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喬鬆通過自己在省大隊組織部的朋友,搞到了兩名領導的資料。[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熱門小說網]∈∽,ww⌒w..c↑om金隊的確沒有說錯,政委喻之文正是猛海縣猛滿鎮的人。不過從這個簡曆上根本看不出他們有什麽問題。


    喬鬆無比焦慮的在寢室裏走來走去。彈震症的不間斷發作,讓他痛苦的跪在了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在這樣的巨慟之中,他決心拋棄溫和的調查方式,必須冒險,快速地直搗黃龍。


    查了一下隔天的值班表,兩位領導均不沒有值班。喬鬆準備了一天要夜探總隊辦公大樓。


    其實所謂的辦公大樓也隻有三層樓高。周圍有鐵絲電網保護,門口有兩位帶槍的士兵站崗,裏麵還有夜間巡邏的隊伍。


    不過喬鬆對於這裏太熟悉了,他不需要像外部人員那樣偷偷摸摸的混進來。這裏有他的半間辦公室。之所以是半間,是同一間辦公室裏有兩套辦公座椅。對麵坐著的是廖文輝。


    天黑以後,他散步般的走進大門,站崗兩位士兵向他立正敬禮。望著他們生機勃勃的充滿青春活力的麵孔,喬鬆心裏一陣心疼。在那片琴葉風吹楠的樹林裏,這樣麵孔的戰士們有六個失去了生命。


    整棟大樓裏,很多處還亮著燈。他瞟了一眼參謀長和政委的辦公室,也亮著燈的。喬鬆低頭走進大樓,上了二樓,在從樓梯數過去的第三間辦公室,他打開了門。


    四個月來,第一次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很顯然,這裏還是屬於他和廖文輝的。隻是廖文輝的桌上收拾得很幹淨。他東西已經全部還給家屬。空蕩蕩的桌麵擦得非常幹淨,正中間放著一個玻璃瓶,裏麵插著一朵白菊花。


    看樣子有戰士們在用這種方式緬懷自己的長官。


    想起廖文輝麵黑心善的模樣,喬鬆的眼角濕潤起來。他揉了揉眼睛,快速的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到一種冷靜的深思熟慮的狀態。


    他關上燈,關上空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悶熱中靜靜的等待。


    當陸陸續續關門聲,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又回複安靜之後,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喬鬆看看手表,熒光的時針和分針都指在了十二點。


    他迅速而輕巧的打開房門,在縫隙中望了望左右兩邊,走廊上已經沒有人。燈光也全暗了。


    迅速的溜出房門,朝三樓走去。


    軍營的夜晚很安靜,能聽到蟋蟀在燥熱之中不停的鳴叫。除此之外沒有聲響。黑夜給了喬鬆最好的掩護。熟悉這棟大樓格局的他很快來到參謀長的辦公室。


    他拿出兩根鐵絲。左桶右插,隻用了四五秒的時間,便將門打開了。


    看樣子,嶽陸橋才離開不久,辦公室內空調餘留的涼爽還沒有散去。這讓剛剛在悶熱中呆了很久的喬鬆頓時全身涼爽。


    他連忙拉上厚重的窗簾,這遮光布讓室外看不到明顯的燈光。打開手電筒,仔細在嶽陸橋的桌上翻找起來。


    參謀長主要負責的工作很核心,主要是製定軍事作戰計劃,擬製軍事訓練計劃並且指導、督促、檢查和考核軍事訓練的實行情況。保證訓練任務的完成。同時,組織搜集、研究作戰所需要的情況、資料,落實各項戰備措施,保證全軍按時進入等級戰備狀態等等。


    喬鬆將他作為第一懷疑人。決定率先調查他。


    軍人的辦公桌通常都收拾得非常整齊。所有的資料、文件都是一目了然。喬鬆翻開了一本“全隊人員詳情”的文件夾。


    與組織部的檔案不同,這個文件夾不是公事化的檔案,而是嶽陸橋自製的關於戰士們來到部隊之後的詳細情況。<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某月某日,某位戰士失戀了。他是一個什麽樣的小夥。備注上。嶽陸橋寫到,有必要與其他行業如銀行、醫院等開展一些相親交流活動。


    某月某日,某位新兵在持槍臥倒的訓練中胳膊斷了。嶽陸橋的備注為:姿勢不對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農村出來的孩子營養不夠,缺鈣才是骨骼受傷的結果。要求醫務室給農村來的新兵發放一年的鈣片。


    很多戰士們的細節,都在這裏麵體現。


    喬鬆有些感動,通過這本記錄,能看出嶽參謀是一個很關心士兵的領導。這麽熱愛自己戰士的上司,應該不會是將廖文輝他們推向死亡的黑手。


    喬鬆翻看完整本資料將它鄭重的放了回去。桌上和櫃子裏的都查找了一個便,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在嶽陸橋的辦公室裏,還有一個保險箱,喬鬆知道,那裏麵裝的是很多絕密軍事內容。不過他一時還沒有想打打開的辦法。


    看看手表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已經是午夜兩點。他還要到政委喻之文的辦公室找找。金隊提到的情況隻能說是個由頭。


