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林的婚事,一直讓趙家的眾人操心,包括阿蕙。


    這次寧太太主動暗示阿蕙,讓趙家去提親,老太太、大哥大嫂和二嫂都覺得,寧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倘若趙嘉林犯渾,這樁親事隻怕真的要毀了。


    若不是趙嘉林不著調,他早就該娶寧嫣然了。


    寧嫣然對他可是癡心一片。


    “小四,你和小|三談談。”大哥下命令對阿蕙道,“告訴他,明日跟寧家提親,倘若他再胡鬧,趙家就不認他!”


    怎麽不認,能把他開除祖籍?


    阿蕙心裏腹誹了一下,答應了大哥的話:“成,我等會兒跟他說。”


    趙家能和趙嘉林說心裏話的,隻有阿蕙了。其他人跟他談,有些變了味道,怕激起他更大的反感。


    晚上趙嘉林從報社回來,阿蕙就跟在他去了他的院子。


    他滿身塵土,累得不行,鞋也沒脫,就把沾滿了泥土的腳搭在撲了亞麻色桌布的茶幾上,人陷在沙發裏,閉目假寐。


    他的女傭海棠看著那茶幾上的髒鞋,有些肉疼,好幾次想把他的腳抬下來,又不太敢,端著一杯茶,糾結站在一旁。


    看到阿蕙,海棠像看到救星了,忙道:“四小姐,您來了?三爺,您快點把腳放下去!”


    趙嘉林動了動眼皮,腳還是那麽搭著,有氣無力道:“小四來了?”


    阿蕙徑直過來,坐在他身邊:“今天這樣累?”


    “累……”趙嘉林累得連說話都費勁,繼續闔眼。他困得不行。


    這段日子阿蕙忙著碼頭的事,很久沒找趙嘉林。現在瞧著他,皮膚曬黑了,臉也瘦了,不由又心疼。


    她覺得自己的心態,像個溺愛孩子的母親:看到孩子無所事事,心裏怕他荒廢了人生,希望他找點事做;看到他累瘦了,又舍不得。


    “三哥…….”阿蕙推了推他,“你先洗洗再睡。”


    趙嘉林已經睡著了。


    大哥讓阿蕙跟三哥說的話,自然就擱置。


    次日早上,阿蕙六點半就去了趙嘉林的院子。


    她這樣頻繁到訪,把趙嘉林給嚇住了。他問阿蕙:“我記得你昨夜也來了吧?又來,到底什麽事啊?”


    海棠擺好了早飯,見阿蕙來了,又去廚房端了份小米粥和灌湯包,給阿蕙添了雙筷子。


    阿蕙坐在趙嘉林對麵吃飯,把大哥意思告訴了趙嘉林:“……倘若你還想娶嫣然,這次就乖乖答應。要不然,以後就真的難辦了!你總是這樣,嫣然也會冷心的。”


    趙嘉林還以為是什麽大事,聽到這話,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回答得很幹脆,倒讓阿蕙微訝,問他:“嫣然跟你說過?”


    趙嘉林道:“她跟我說這個幹嗎?”想了想,他又說,“我從前有些怕寧嫣然,她那個脾氣,什麽都要管,娶了她,我還有得活嗎?不過,最近看到我們社長的未婚妻,我才驚覺,哇,原來和歐陽幼睿一比,寧嫣然實在太乖巧了。”


    歐陽幼睿來了嗎?


    前世的歐陽幼睿,最津津樂道的,是戚海久對她的言聽計從。


    其實認識他們夫妻的人都知曉:並不是戚海久懼妻,而是他陽奉陰違的功夫比較厲害。不管歐陽幼睿如何無理取鬧,戚海久都會把她的話尊若聖旨,讓歐陽幼睿一生沒吃過虧,養成了副天真單純的脾氣。


    離了戚海久,誰都不會對她那麽好,所以她乖乖在戚海久身邊,替戚海久生兒育女。


    最後算算,到底誰賺了?


    戚海久是個很有頭腦的男人。


    可歐陽幼睿一生都在吹噓她如何禦夫有術!


    想起這些,阿蕙不禁笑起來。


    歐陽幼睿也從武漢到了茂城?


    “……你不信我說的?”趙嘉林見阿蕙笑,誤會了阿蕙的意思,道,“你心裏肯定在想,還有比寧嫣然更加不懂事的女人?真的有,就是我們社長的未婚妻!昨天,你知道我為什麽忙到那麽晚?西橋那邊,汽車壓死了人,我們社長正要去拍照,結果警備廳封了橋。


    社長用他爸的關係,急急忙忙從警備廳拿回來通行證,結果歐陽大小姐心情不快,非要社長陪她去做旗袍。社長二話不說,把批條塞給我,讓我去跑新聞。我整個下午都記在西橋那邊,一口水都沒有喝上,累得臭死。”


    “歐陽小姐又沒鬧,是你們社長疼愛未婚妻。”阿蕙替歐陽幼睿說話,想了想,又道,“她經常去你們報社?你都知道她的名字。”


