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如池塘。


    黎民似蝦米。


    修士,就是那大大小小的魚兒。


    若是修煉有成,就能魚跳龍門,化身蛟龍,脫離小小的池塘,見到更寬廣的大海。


    天地意識,就是那看守池塘的農人,它們極端頑固的,隻青睞自家池塘土生土長的魚兒,若是有那外來入侵的大魚,就好似一條成年的黑魚闖入了鯉魚池中,勢必要被農人用各種方法生生弄死。


    天地氣運,就是一層魚皮偽裝。


    有了天地氣運,就能將凶殘的肉食性黑魚,偽裝成溫順可愛的鯉魚,從而避開天地意識的瘋狂擊殺。


    是以,元靈天的修士侵入極聖天,那些太過於強大的修士,遲遲不敢降臨。


    是以,盧仚侵入元靈天,他也選擇了從慶雲寺入手,並沒有盲目的開始什麽大動作,以免引來天地意識的關注。


    盧仚的修為,隻是一條小魚。


    哪怕是外來戶,也暫時不會引發天地意識的關注,畢竟元靈天的‘大魚’太多。


    但是一條瘋狂作死,瘋狂蹦躂,在池塘裏拚命打水花的外來‘魚’,是嫌死得不夠快麽?


    施展神通,挪移寺廟,升起大山,降下兩座佛塔,布下五行風水大陣,然後將阿虎等百虎堂的虎爺,分配了職司,由阿虎做知客僧,其他虎爺分管金山寺對外的各項職司。


    都是市井街頭廝混得油膩膩、滑不沾手的老江湖,這群虎爺用來對外聯係,足以勝任。


    魚癲虎等三十六名神武將軍,則是分管了金山寺的內務。


    作為大胤軍官出身的魚癲虎一行,以軍法管理寺院,想來一定能將金山寺料理得風清氣正。


    一番施為後,盧仚盤坐在慶雲寺供佛的大堂中。


    大堂裏的佛像,也已經被換過。


    原本一身邪氣的送子佛陀像,被盧仚直接熔了做材料,重新換成了一尊大金剛寺供奉的大金剛力菩薩。其他偏殿中供奉的佛像等,也都換成了其他五大金剛法相,原本慶雲寺供奉的那些不知來曆的佛陀、菩薩,全部被融成了鐵疙瘩。


    神態威猛的大金剛力菩薩像高有近十丈,通體貼了金箔,金光四射,手持金剛杵,俯瞰寬敞的大殿。


    盧仚盤坐在佛像下,眯著眼,抬頭看著自己頭頂的氣運慶雲。


    侵入元靈天,他極力收斂自身氣運,如今他本身氣運已經強行壓縮到方圓丈許大小,濃厚的紫色氣運幾乎凝成了實質,光澤熠熠、晶光四射宛如一大塊水晶。


    在這塊極度壓縮的氣運慶雲上方,一層淡淡的青色雲煙繚繞,將整團慶雲包裹在內。


    奪了慶雲寺、水雲庵的基業,法淨、紅玉直接放出方丈之位,讓盧仚成了金山寺的主持,自然有一絲氣運憑空而生,覆蓋在了盧仚原本的氣運上。


    外人若是觀氣,也隻能看到這浮遊在外的薄薄氣運,很難看透盧仚的底細。


    隻要盧仚在元靈天撈到更多的氣運,待得時間更長,來自極聖天的氣運和元靈天的氣運交匯之後,就再沒人能看破盧仚的端倪。


    神魂之力投入氣運慶雲中。


    盧仚隱隱能感受到,他和極聖天大胤氣運的聯係。


    相隔不知道多少億萬裏地,大胤的氣運消長,依舊能作用在盧仚身上,對盧仚的一切行為,有著極其正麵的加持。


    “這樣神妙。”盧仚腦子裏,閃過了無數念頭。


    青檸、青檬嘴裏不知道嚼著什麽,在大門口探頭探腦的往大殿裏張望。


    “青檸,青檬,什麽事情?”盧仚看著兩個小丫頭。


    對了,盧仚將兩個小丫頭任命為香積廚副主事,但凡有什麽新奇的、好吃的,總是第一個要過她們的嘴。對此任命,兩個小丫頭極其之歡喜。


    “有個病癆鬼,自稱是什麽卿雲國主,想要見你……盧大哥,你見還是不見?”青檸‘吧嗒’著小嘴,含含糊糊的問盧仚。


    “卿雲國主?”盧仚笑了起來:“反應夠快,當然要見。”


    將水雲庵的大殿、樓閣搬來後,慶雲寺的建築群,規模擴大了一倍有餘。從正山門到大殿的距離,也被盧仚拉長了不少。


    過了足足一刻鍾,氣喘籲籲的卿雲國主才在兩個大太監的攙扶下,有氣無力的走到了大殿門口,喘著氣朝著盧仚拱手一禮:“法海大師,卿雲國,祝子幀求見。”


    大殿內,數十名身高過丈,袒胸露懷,手提金燦燦、沉甸甸金剛禪杖的大和尚在盧仚左右,整整齊齊站成了兩排。


    聽到卿雲國主的話,這些大和尚同時回頭看了過去。


    一時間,這些大和尚眸子裏金光噴湧,嘴裏、鼻孔裏噴出了熾熱的光焰,令得偌大的大殿光焰繚繞,梵唱聲聲,猶如到了傳說中的佛門淨土。


    卿雲國主渾身抽了抽,枯槁的臉上越發多了幾分尊崇和敬畏。


    攙扶著他的兩個大太監,還有跟在身後的一群太監、宮娥,幾個貼身護衛等,也都一個個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如此‘法相莊嚴’,如此魁梧雄壯,這些大和尚,和以前慶雲寺的和尚簡直就是兩個物種!