    他悄悄離開這個房間,貓腰在走廊上快步走。走過兩個房間之後,來到喻政委的辦公室門前。


    仍然不費力的打開房門,一側身鑽了進去。


    這個房間的窗簾是拉上的,所以喬鬆放心的在桌子上和櫃子裏搜尋起來。


    喻之文是老政委了,在這裏幹了很多年,比金磊還長六、七歲。明年就到了轉業的年齡。總說在離開之前,要為大家站好最後一班崗。


    喬鬆是連隊指導員,同他有過不少的思想工作交流。在他的印象中喻之文是一個極其穩重、和藹的領導。說實話,很難想象他是幕後黑手。


    不過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人也會是極有可能的那個。喬鬆不想先入為主的判斷。


    桌上都的資料都翻看完了。沒有新發現。喬鬆隻好把注意力集中到書桌下的三個鎖著的抽屜裏。之前在嶽陸橋的辦公室裏,他的抽屜都沒有上鎖。


    喻政委的抽屜則上了鎖。


    這個鎖要比大門的複雜一些,喬鬆擺弄了半天。就在他專心致誌蹲下開鎖的時候,一個渾厚緩慢的聲音突然從沙發扶手的後麵突然傳來。


    “一個合格的戰士,是要擁有敏銳的觀察力和聽力。我在這裏這麽久你都沒有發現,我想是因為你的聽力隻剩一半的緣故,而不是你不合格。”


    喬鬆猛的一驚,條件反射的將手中的電筒照過去。電筒黃色光束中,喻之文正慢慢的站起身。


    沒想到老領導竟然在這裏,喬鬆嚇了一跳。尷尬地叫了一聲,“喻政委。”


    “我才在沙發上躺下,就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心裏還納悶,除了我還有誰有辦公室的鑰匙呢?”喻之文一邊說一邊走到門邊,“啪”的一聲將燈打開了。白熾燈頓時將整個房間照得通亮。


    喬鬆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他努力的眨了幾下,調整眼睛的光感,羞愧地說。“您沒回去營房睡?”


    “看材料看晚了。就在這裏湊合了。”他走進喬鬆,“跟我說說,你大半夜的在這裏找什麽?”


    喬鬆沒有說話,離開桌前,走到另一邊。沉默著。


    “隊裏的年輕人們,都喜歡叫你鬆哥兒,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也不是什麽領導,我也學他們叫你鬆哥兒。好嗎?”喻之文和藹的望著喬鬆說。


    他這一句鬆哥兒叫得喬鬆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這是大學裏室友們叫的,因為他年紀最大。很快叫開來。來到這裏之後,同校一起來的樊紅國。就把這個叫法傳開了。比他年紀小的都這麽叫。調皮的胡奇還總喜歡把兒化音拖得很長,以達到占他便宜的目的。


    見喬鬆不說話,喻之文輕輕歎了口氣,“我這個政委思想工作做得太失敗了。從你入院到出院。都沒有好好找你談,讓你胡思亂想,才會這樣的。”


    “這不是您談話就能解決事情。”喬鬆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一副破釜沉舟的神情。既然暴露了,索性就正麵交鋒吧。不管喻政委是不是內奸,他都要查下去。


    “你是想找關於那天行動的部署內容嗎?”


    “是。”


    “想要親自抓到袁超為戰友們報仇?”


    “不僅如此。”


    “哦,還有什麽?”望著喬鬆越來越堅毅的眼神,喻之文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還有,我懷疑在總隊領導班子內部有內奸,將我們的行動路線泄露給毒販。導致我們在襲擊中受到重創。”喬鬆單刀直入,眼神淩冽的盯著喻之文,他要看清他的反應。


    喻之文的眉頭輕微的皺了一下,然後說,“你覺得我有可能是內奸。”


    “據說在現場被廖文輝和樊紅國擊斃的人中,有兩名同你的籍貫是一樣的,猛海縣猛滿鎮。”


    “就憑這一點?”


    “我知道這一點是沒有太大說服力,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在回憶我們遇襲時的場景,絕對是一場精心布置的埋伏。後期搜捕隊發現的那些痕跡,什麽萬寶路香煙、美**靴印,在我看來,都是為了在多勒巴林子襲擊我們而放的煙霧。也就是說,犯罪分子搞出這麽多事,正是為了我們內部幫住他們的人打掩護。”


    聽了喬鬆的敘述,輪到喻之文沉默了。他憂心忡忡的走來走去。喬鬆的視線一種黏著在他的身上。他覺得喻之文似乎想說什麽,可是又在猶豫。


    “喻政委,我覺得自己之所以活下來不是僥幸,是戰友們冥冥之中在保護我,讓我沒有隨他們一起死,而是留下來,將真想查個水落石出。現在同袁超有關的線索全部斷掉了。隻有找出這個內奸,才能有一絲線索。”


