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宇聽著電話裏鵬鵬的口氣,就覺得很嚴重。等見到他本人時,更覺得他表情凝愁,烏雲密布。


    三人直奔sweet heart,路上方景宇給餘秋打了個電話,餘秋不會說什麽,隻是囑咐他們開車小心,有事再打電話。


    鵬鵬也會開車,但是誰敢讓他開呀,於是方景宇搶著去開車,一路疾馳,很快到了溫泉會館。


    .


    鵬鵬比他們更熟一些,這已是他第3次來了。


    直接到前台,“請問趙小萌在嗎?”


    前台搖了搖頭,“不在”


    “那她去哪了?什麽時候能回這?”


    “抱歉,先生,我不知道。”


    鵬鵬又掏出電話,撥打仍是關機。


    “那我能見一見趙小萌的哥哥嗎?”


    “對不起,您要見我們老板是需要預約的。”


    “我是趙小萌的同學,要跟他說趙小萌的事兒,急事!”


    聽到“急事”兩個字,誰敢耽誤,於是前台思慮著說:“那我先打個電話……”


    .


    這個時間,方景宇和林子站在大廳門口等。


    “林子,到底怎麽回事兒?趙小萌怎麽了?”


    林子將上周末寢室的事,言簡意賅的學了一遍。


    方景宇一聽,駭然,“真會那麽巧嗎?要是被她聽到可……話太過分了,誰能受得了啊?”


    .


    趙大哥接了電話,出現了。


    “哥……”


    段禦鵬先這麽叫了一聲,若是趙小萌能聽到,一定會很開心的,可惜了,她聽不見……


    趙大哥舉止得體,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同學,來,過來坐。”


    段禦鵬的神色間都明顯這是一個“急”字,直奔主題,“哥,我找趙小萌。”


    “她現在不在這”


    “那她在哪?我能見見她嗎?她電話打不通……”


    “她出國了,回日本了。”


    “……”


    “她應該跟你說過吧,我們外公外婆在那邊,她以前一直在那學畫,如今回去完成學業,以後可能就定居那邊了。你知道的,日本人在亞洲人種中算是矮的,我妹妹在那邊不太會受到歧視。”


    段禦鵬搖頭,聲音在發抖,“我沒有,我沒有歧視她的意思!”


    他急切的解釋:“哥,我那天說錯話了,我不是歧視她的意思!”


    趙大哥表情依舊很平淡,了然的點點頭,“嗯,晚了,她是昨天的飛機,已經到日本了!”


    晚了,真的是晚了,段禦鵬啊!一個星期的時間,你沒有給趙小萌打過一個電話,你罵人太狠,傷人太深了,什麽都晚了!


    .


    段禦鵬眼睛發紅,手指抓在桌邊顯得很無措,又想到了什麽,“那,那你把她電話給我,我給她打電話!”


    趙大哥:“打電話幹什麽?讓她回來?我妹妹可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段禦鵬:“不是,那我,我最起碼應該跟她道個歉吧!我說錯話了,我應該道歉!”


    趙大哥:“年輕人,不用道歉了,你說的也並不全錯……這半年,我妹妹的變化挺大,懂事了不少,我們全家還得謝謝你呢!她畢竟年齡還小,需要一個成長的過程,交朋友呢我們是不反對的,但如果將來談婚論嫁,我們有自己的考量,眼前來看你和她不合適,現在這樣很好,不用再聯係了,你明白嗎?”


    .


    .


    從溫泉會館出來時,鵬鵬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臉有病容。


    下台階時,他高大的身子一直在晃,搖搖欲墜。


    方景宇去開車,林子扶著他,“鵬鵬,你沒事吧?”


    “沒事,我可能是中暑了,有點頭暈……”


    大晚上的中暑,騙鬼呢!可是他偏就這麽說,這就是他與方景宇最大的不同,他不會表露傷心,死撐著是他的唯一方式,沉默是他唯一的狀態。


    .


    之後的一段日子裏,鵬鵬很沉默,他不提,大家也都不提,寢室裏不再出現趙小萌三個字。


    直到放假的前幾天,他們在食堂又碰到了周雨。


    這次周雨主動過來打招呼,“學長好!”


    她不是跟鵬鵬說話,而是對著旁邊愛穿白色的林子。


    “誒,學妹好!”


    “對了,學長,我們美術係有畫展,都是期末交的畫卷,學長有沒有興趣,去看看?就在A樓。”


    說到美術係,林子有些敏感,怕刺激到鵬鵬哪根神經?


    可是這周雨偏偏哪壺不開提那壺,“還有趙小萌的畫呢,她的成績是最優秀的,大二大三的學姐們還有慕名而來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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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我們下午還有課呢,就不去……”


    林子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鵬鵬卻說:“去看看”


    .


    A樓裏,


    當段禦鵬站在那幅畫前,他根本無法形容那種難受的心情,心口有刺在一抽一抽疼。


    望著畫,耳邊仿佛能聽到她那嬌細的小嗓音,“段禦鵬是趙小萌蓋戳的人……”


    “段哥哥,我每年的心願都是長高一點,但是今年我換了一個心願……“


    “段哥哥,我喜歡你……”


    “段哥哥,你閉上眼睛,求求你……”


    段禦鵬算是一個很剛強隱忍的人,但是這一刻有東西模糊了他的眼睛……


    .


    趙小萌愛慘了段禦鵬,愛的轟轟烈烈,無論到哪兒,她都敢把這份愛說出來,不懼告訴全世界。


    就連期末考試這幅畫,都是他的肖像。


    畫上的人側身轉頭,古銅色黝黑的皮膚,額頭上略帶一層薄汗,閃閃發亮。淩厲的丹鳳眼,挺直的鼻梁,兩頰略瘦,唇角邊掛著一塊淤青,是剛被揍過。


    畫像能看到上半身,他穿了一件黑色衛衣,連帽的繩左右垂下。


    這件衛衣有一處特點,就是脖領那有兩個裝飾按扣,鵬鵬從來都是係著第2顆,解開第1顆。


    這一個細節在畫上體現得準確無誤,可見作畫之人觀察的多麽細致。


    那隻是他們初次見麵,那個季節,那件衛衣他隻穿過一次,她卻記得那樣清晰……


    .


    鵬鵬走出A樓時,依舊是沉默的,什麽也不肯說。隻是兩隻眼睛愣著發直,癡癡的看著麵前的人群。


    多希望那個小丫頭,現在會突然從人群中跑出來。如果還能有那一刻的話,他會把她抱起來舉的高高的。跟她說一千句,1萬句“對不起”。


    他後悔,說錯話了,他真的不是歧視她。


    這遺憾,就像一塊大石頭墜著他的心,日後的數年每當他想到趙小萌時,都會沉沉的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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