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聯合最北麵的疆域可遠達北極,但有駐軍的北方邊境最遠也隻到草原腹地。


    烏蘇裏衛所就是邊境最北麵的一處駐軍營地,這裏扼守著南下進入草原行政區的最快道路,曾經是舊帝國最為重要的北方守備區之一。


    但自從草原部落歸順帝國,這裏重要性就開始逐年遞減,倒了今天已經成了軍中最招人嫌狗厭的駐地,被派來這裏駐紮,跟當年被流放發配沒啥區別。


    這裏景色雖然不錯,但長年累月看也總會膩歪,更別說這裏晝夜溫差巨大,白天好歹還是零上,一到了晚上那真是冷到撒尿都得帶錘子的地步。


    更別說隔三差五就會刮大雪,以前這種天氣被草原民族稱為白色惡魔,每到這個季節就會凍死一大批牲口,為了不餓死,他們大多就隻能選擇南下搶劫。


    可是他們南下就會遇到這世上最可怕的“惡魔”——帝國。


    搶劫?帝國一生氣,去搶劫的基本都被鑄成京觀了,留在草原的妻兒老小就隻能看著他們的大腦袋堆在邊境上,感受風雪的吹打和野狼的啃食。


    那可叫一個絕望啊。


    想報仇?可打不過啊!


    打不過怎麽辦?打不過就加入啊!


    於是他們就加入了。


    唉你還別說,加入了以後,這日子就漸漸好了起來。


    這幫套馬滴漢子驚奇的發現,羊毛和牛皮可以換成糧食,娃兒們不用在大冬天的忍饑挨餓了,自己的部族也不用擔心被更強大部落消滅,因為帝國明令禁止歸順的部落之間互相征伐,違者等同於謀逆。


    原來給華族當狗腿子那麽幸福啊!


    於是他們就成了天可汗腳下最為忠心耿耿的獵犬。


    時至今日,烏蘇裏衛所的駐軍都時常能看到,一些趕著牛羊的牧民在路過駐地時遠遠的跪拜下來,說了幾句吉祥話後才騎著馬兒繼續去放牧。


    當然他們跪的不是駐軍,他們跪的是駐軍大營裏的軍旗。


    見軍旗如見天可汗,這是草原上不成文的規定。


    雖然這年頭早已經沒了皇帝,但他們依然貫徹執行著這項規定。


    “所以您也沒必要進到營區拜吧!這又不是拜大神!”


    烏蘇裏衛所的最高長官哭喪著臉,對著衝進自己營地裏的一群騎兵喊道。


    準確的說,他是在這群騎兵裏最囂張的那個家夥喊。


    “哎呀呀,父汗讓小爺來這裏和諸位交流一下感情!也順便詢問一下你們為何要派軍車去追我家大姐呢?”


    這位騎在戰馬上大聲嚷嚷的男子,正是歸義王府中的王世子,下一任的歸義王。


    這小子是標準的二世祖,整日裏就是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樣子,帶著百八十個親兵在草原上到處亂竄,雖然沒幹過什麽天怒人怨的惡事,但也確實沒幹過什麽好事。


    但他又不缺那一身本領,騎射功夫他是樣樣不缺,弓箭能做到在高速奔馳的馬上三箭連環,用步槍又能打到在高空中連肉眼都看不清楚的鳥兒。


    這種有囂張資本的紈絝子弟,可能是最讓家長傷腦筋的存在。


    反正歸義王是真為他傷透了腦筋,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隻能想著等他成年後送到國內念書,眼不見為淨罷了。


    這個半放養狀態的紈絝子,至少在草原上是已經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了。


    而對於可憐的衛所校尉來說,這渾小子自己惹不起,也躲不開。


    “小王爺您行行好,咱們這也都是秉公辦事,您總不能讓我們屍位素餐,無視郡主殿下的違規行徑吧?


    五百人以上的隊伍南下都要得到邊檢署和總參謀部的批示允許,郡主這次帶的何止是五百啊,說五千我都覺得謹慎了。


    您就先在這兒待著,王爺那邊小的會去通知的,您也懂事些,不跑了成不?”


    衛所校尉一邊解釋,一邊陪笑著牽過世子爺的戰馬就往營內走去。


    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他那個王爺老爹,所以他就把王爺搬出來,想鎮住這個熊孩子。


    他在這兒駐守了也有十年了,對這位從小就囂張跋扈的世子爺十分了解,畢竟每次這小子“離家出走”,其實都是到他這個大營裏“摸魚”玩兒了。


    “嘿!你還敢威脅小爺我?”


    他這番“苦口婆心”的解釋和勸誡,惹怒了人家大少爺,脾氣一上來就不管了,揮動馬鞭就要抽他,看目標還是臉上。


    結果嘛,他難以想象的速度,徒手抓住了抽來的馬鞭,然後猛地一拽,便把騎在馬上的熊孩子給拽了下來。


    “臥槽!嘶......”伴隨著一聲應該加屏蔽音的驚叫,小屁孩直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屁股落地疼得這小子臉都扭曲了:“你們都還愣著幹啥呀!上去給小爺往死裏揍!打死了都算我的!”連起身都顧不得了,直接就坐在地上發起了牢騷,還指著他讓親衛動手為自己的報仇。


    親衛們早就養成了對主人命令絕對服從的本能,小主子一聲令下,十餘騎親衛立刻翻身下馬,捏著拳頭朝他走來。


    然後他們就被逐個揍翻在地,眼前這個不大不小的衛所指揮官,居然有著一身足以以一當十的精湛武藝,凡是與他有所接觸的親衛,連十秒都撐不過去。


    要麽是牙被打飛,要麽是被一拳擊中腹部疼得失去意識,要麽就是被閃電般的一腳給踢飛到半空,好幾秒後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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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個可稱得上是高手的親衛,在他手上居然撐不過一分鍾。


    坐在地上的世子爺都看傻了,這個往日裏總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小官,不但武藝如此高強,居然還有膽子對自己不敬了。


    這還了得,堂堂歸義王府的世子爺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隻要有誰能替小爺我揍他一頓!小爺拿歸義王府的臉麵擔保!賞十萬金元!”


    這熊孩子生起氣來,直接當場把他爹的臉麵拿出來擔保了,而且一口氣就擔保了足足十萬金元。


    這草原上花銷不大,所以他一年的零花錢也差不多就一萬金元左右,他這可是把自己未來十年的“幸福生活”都壓上去了。


    無論如何,他今天非要揍這個敢冒犯自己的混蛋不可。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這大營內都是人家的部下,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口頭承諾就去揍自己家領導呢?


    更何況......已經有人出聲製止了他。


    “混賬東西!誰給你的膽子拿你老子我的臉麵換錢?還反了你了!跪下!”


    世子爺隻聽得一連串讓他極為耳熟的怒罵聲,探頭過去一看,隻見一個他更為眼熟人的站在大營的帥帳外,惡狠狠的朝自己這邊看過來。


    這人正是現任歸義王兼草原上最尊貴的契科汗,同時也是他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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