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熾烈的火雲,高懸獄火城上空。


    一座火塔,一口火鍾,一口烈焰纏繞,表麵雕刻了上百頭烈火惡鬼的四足大方鼎,也高懸在城池上空。


    龐大的神魂壓力,籠罩了整個獄火城。


    焱朝宗室火氏的三位金蓮開圓滿境的老祖,被火煜請動,從清修之地破關而出,威淩獄火城。


    有了三位金蓮開圓滿的長輩撐腰,火煜雷霆大怒之下,好些和北疆各大城池有關的官員,直接被‘哢嚓’掉了腦袋,血淋淋的首級掛在了皇宮門口示眾。


    甚至,就連四輔四弼等重臣身後,實力絕強的諸如薑氏這樣的門閥豪族,也被火煜一通敲打,從他們手上強行收回了不少的權力,直接分配給了自家心腹臣子。


    對此,各大門閥心有不甘,他們紛紛聯係各自支持的皇子,焱朝朝堂,頓時一片混亂。


    泫朝大軍已經在北疆攻城略地,擄掠了無數的百姓和財富,而焱朝則是內部震蕩不休。。


    一大早的,焱朝天火台上,火煜排名第十九的皇子,背後有門閥宋氏撐腰的火犁,就被一群膀大腰圓的太監按在了眾多臣公麵前,拎著沉甸甸的杠子一通猛揍。


    火犁法力被禁錮,更服下了驅散血氣、降低肉身防禦力的秘製丹藥,他的實力被壓製到了和普通人相當的水準。一群太監拎著大杠子一通猛抽,直接當眾打得火犁皮開肉綻,盆骨、大腿骨被打得稀碎。


    火犁慘嚎連連,痛哭流涕,嘶聲哀嚎:“父皇,父皇,兒臣做錯了什麽?”


    火煜背著手,站在火犁麵前,低頭看了看他,然後朝著在場的眾多臣公齜牙咧嘴的一笑:“這個不孝子, 昨夜在畫舫中大放厥詞——說我, 火煜, 既然要退位了,幹嘛還要眷戀皇位,不肯退去?”


    火煜突然狠狠一腳踹在了火犁的臉上, 將他高聳的鼻梁踩得塌陷了下去,麵頰骨裂開, 滿口大牙都飛了出來。


    “簡直是放肆……且不說, 按照祖宗規矩, 還沒到我退位的時候……再說了,此時此景, 泫朝大軍瘋狂來襲,北疆城池,紛紛淪陷, 無數子民, 慘遭敵吻……如此關頭, 我, 怎可能退位,將國朝大事, 交給一群嫩頭青的娃娃?”


    “此子不孝。”火煜指了指火犁,冷然道:“且無能。”


    微微頓了頓,火煜冷然道:“更是對焱朝不忠!”


    ‘不孝’, ‘無能’,更‘不忠’。


    一眾朝臣側目, 火犁算是完蛋了,被火煜打上了這樣的標簽, 皇位和他是無緣了,等以後新皇登基, 也定然不會對這麽個兄弟有什麽好臉色。


    火犁,徹底完蛋了。


    好些臣子偷偷看向了天火台上,宋氏一族當今族長宋元,同為四輔四弼重臣之一,專責朝堂百官糾察的宋元。


    火犁,可是宋氏一族支持的幾個皇子中,實力最強, 勢力最大,且母親出身最好的那位——火犁的母親,是火煜的貴妃,更是宋元嫡親的長孫女。


    是以, 要論支持力度,火犁是宋氏一族投入了最大力量的一位。


    果不其然,宋元步出了班列:“陛下,火犁隻是一時怨憤,或許對陛下略有不敬,但是談不上不孝。至於無能、不忠,不知道從何談起?”


    宋元必須出列給自己重孫子撐腰。


    否則的話,火犁被廢掉了爭奪皇位的可能,極大概率會牽扯到宋元的另外幾個重外孫。


    宋元,宋氏一族,可不願懷有自家血脈的皇子,就這麽提前出局了。


    尤其是,薑氏在北疆損兵折將,鬧出了這麽大紕漏的緊要時刻——薑氏基本上,算是退出了皇位爭奪戰,少了這麽一個強勢的對手,宋元絕對不願意自家宋氏是第二個。


    火煜看著宋元冷笑:“不孝,是他居然敢誹謗君父,我說他不孝,他就是不孝。”


    “無能,是他誹謗君父的話,居然傳到了我耳朵裏……連做點壞事都會被人揪住小辮子,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敢說他很有能力?”


    “至於說不忠……國朝發生了如此大事,北疆已經被泫朝攻破了一百多城,無數子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他居然去畫舫嬉戲狎玩?”


