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的官兵大概有一半是衝上了山坡,二十來人正圍攻劉駿之等人,另有三十人則圍在劉晏一家兩側,聽蘇拓如此一說,好幾人便提刀向手無寸鐵的劉晏奔來……


    那幾人舉刀欲砍的之時,忽然莫名其妙就倒了下來,然後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倒地,圍攻劉駿之的那群人裏麵,亦開始不斷有人倒下,而那幾名高手似乎不再隱藏什麽,招法陡然變得精妙起來,隻是不是為了對付劉駿之等人,而是格擋自土崖上方不斷飛射下來的暗器!


    正是這些暗器無情地擊倒了一個個押解的官兵,四個黑影此時正從四個方向急速地自土崖頂端飛奔而下,一枚枚石子不停地攻擊著下方的士兵,普通士兵隻要被擊中就會倒地不起,而那些高手,則全力抵擋來自上方的進攻。


    “快來人!殺了劉晏!”蘇拓不再偽裝成受傷的樣子,一邊大吼,一邊帶著身邊的兩名高手,以三對一,迎向快趕到劉晏身邊的一個纖細身影。


    “別叫了,上麵沒人了!”那道纖細身影正是許暮雪!此時打扮得像個民夫一般,居高臨下地抖起一朵劍花,攻向下方的三柄直刀!


    “廣陵劍!許暮!”蘇拓隻是見對方一招出手,變認出了來者是何人,心中不禁驚駭不已,原本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穩勝賀齊舟與許暮,但僅從許暮這一劍來看,自己這個八脈巔峰竟然無法匹敵對方一個七脈初境!


    但蘇拓身邊還有兩人,那名武察司百戶其實是錦衣衛千戶指揮章澤!而另一人也是七脈巔峰,刑部少有的高手!


    在三人合力之下,縷縷得手的廣陵劍法在這一招中竟未占得任何便宜!隻不過是打了個平手!落地後的許暮立即陷入了三人的圍攻之中,由於擔心功力透支,許暮不敢再出廣陵劍,隻是靠著闌珊步勉力支撐,而蘇拓領銜的三大高手,雖然占得上風,但一時之間卻是無法取勝。


    再看劉駿之那邊,飛奔而下的是兩人——靈虛與張鈴,兩個成宗高手!兩人同時奔向此處是看出了圍攻劉駿之等人的有好幾個高手,隻要他們願意,一兩招就能結果包圍圈內之人的性命,為了阻止他們痛下殺手,所以兩人不約而同地攻向了這裏!先是用遍地的礫石解圍,再飛撲向包圍劉駿之等人的二十名官兵。


    等那些人想要下殺手的時候,卻發現已經無法下手殺人了,此時的處境竟然逆轉了過來——等著被殺!飛石過後,仍站著的十幾人在兩大成宗高手的夾擊下,僅兩招便僅剩下了六人,正是埋伏在士兵裏真正有實力的六人,又過了兩招,變成了四人,想要逃走的兩人最先被殺!


    剩下的四人都準備投降了,隻是靈虛與張鈴的速度更快,連投降的機會都沒給他們就一一格殺!之所以動作這麽快,是因為已經發現許暮與張沐風那裏已經是險象環生了!


    護住劉晏的張沐風雖然能消滅身邊之敵,但幾名離得遠一些的兵士已經砍殺了兩名劉家之人!更有兩人砍向了劉穎之的母親,已經三脈的劉穎之鼓起勇氣,徒手擋在了自己母親身前,隻是對方的刀實在太快,一時都忘了如何應對,眼見兩把直刀就要砍在身上,卻見劈砍的兩人倒飛了出去,原來是張沐風發現了危機,立即過來相救,出拳擊殺了二人。


    可敵兵實在太多,張沐風拚盡全力救人之後,後背空門大開,肩頭被身後的敵兵狠狠砍中,那人正想舉刀再砍,卻被劉穎之一腳蹬開,


    騰出手來的劉駿之立即飛奔過去救人,但還是遲了一步,眼看自己的一名表親和一名丫環慘死於刀下,好在最後還是救下了自己的妹妹和張沐風,其他圍攻劉家的兵士在靈虛與張鈴的合力之下,轉眼都變成了亡魂。


    左支右絀的許暮正準備使出第四招廣陵劍時,身前的壓力驟然一輕,原來是虛晃一招的蘇拓獨自後撤了,飛速地奔向自己的坐騎,然後往雲州方向飛馳而去!


    章澤和另一人其實也想走,但他們的想法是解決了許暮後再走,隻是現在相對最強的蘇拓一溜,他們即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收招後的許暮並沒有繼續出招,而是掠過他們,搶了章澤的坐騎,向蘇拓飛奔的方向追去!