    “可是你知道你今天的行為已經嚴重違反紀律了。”喻之文突然抬頭說。


    “我不在乎。”喬鬆一臉坦然,“曾經的我是那樣一個乖乖的學生,到了軍營是最將紀律的戰士。可是當我發現在無辜生命死難的背後有陰謀的影子,望著戰友們一個個死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我覺得原先的我已經同他們一起在片林子裏一起死掉了。新生的我,一定是為了複仇而生。”


    “仇恨帶來的隻有痛苦。複仇的過程,隻是以毒攻毒而已。”喻之文望著喬鬆,眼中閃爍著關切的光,“你是文科生。我想你讀過《哈姆雷特》,也一定讀過《基督山伯爵》,你應該知道,繼續下去,會把你拖入一個危險的泥淖。像今晚,從前的你不會這麽做的。”


    “政委,謝謝你為我做的思想工作,在找到內奸和抓到袁超之前,我不在乎什麽泥淖,不在乎自己自己變成什麽樣子。”


    喬鬆說完略微停頓了一下。“如果政委你知道什麽相關情況,請你告訴我。免得我這麽無厘頭的亂闖下去。你說對吧。”


    望著喬鬆執著的眼神,喻之文的心底其實一直隱藏著一個問題。如果喬鬆的推斷是正確的,那麽押送毒販的計劃應該是泄露了,而且有可能是從他這裏泄露的。


    那時有人在會上提出計劃被泄露的這件事情時,他已經心頭一驚,當初的情況他不能確定,隻在心裏留下一個陰影。今天喬鬆找上門來,讓他胸中的陰影不斷擴大。


    他的思考。喬鬆全看在眼裏,眼前的老領導一定隱瞞著什麽。


    “喻政委,我知道你快要轉業了,所以不想節外生枝。但是請你想想那六個還在熱帶雨林裏徘徊的亡魂,算我求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好嗎?”


    喻之文端起桌上早已冷卻的茶,喝了一口,冰冷苦澀的茶水帶給他無比的清醒。“的確有一個情況,我沒有向上級匯報。而且我當時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情況。”


    “您請說。”


    “行動計劃那天製定好之後,總隊長就交給我留底封存。我把計劃放在袋子裏密封好了之後。就準備放保險箱。


    可是突然接到門口站崗哨兵的電話,說我們家鄉有個親戚來找我,火燒火燎的硬要往我們這裏闖。我們家鄉這些親戚,沒過讀書,又是一根筋,說不通,所以連忙放下文件袋子關上門就想先下去解決了再說。”


    “後來?”


    “誰知走到門口一看,沒人,哨兵說,我來到之前一分鍾,那人走了,說是搞錯了。我也很納悶,連忙走回來,發現桌上的文件還在。不過我仔細檢查封口,感覺有被動過的痕跡。”


    “被打開過的痕跡?”喬鬆心想這一定是調虎離山之計。


    “被重新打開的痕跡還真不明顯,隻是在文件袋封口的邊上,多了一個藍紫色的汙點。我記得之前用漿糊封起來的時候應該是沒有的。隻是不清楚這個汙點是怎麽弄上去的。說實話,當時我還真無法判斷是不是有人進來偷看了行動計劃書。所以沒有說出來。”


    喻之文說著,重重歎了口氣,“直到你們出事,直到有人提出行動計劃是否泄露,我才意識到,那天也許真有人進來我的辦公室過。我不敢說出來,怕就要轉業之際讓自己受處分。不瞞你說,這幾個月都住在辦公室。我想在我走之前,守好這裏麵的東西。”


    “那個文件袋還在嗎?”喬鬆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比僵硬。每個人都有他自私的一麵,他不想在這個時候來指責老領導,但是從這時起,他在心底裏瞧不起他。


    “在。我拿給你看。其實,也不是我不想說出來,隻是真的無法判斷。”喻之文說著,走到保險櫃,轉動密碼軸,再插入鑰匙,打開了櫃子。在第二層的最上麵,拿出一個文件袋。


    喬鬆結果文件袋,翻到背麵。在封口處的末端,果然有一個藍紫色的汙跡。由於時間久了,顏色在變淡。汙跡很小,半顆米粒大小。


    “你看,就這個,”喻之文指著小藍點說,“僅僅憑這個,很難說明吧。”


    “你確定在你封上口的時候這個痕跡是沒有的?”


    “能確定。隻是我不知道它是怎麽產生的。”


    望著藍紫色的黑點,喬鬆全部的腦子都開動起來,突然,一個在高中課堂裏的知識被調了出來。一時間,他想起了很多事,還想起了剛剛在嶽參謀辦公室裏,翻看的那本整個總隊人員的詳細情況記錄。


    右邊的耳朵開始“鏗鏗鏗”的鳴叫起來,他不斷擊打著疼痛的左邊腦袋。“鏗鏗鏗”聲變得清脆。


    進入部隊他很喜歡玩一個遊戲,就是蒙眼拆槍和裝槍的遊戲。規定的時間內,快速的完成。


    當最後的彈夾裝好的時候,就會出現一種順暢的“鏗鏘”聲,遊戲結束,所有的部分都已到位。


    疼痛在晃蕩的腦漿中消失的時候,喬鬆聽到了這種聲音。所有的連起來了,他相信他找到了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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