    宋元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為火犁再強行狡辯幾句。


    但是天火台上,恐怖的,帶著異樣高溫的神魂波動一波波的襲來,宋元立足不穩,猛地向後倒退了數十步,差點沒被擠出了天火台外。


    一個冷厲的聲音從火煜寶座後的屏風後傳來:“夠了,一個灰孫子而已,別說廢了,斬了也就是這麽回事……說正經的,泫朝大軍入侵,你們趕緊商議對策。”


    宋元閉嘴。


    諸臣則是紛紛喧嘩起來,一個個搖頭晃腦的,擺出了一副忠君為國的勤勉模樣,說出了一條條靠譜不靠譜的應對之策。


    開口之人,是火煜請出的三位老祖之一,也是十代以前的焱朝皇帝,是火煜這一支宗室的嫡係老祖宗。地位尊崇,修為強悍,是火氏一族壓箱底的老寶貝!


    一時間,天火台上亂糟糟的,一群臣子爭吵了許久,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調兵,開戰!


    火煜背著手,看著這群臣子,恨不得拔劍而起,將這群家夥全部劈死。


    吵嚷了這麽久,就得了這麽個狗屁結論?


    調兵,開戰,麵對泫朝的進攻,是頭豬都知道該這麽辦吧?還要他們這麽吵吵嚷嚷的?


    但是,這就是焱朝的國之柱石啊!


    殺不得!


    所以,火煜隻能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一眾臣子:“那麽,調哪裏的兵?輜重糧草如何協調?諸位臣公,還請商議個詳細的策略出來。尤其是……”


    火煜心裏起了點壞心思:“薑垵淪陷北疆,這螢火司麽……”


    幾個薑氏臣子急忙從班列中走出:“陛下,螢火司的運行,流暢正常,毋庸任何調整!”


    螢火司,是薑垵負責的衙門,也就是薑氏一族的自留地。


    尤其是,螢火司負責對外的情報,安插秘諜,收買敵國大臣,甚至是刺殺重要人物等等。螢火司不僅僅是權力極大,勢力極強,每年的經費,更是金山銀海一般。


    這麽大一塊大肥肉,如果火煜敢把螢火司交給其他四輔四弼之一的大臣代管,薑氏一族就敢請出自家金蓮開境界的老祖宗來拚命!


    其他臣子一個個目光閃爍,露出猶豫之意。


    薑氏的幾個臣子,則是麵色堅毅,目光堅定的盯著火煜——你敢下亂命,臣子們就敢和你拚命!


    火煜微微猶豫了一會兒,冷笑了起來:“既然如此,就由你……薑圩來暫代螢火司的一切職責……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內,查清北疆究竟發生了什麽,查清泫朝究竟來了多少兵馬,由誰統軍,軍中大將又有何人。”


    沉吟片刻,火煜指了指一臉僵硬的薑圩:“還有,查清泫朝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的皇帝不是剛剛死了麽,怎麽會有心思,如此肆無忌憚的侵入我國?”


    輕咳了一聲,火煜又指了指宋元:“宋卿家,你調動精兵強將,配合薑卿家徹查此事。如果螢火司在這過程中,有任何的貪贓枉法、徇私舞弊……我準你先斬後奏!”


    剛剛還鬱悶的宋元,聞聲大喜,急忙上前領,命。


    薑圩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了。


    鎮北軍失聯,薑垵在卿雲國陷入敵手,薑氏一族調動私軍,攜帶無數財富去贖人……隨後就是泫朝大軍大舉入侵,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長驅直入攻入了焱朝疆域。


    這裏麵,天知道有薑氏一族多大的罪責。


    如果是薑圩統轄螢火司去調查,好些事情還能遮遮掩掩的,但是宋元這個家夥被火煜一杠子插了過來,這事情,就麻煩了。


    如果真查出泫朝的大軍入侵,和薑氏一族有關——毫無疑問,按照現在薑圩掌握的情報來看,這事情和薑氏一族分不開關係。


    這事情如果泄露出去……


    薑圩抿了抿嘴,飛快的偷偷瞥了宋元一眼。


    宋元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薑圩——他知道,這一次,自己可以拿捏一下薑氏了……


    一群大臣紛紛離開天火台,火煜背著手,看著這些踏雲飛離的臣子,幽幽歎了一口氣:“國事艱難,奈何這群臣子……一個個不堪重用。老祖宗,若是這時候,讓我那些不成器的兒子接替皇位……”


    冷厲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規矩就是規矩,誰也不能違抗。等你金蓮開,必須退位。”


    火煜的臉色就變得陰沉下來,他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在心裏琢磨些什麽。


    就在這時候,盧仚已經扛著禪杖,腳踏狂風,大踏步的朝著獄火城而來。


    從北疆到獄火城,直線距離百多萬裏,盧仚一步輕鬆邁出百裏之遙,一路趕來,也不過是萬多步的事情,他清早出發,一路還有閑心欣賞沿途的景色,到了傍晚時分,就已經到了獄火城的北門外。


    北疆淪陷的消息,還沒傳開,焱朝高層,有意封鎖了消息。


    守衛北門的焱朝官兵,一個個雙眼無神,好似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門口,看上去威風凜凜,實則都是擺設。


    盧仚微微搖頭,輕輕鬆鬆的就走進了獄火城,直奔皇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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