。”</p>
“是，殿下。諸位，我想問一下，有誰知道陳蕭兩家的盟約嗎？”劉晏道。</p>
“這怎麽可能讓人知道。”靳越搖頭。</p>
劉晏又看向陰影處的錦衣衛，得到的答複同樣是搖頭。</p>
劉晏接著道：“好吧，我們可以猜一猜，無非是兩種可能。一種是陳家如果得償所願，上位後必定會瓜分殿下手上的勢力，許以蕭家土地、官位；另一種則是先擁齊王為儲，齊王目前沒有後嗣，待他登基後再立秦王為太子，這樣兩家輪流做莊，一家得利在眼前的，而另一家長遠更有利。</p>
以蕭家如今的風光，第一種方案顯然不會放在眼裏；而第二種方案更不靠譜，誰能保證齊王以後沒有後人？陳家容得下一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盟友？將來陳家轉讓帝位後相信蕭家能容得下他們？</p>
所以說，無論何種盟約，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戲，隻要殿下一失勢，他們之間還會決一死戰！從目前看來，兩家誰會占得上風？</p>
明麵上來看陳家有錢、有地、宮中朝中黨羽密布，但他們沒有兵權！我們再看蕭家，不僅有良田、商號無數，還手握重兵。如果這次聯姻張家，再爭取到武備館和六大派的支持，陳家會怎麽想？</p>
左都禦史有實權，又能說得上話，蕭家爭取到的話，在朝中也有了立足之地，你們說，蕭家還會滿足陳家許諾的東西嗎？萬一最後是秦王直接上位的話，他們陳家還會得到什麽？”</p>
靳越道：“劉大人的意思是繼續做大蕭家，讓兩家互相猜忌？破壞他們的盟約？”</p>
“不錯，非但如此，我們還要想方設法親近蕭家、打壓陳家，你就看吧，到時候不用我們出手，兩家人都會求上門來！”劉晏道。</p>
薑杉道：“都明白了嗎？蕭寄懷的婚禮非但不能破壞，我們還要鼎立相助！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蕭家才是薑氏之下的第一家族！”</p>
……</p>
石渠鎮到縣城共一百零二裏，原本中間還有個驛站，因為土玉渾至齊國的通信大多從甘南走，所以早在十幾年前就裁撤了，第二個驛站遠在縣衙！</p>
賀齊舟的第三匹馬跑了五十裏，再也無力快跑，最後的二十裏山路是賀齊舟徒步棄馬而行！身後的信囊上貼著醒目的朱紅色封條，那是最急件的標誌，賀齊舟隻是晃了晃手中令牌，就徑直衝入城中。</p>
也不顧行人矚目，賀齊舟一路在縣城內飛奔，好在驛站就在官道邊上，離著半裏就看到了招展的旗幟。</p>
“八百裏加急！換人不換馬！”賀齊舟邊跑邊遠遠地叫了起來。</p>
守在門口的驛卒急忙牽了匹馬出來，問道：“新來的？你的馬呢？”</p>
“在城外，跑不動了！”賀齊舟上馬就行，不作片刻停留。</p>
“天快黑了，別太快！”驛卒叫道。東去的山路會越來越險，看著賀齊舟打馬疾馳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起來。</p>
第三站就在雅礱江西岸，也就是賀齊舟遇刺掉江的地方，因為漸漸有了人煙，驛站的間隔變成了四十餘裏。賀齊舟從清早出發，午時左右離開石渠驛，早餐後便滴水未進，不到兩個時辰就跑了一百四十餘裏。</p>
但賀齊舟仍是憂心不已，此去洛陽少說也有三千裏，現在是六月二十三日申時，三天後一入夜，差不多就是小雪拜堂的吉時了，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在四十個時辰裏跑完這三千裏的山路！每個時辰至少要跑七十五裏！也就是說，一直要保持現在的速度！賀齊舟在馬上一直不停地盤算，怎麽樣才能做到最快！</p>
西岸操控鐵索絞盤的兩名驛卒已經看到賀齊舟奔馳而來，慌忙將剛剛放下去的人和貨物往回拉，好讓加急的驛遞先行。沒想到那驛騎直接丟下口吐白沫的驛馬，飛身躍上鐵索，如靈猴般輕點索麵，眨眼間就到了對岸！</p>
“喂！還放不放我們過去？”鐵索下鐵框中的商人回過神來，衝著發呆的驛卒大叫起來。</p>
“放，放！”驛卒看著賀齊舟消失在對岸大石後的山林之中，繼續手上的工作。</p>
東岸驛站離索道渡口很近，賀齊舟換了馬匹，繼續東行。隨著人煙漸漸稠密，驛站間的間隔基本都穩定在了三十裏一驛，賀齊舟總是一看到驛站旗幟就開始大叫起來：“八百裏加急！換人不換馬！”</p>
除了一兩個驛站動作較慢，需要他自己衝進去搶馬之外，大多數都會及時牽到門口。在第四站賀齊舟還接到了一個火把，就算如此，山路漆黑，行進的速度仍是要遠遠慢於白日。</p>
過了第六站，山石擋道，下馬清去路障後，賀齊舟喝了一天來的第一口水。初夏時分，夜間也開始暑熱，狂奔了大半天的賀齊舟，被汗水浸濕的衣服從來就沒幹過。</p>
清晨時分，遠遠已經可以看見“益州界”的石碑！我去！這才剛剛跨過一個州啊，益州之後的山路更險！得把晚上慢下來的時間給補上去！賀齊舟的眼前總算出現了大片平原，益州是四川的省府，入蜀後，也隻有這裏會經過一段平地。而此時，賀齊舟已經經過了六個縣城；掠過了九條鐵索；剛從第十七個驛站接過馬匹；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裏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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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府，將軍縣。柳家在三個月前的黴運現在又降臨到了楊家頭上。</p>
“二嬸，都兩個多月了，爺爺建議還是盡快把喪事辦了吧。另外楊山的師父說，他會安排按最高的規儀幫舟兒舉辦法事，也好讓舟兒早日升天。”楊峙在賀蓮的小宅中勸道。</p>
“他不會死的，不用麻煩了。”賀蓮雙眼紅腫，冷冷地說道。</p>
“可——唉！那您把這個收下吧。”楊峙歎了口氣，遞了一個包袱過來。</p>
“這是什麽？”</p>
“柳家老祖宗還是走了，臨走前說柳晉安對不起楊征，硬是吩咐家人將這個包袱給你。裏麵是七千畝的田契和兩萬兩銀票。”楊峙道。</p>
柳晉安的死因在官麵上至今仍未公開，但楊柳兩家自是清楚其中緣由。據說在陝西的柳係舟一夜白頭，不到半月，人暴瘦了十餘斤，還親自手書一封向楊家陪罪，願意奉上江陵府的產業，隻是賑濟過榆州百姓後，並無多少餘財了。柳老太太得知自己兒子、孫子暴斃的真相後，一病不起，終究還是鬱鬱而去。</p>
賀蓮道：“這麽好一個老太太，為何生出一個如此畜牲不如的東西！包袱我收下了，麻煩你轉交一下張路遙吧，他縣裏的百姓這兩年也太苦了。”</p>
“好。二嬸，俗話說入土為安，就算沒有找到屍身，也還是先建個衣冠塚吧，我已經向縣裏備案，讓舟兒恢複楊家身份。”楊峙繼續勸道。</p>
“別說了，舟兒不會死的！沒找到屍身就是沒死。沒事你就回去吧，改天我會去看看老太爺的。”賀蓮不信什麽入土為安，也不信升天不升天什麽的，其實在心中隻是不願也不敢相信賀齊舟的死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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