    以前慶雲寺的和尚,無論老和尚、大和尚、小和尚,一個個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子不正經的奸猾、淫邪的韻味。


    而眼前的這些大和尚。


    在他們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態變化,在他們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雜亂的氣息。


    他們的氣質威猛,氣韻威嚴,通體氣息渾然純淨,不見絲毫雜質,簡直就好似一尊尊活的羅漢降臨人間,身上充滿了某種‘非人’的韻律。


    見慣了慶雲寺的花和尚,見慣了水雲庵的賊尼姑。


    盧仚身邊的這數十名道兵大和尚給卿雲國諸人的視覺衝擊力,可見一斑。


    尤其是,這些道兵大和尚的修為極強,每一個都是種下金蓮道種的高手。


    他們稍稍釋放一些氣息,施展一些佛門特有的蠱惑信徒的神通手段,就足以讓普通百姓驚如天人。


    “國主當麵,貧僧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盧仚輕咳了一聲,隨手一招:“國主請進。”


    卿雲國主就將大隊隨從留在了大殿外,在兩個太監的攙扶下,又帶著幾個近身的老太監,顫巍巍的走進了大殿,‘咕咚’一下在盧仚下手側的一個蒲團上坐了下來。


    盧仚斜眼看著卿雲國主:“國主身體虧虛得很,當好生調養,好好補補。”


    卿雲國主呆了呆,幹笑道:“我……嘿嘿,操勞國事,沒錯,這個,案牘勞形啊……”


    盧仚眸子裏一抹金光閃過,他淡然道:“國主這是,虧了腎源,和案牘公務,怕是沒什麽關係……唔,若是長久以往,國主壽命,怕是不足十年了。”


    卿雲國主呆了呆。


    他身後一個老太監猛地蹦了上來,張開嘴正要說點什麽,站在盧仚身後的阿虎一步搶出,一耳光將凶神惡煞般的老太監抽得飛了起來。


    空中有亮晶晶的牙齒在飛舞,老太監優美的打著旋兒,嘴裏噴出的鮮血在空中灑出了一道淒婉的弧線,‘咚’的一聲重重倒地,抽搐著昏厥了過去。


    阿虎瞪大眼睛,惡狠狠的咆哮道:“方丈還沒開口,閹貨怎敢出聲?”


    阿虎一聲大吼,震得大殿上大片琉璃瓦‘嘩啦啦’直響,嚇得卿雲國主臉色一陣陣青白不定。


    但是很明顯的,看到那個昏厥過去的老太監,卿雲國主幹癟枯槁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快意之色——很顯然,這個老太監,和卿雲國主不是一路人。


    宮鬥?


    外戚?


    權臣?


    又或者,其他的什麽戲碼?


    盧仚不關心,他隻關心,這麽急匆匆找上門來的卿雲國主,究竟能給他多少好處。


    當然,想要從人家身上薅羊毛,也要先給羊兒吃飽了草才行。


    盧仚朝著卿雲國主一招手,卿雲國主就身不由己的來到了他麵前。盧仚將他按坐在自己麵前,身高不到八尺,而且幹癟枯槁的卿雲國主,就好像一隻營養不良的獼猴,坐在了一頭膘肥體壯的山地金剛大猩猩麵前。


    盧仚掏出了一瓶大補元氣的溫補丹藥,掏出三粒,直接塞進了卿雲國主嘴裏。


    也不容易卿雲國主開口發問,盧仚一巴掌按在了他的頭頂,一縷極細的血氣直接透入對方身軀,以醍醐灌頂之術,為卿雲國主灌頂輸功。


    好家夥!


    卿雲國主居然也是完成了熔爐境修為,曾經抵達過烈火境的修煉之人。


    但是他烈火境的修為被硬生生熄滅,體內開辟的三處五髒熔爐,和其他九處竅穴熔爐,更是連根基都被人摧毀,就好像鑄造成型的青銅爐子,直接被人融化了,變成了廢鐵疙瘩。


    卿雲國主體內,原本已經開辟的經絡,如今全都斷斷續續,纖細薄弱猶如蜘蛛絲。


    他作為一個男人的陽氣本源,更是微弱得好似一根小蠟燭,隨時都可能徹底熄滅。


    “國主,這是遭罪了。”盧仚淡然道:“有妖邪,想要國主的性命。”


    卿雲國主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不過,無妨,任何妖邪,在貧僧麵前……嗬嗬。”盧仚嘴角勾起,悠然道:“金山寺的法海,最擅長降妖除魔,尤其是女妖魔……咳咳!”


    咳嗽了幾聲,盧仚神通加強輸入。


    卿雲國主的身體,就好像發麵饅頭一樣快速的隆起,身體機能開始全麵的複蘇。


    尤其是他被廢掉的體內熔爐,更是被盧仚直接用神通手段強行破開,重鑄成型。


    不僅如此,盧仚還直接為卿雲國主重鑄了大金剛寺五大金剛法相功法中,第一金剛法相的全部熔爐,讓他直接達到了第一金剛法相烈火境大成的修為。


    一時間,大殿內金光遍地,瑞氣升騰,數十名大和尚齊頌佛號,端的好一片佛門莊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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