    趙嘉林說起社長的未婚妻歐陽幼睿,語氣裏很熟稔。


    “她現在也在報社做編輯,和我一個辦公室。”趙嘉林語氣裏頗為無奈。


    阿蕙有些驚訝,繼而失笑。


    怪不得。


    “歐陽小姐文采是好的,人也爽氣,不矯揉造作。唯一不好的就是,把我們社長當牛當馬使喚。我們社長陛下隨傳隨到,慢了一步歐陽小姐要念叨半天!嫣然有些小姐脾氣,卻從來沒這樣對我過。我這些日子想了想,還是嫣然好。”趙嘉林感歎道。


    阿蕙失笑。


    從前見趙嘉林對寧嫣然不上心,阿蕙心裏也著急,既想他遇到一個挫折,能明白寧嫣然的好,心裏卻也害怕他栽了太大的跟頭,回不過神來。


    如今好了,一個歐陽幼睿就讓趙嘉林醒悟過來,驚覺寧嫣然其實並不是個壞脾氣的。


    和歐陽幼睿相比,寧嫣然是趙嘉林能容忍的範圍。錯過了寧嫣然,也許接下來,他會遇到另一位歐陽幼睿呢?


    人世間的際遇,說起來果真神奇。


    阿蕙笑道:“能讓我哥哥下定決心結婚,這個歐陽幼睿功不可沒。下次有空,我請她吃飯。”


    趙嘉林失笑,道:“她對朋友,的確不錯。”


    歐陽幼睿有大小姐脾氣,可並不是對誰都發作。她發作的對象,隻有她的未婚夫戚海久。


    這是戚海久的專屬權利。


    趙嘉林從男人的角度來說,覺得歐陽幼睿如果做了妻子,會讓人無法忍受。


    可是作為朋友,歐陽還是挺大氣開朗的。


    兩人一間辦公室半個月來,歐陽從來沒對趙嘉林頤指氣使,反而是指使戚海久出去買點心的時候,給趙嘉林帶一份。


    她笑起來很不淑女,笑聲很誇張。


    作為朋友,她是個不拘小節的女孩子,別人和她相處,也少了份負擔。


    所以趙嘉林才說,她作為朋友,很不錯。


    撇開歐陽幼睿,趙嘉林對和寧家結親沒有怨言,對於趙家而言,是最好的事情了。


    阿蕙把好消息告訴了大哥。


    大哥也是高興。


    大嫂很快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老太太和二太太。


    晚上請寧家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氣氛很愉悅。


    寧嫣然坐在阿蕙和趙嘉林中間,不時和趙嘉林竊竊私語,兩人不知道在嘀咕什麽,很是親密的樣子。


    趙嘉林背後敢說寧嫣然不好,當麵卻不敢敷衍寧大小姐。並不是怕她,而是她怕發火起來,不依不饒的,麻煩!


    他很認真聽著,附和著寧嫣然。


    大太太就借機對寧太太道:“您看他們,說不完的話!”


    二太太不等寧太太接腔,笑著道:“聚少離多,豈不是這樣?兩個孩子,要是天天在一起,就不會這樣黏著了。”


    寧太太含笑,看了眼阿蕙。


    阿蕙笑著,卻沒有開口。


    這件事應該是大人們討論的。


    寧嫣然和趙嘉林也聽到了,兩人並不抬頭。


    趙嘉林知道是怎麽回事;而寧嫣然則覺得尷尬。她到底隻是個姑娘家,趙家兩位太太話裏的意思,她豈有聽不明白的?


    “嫣然是我見過最機靈的姑娘。”老太太笑著對寧太太和寧雍道,“我最是喜歡她。什麽時候,我才能喝到她的婆婆茶?”


    眾人都笑起來。


    “我沒有兒子,一個女婿半個兒。”寧太太不顧寧嫣然羞紅的臉,笑著道,“我也盼著有個兒子。您什麽時候喝婆婆茶,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說的很誠懇坦白,沒有半點矜持。


    寧雍表情沒有不虞,寧太太的決定,他是認同的。


    眾人笑起來。


    吃了飯,孩子們散了席,大哥和寧雍坐在一旁說話。


    話題自然是圍繞著孩子們的婚事。


    看得出寧雍和寧太太都同意,趙嘉越心裏大定。


    第二天,他就請了茂城警備廳的萬廳長說媒,去寧家提親。


    萬廳長和趙家沒什麽交情,卻跟寧雍要好,既然是替寧雍的女兒保媒,他豈有不願意的?


    當即就同意了。


    提親、看日子、下定,直到五月初一,才把寧嫣然和趙嘉林的婚事定下來。


    大喜之日,定在今年臘月十二。


    從此,寧嫣然從趙嘉林的青梅竹馬,變成了趙嘉林的未婚妻。


    五月初五的端陽節,是軍法處曲峰林愛女曲愛雯的生日。和去年一樣,曲家今年又準備大辦。


    今年是曲愛雯十九歲的生日!


    而沈永文遠在南京。


    阿蕙接到了曲愛雯的請柬。


    與此同時,她也收到了孟子楠的電報:南邊開始撤軍,他作為殿後部隊,需要在淮南駐軍到今年十月。


    這封電報,是拍到軍政府的。


    給阿蕙送電報的副官說,三姨太讓他把這封電報送給阿蕙的。


    電報是四月初收到的。


    阿蕙並不關心孟三姨太的目的,她隻是在心裏盤旋著:孟子楠要到十月才回茂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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