    章澤兩人剛剛抒了口氣,準備分頭逃跑時,卻見兩道身影如風般掠向身邊,其中一人向追出地許暮大叫了一聲:“別留活口!快點回來。”


    章澤兩人的功夫比之剛才那六人又要高上一籌,見現在的情形,知道已經沒有了投降的可能,隻是實力實在是相差太大,數招之後,便追隨那六人而去。剛剛還嫌擁擠的山穀之內,此時隻餘下了劉家人和救兵還能站著。


    片刻之後,眾多女眷開始號啕大哭起來,既有為死去親友慘死而哭的,也有看到遍地死屍而嚇哭的,還有不少人雖然沒有掉下眼淚,但把昨晚吃的東西都吐幹淨了。


    劉穎之沒有哭,正在為張沐風包紮逾寸深的傷口,看著張沐風英俊的臉龐,心中不禁暗道:以前怎麽沒注意到啊,這家夥好像比賀齊舟好看多了……


    土崖的上方,也是上百具屍體,為了不讓人這麽快發現劉晏被救走,靈虛等人決定不留活口!


    過了半個時辰,許暮帶著蘇拓的馬回來了,劉晏一家在靈虛等人的帶領下開始轉道向西,投奔肅州而去!


    靈虛告知劉晏,其實他們四人在昨日下午就已經追上了押解隊伍,當時發現隊伍後遠遠跟著四人,本以為是刺客,便想等一等再說,後來聽對方談話,才知是暗中監視押解官的朋友。


    四人發現城中有五百守軍便忍住未發,準備今日動手,接著便在暗中發現蘇拓的陰謀,故決定等他們將戲演到一半、眾多士兵衝上土崖時動手!


    因為到處是叫殺聲,四人在崖頂消滅敵軍的時候,下方並未發現異樣,接下來就是劉晏看到的情形了。


    峽穀中仍留了一個活口,就是那名小城的守將,張鈴將其打殘後交給綴在隊伍後方的四人,讓他們明白薑杉的陰謀。


    劉晏請四人將此事秘密告知各自的主官,讓他們以後做自己的內應,對外就說是薑琅劫走了自己,讓各位官員與自己劃清界限,以免受到牽連。當然,那也得等全家遠離此地後才能說。四人均點頭答應下來,目送劉晏改投薑琅陣營。


    ……


    “娘,娘……水塘裏有個人浮上來了!”


    “小孩子亂叫什麽!啊呀,真是個人,來人啊,快來人啊——”


    密穀水塘邊傳來一名婦人的驚叫聲,賀齊舟一手死死扒在池塘邊的石岸上,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爬上岸去了。


    更多的村民圍了過來,幾名男子七手八腳地將賀齊舟拉上岸去,有人驚呼道:“咦這不是賀公子嗎”


    “賀齊舟在這裏!”“賀齊舟還活著!”……激動的叫聲立即在山穀裏傳了開來。


    “人呢快讓開,人呢”有一名老者擠開人群,迅速來到賀齊舟身邊,一手搭上了平躺在石岸邊的賀齊舟脈門。


    “黃爺爺,我沒事,就是沒力氣了,我娘呢他沒事吧還有李先生他們呢都進來了嗎”賀齊舟剛剛吐出半肚子水,腦袋好像清醒了許多。


    替賀齊舟搭脈者正是醫師黃荃,聽了賀齊舟的脈象後臉上的皺紋立時像麻花般糾結起來,道:“你的傷極重,不過先去看看你娘吧。”有人聞言立即背起賀齊舟,往穀主的小院飛奔而去。


    “我娘怎麽了”賀齊舟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詳之兆。


    “五髒俱損、脊骨寸斷,已經無力回天了,她一直叫喚著你呢,你快去送她最後一程吧。”黃荃充滿血絲的雙眼裏已經蘊滿老淚,哽咽說道。


    “娘——”賀齊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像被五雷轟頂一般,五內如受烈焰煎烤,身子不住地顫抖起來。


    黃荃急忙讓背著賀齊舟之人停了下來,捏住賀齊舟雙頰,拍入一枚大還丹,道:“振作點,你娘見你好好活著,應該會很高興的。”


    “快走!”賀齊舟咬碎鋼牙,低吼一聲。


    躺在床上的賀蓮臉上泛著一層紅光,那是吞了黃荃兩枚大還丹後的異像,房中擺了兩個火盆,楊峙、楊山、林岩等人擠滿了整個房間,見賀齊舟來了之後,眾人悲喜交集,都默默退了出去,房內隻留下母子二人。


    “娘!”跪在床前的賀齊舟緊緊握住賀蓮微微發燙的雙手。


    “活著就好!”側頭望向賀齊舟的賀蓮微微一笑,笑得極盡妍然,那一年楊征傷重醒來的時候,聽到的也是這四個字,看到的正是這般笑容,霎那間便想到了要與眼前這個女子相伴一生。


    “我沒事,娘,您也會沒事的!”賀齊舟強忍住眼淚,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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