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半天不吱聲,醫官便問他的親衛要了杯水,一口喝完後便繼續說:“這不是什麽危言聳聽,而是生死攸關的大事,關係到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你以為我會為了無意義的事情,拋下戰地醫院繁忙的工作,親自來找你?


    有話就快說,我的時間不多。”


    說完之後,醫官也不多看他,直接就把杯子遞給了那個親衛,同時豎起食指示意其再去給自己裝一杯。


    自然得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親衛也沒有拒絕,連忙接過水杯,然後便匆忙離去了。


    似乎非常著急離開這裏似的。


    或許是知道,他們兩人接下來的對話可能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聽的吧。


    “不不不,您可能是誤會了,我並沒有故意要浪費您時間的意思。


    隻是您說的話太……嚇人了些,我暫時還無法接受而已。


    如果按照您這麽說,那我們要不要進行大規模集中隔離什麽的?我看那些電影裏都是這樣演的。”


    終於緩過神來了的劉玉安,戰戰兢兢地說著,同時雙手還不停的搓著大腿。


    這就是他在極度緊張時,總會下意識做出的動作。


    雖然不符合他作為將軍的形象,但這種多年養成的習慣,已經形成不可抗力了。


    搓的頻率越快,就表明他越緊張。


    而他現在幾乎都要把褲子搓著了。


    “是的,我們需要隔離,而且是全麵的大規模隔離檢查,不能落下一個人。


    我知道你作為將軍的難處。


    但現在已經不是打仗的時候了。


    再不做出正確抉擇,到時候損失的可能就不隻是現在這麽點人了。”


    醫官冷冷地說,雖然話中似乎還給他留了一點餘地,讓他來進行抉擇。


    但他能從那冰冷的語氣中聽出,這件事已經不容他有任何猶豫甚至拒絕了。


    “好吧,我會下令撤退的……這相當於拋棄了禦陵軍的兄弟們。


    雖然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但實際情況絕對不比我們這裏好到哪兒去。


    我……之前從未拋棄過戰友。


    今天卻要開一個糟糕的先例了。”


    麵對醫官先生的強勢態度,他幾乎是立刻就放棄了抵抗。


    但心中作為軍人的驕傲與尊嚴。


    仍然讓他倍感煎熬。


    他摘下軍帽,捏在手中揉成一團,然後雙手放在頭上,看起來像是頭疼得厲害。


    可他和醫官都知道。


    真正疼的,其實是他的心啊。


    “我也是軍人,難道你以為軍醫就不算是軍人了嗎?我大學的訓練課程,可不比你們這些職業軍官少。


    所以同樣作為軍人,我知道放棄戰友是怎樣痛苦的抉擇。


    但作為醫生,我知道這樣做是對的。


    拯救生命,永遠排在第一位。”


    看著他痛苦得不能自已的樣子,醫官的語氣緩和了下來,輕輕地說。


    語氣很輕,也很柔和。


    但卻足以給劉玉安注入無窮的力量。


    至少是讓他的痛苦減輕了不少。


    “先生,謝謝您,我覺得好多了。”


    劉玉安抬起頭,笑了笑,認真道。


    送那淡淡的笑容來看,確實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好了不少,醫官也就放心了,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


    戰地醫院還有很多活兒要幹,不能在這裏逗留太久。


    所以醫官走得毫不拖泥帶水,也走得十分匆忙。


    來時穿著一身血衣,走時白大褂上沾染的血已經幹了不少,在白大褂上形成一塊塊暗紅色的汙垢,看著尤為刺眼。


    一路上也引得許多士兵側目而視,甚至有兩個相對而行的人因為一邊盯著,同時還一邊往前走,最終兩人就撞了個滿懷。


    他卻從頭到尾都是目不斜視的,兩隻眼睛一直都隻是用來看路的,別人幹什麽根本與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多時,他便回到了戰地醫院。


    說是醫院吧,其實就是由一大堆不同顏色的帳篷組成的,僅從外表來看還不如國內的縣級醫院。


    好歹人家縣級醫院也是有樓的好嗎?


    戰地醫院。


    顧名思義就是在戰地上的醫院。


    打著仗,子彈炮彈導彈到處亂飛。


    前線幾乎每一秒都在死人,誰有功夫給你拔地而起弄一座高級醫院出來?


    所以,能用就行,奢求太多也沒用。


    再說了,能否真的治病救人,這才是衡量一座醫院好不好的重點。


    這座戰地醫院的醫療設備很齊全,軍醫和來幫忙的醫療兵也算是專業,所以也並沒有被太多的挑剔甚至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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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了,軍醫和醫療兵也都是丘八。


    都是爛泥潭裏整過訓練的糙漢子,條件真簡陋一點也挑不出啥毛病兒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開門走進了自帶消毒設備的出入口帳篷內。


    再一陣濃烈的消毒液味道折磨後,他便進入到了醫院區域內。


    一眼望不到頭的帳篷群,飄揚在核心區域內的軍旗、國旗以及畫著專業醫療徽標的聯合醫療旗幟。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駐足和一名年輕的小護士討論著什麽。


    忙碌的輔兵和民夫,開著後麵拖著裝有各種醫療物資和設備的四輪小摩托,穿梭在連通各個帳篷之間的道路之中。


    不時還有推著擔架,甚至直接扛著或抱著傷員匆忙路過的醫療兵。


    嗯,這些都還是熟悉的感覺。


    看來在他離開的這一小段時間內,情況並沒有繼續惡化。


    應該……是這樣的吧?


    “先生!布魯納特先生!隔離區塊那邊出了緊急狀況!需要您的幫助!”


    他這才剛放心了一下,就有一個醫生跑過來傳達了不好的消息。


    說句老實話,他很想一巴掌打過去。


    能不能不要破壞別人的好心情啊!


    但他也知道,這不是人家的錯,就算他打了人家也沒用。


    依舊改變不了壞事已經發生的事實。


    所以心中再怎麽不爽,也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帶路。這可不是他不認得去隔離區的路,而是因為,讓給你傳話的人帶路也是一種禮貌。


    當然,這個前提是人家能願意或者主動給你帶路的話。


    來傳話的這個醫生也有趣,來的時候是跑著來的,這會兒回去卻身手攔停了一個開車的民夫,為兩人弄來了一輛“專車”。


    確實是專車,這個民夫本來的任務是去營區另一頭送貨的,沒曾想半路被兩位大爺給攔住,因此不得不開上和自己送貨目的地完全相反的一條路。


    為了“顧客”專門改變行進路程,這樣的車難道還不夠“專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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