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奐、木耀正在鬥嘴,盧仚已經大笑了起來。


    “兩位,兩位,且聽貧僧一言。”


    木耀的臉色越發陰沉。


    木奐則是看著盧仚手中的盤龍棍,腳下火雲瘋狂震蕩,伴隨著隱隱雷鳴聲,十二顆人頭大小,內有電光閃爍的火雷已經在他身邊凝聚成形。


    “妖僧,你有什麽好說的?將我木氏一族的靈寶還回來!”


    隨著木奐的嗬斥聲,十二顆火雷在急速盤旋,化為一個火圈,遙遙罩向了盧仚。


    這是木氏一族的秘術,采集地下岩漿毒火精華,和自身氣血神魂相融,煉成的‘太火毒雷’。以木奐半步金蓮開境界的修為,一顆雷火爆開,單單爆炸衝擊力,就可以輕鬆毀掉直徑十裏區域內的一切生靈。


    而其中的岩漿毒火精華,更是能攻伐諸般靈物,對飛劍、法寶、乃至於各種護身法術,都有極強的殺傷力。。


    若是不小心被一絲毒火侵入體內,這毒力就好似跗骨之蛆、纏綿不去,一直要將人煉得骨髓匱竭、神魂崩碎方才罷休。


    盧仚看著頭頂的火雷,笑嗬嗬的揮了揮手中盤龍棍:“好大的氣勢,不過,你敢將這火雷落下來?”


    盧仚如今修為極高,實力絕強,尤其是常年觀想三眼神人圖,他的神魂靈識之強大,堪稱駭人聽聞。


    他很輕鬆就判斷出了這些雷火的威力。


    這裏是焱朝皇城的北門口,一旦這十二顆雷火同時爆開,方圓百裏都要化為廢墟——借給木奐一千顆狗膽,他也不敢在這裏玩這種把戲。


    所以,盧仚很坦然的張開了雙臂,擺出了一副任憑宰割的架勢:“這位,嘿,有種,你的雷火轟下來……貧僧若是稍稍避開一點,就不是人!”


    木奐呆了。


    盧仚的這做派,就是百虎堂的那些虎爺們, 當年在市井街頭和人鬥毆鬥狠的套路。


    木奐他們平日裏都和各種達官貴人、文人雅士打交道, 何曾見過這種市井的招數?


    十二顆火雷顫巍巍的在空中晃了晃, 木奐頓時麵皮一陣通紅,隻覺尷尬到了極點。


    這火雷,他真不敢放下去啊。


    但是自家寶貝在盧仚手上。


    盧仚也都開口了。


    還有這麽多同僚看著呢……自己已經放了狠話, 是吧……若果就這麽收手,似乎有點給木氏一族丟臉啊。


    薑圩、宋元都沒吭聲。


    他們甚至踏著火雲, 向後飄了幾步, 特別顯眼的將木奐露了出來。


    四下裏, 遠遠近近,無數獄火城的百姓呆呆的看著這邊, 無數行人車馬都停了下來,渾身僵硬的杵在原地。


    十二顆人頭大小的火雷緩緩盤旋著,放出讓人窒息的恐怖熱力波動。


    百姓們是一動不敢動, 唯恐驚動了木奐, 讓他稍稍一失手, 這火雷落下, 這北門口數萬百姓,這周邊街坊數十萬的黎民, 可都要化為齏粉。


    ‘咚、咚咚’!


    高亢的金鍾轟鳴聲從皇城內傳來。


    火雲翻滾,龍吟聲聲,一條血統不是很純正的火蛟拉著一架車輦, 在眾多禁衛的簇擁下,快速朝著這邊飛了過來。


    天火台是整個獄火城的最高點, 火煜站在天火台上,已經將北門口的這點動靜看在眼裏。見到木奐抓狂不知所措, 火煜當機立斷,帶著禁衛親身到場。


    盧仚來自北方。


    配合現在北疆的動蕩, 火煜隱隱直覺,盧仚或許和北疆發生的事情有關。


    “木卿息怒,且聽聽,這位大師想要說點什麽?”火煜坐在車輦上,隔著老遠就放聲笑了起來:“這位大師好手段,不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三道強橫的神魂靈識已經在盧仚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


    金蓮開境界的神魂力量, 卻無法摸清盧仚的底細。被火煜請出來的三位宗室老祖,已經用秘術通知火煜——盧仚的修為深不可測,最差,最差, 也是金蓮開中後期的修為。


    所以,火煜表現得很客氣,甚至有點熱情。


    畢竟,在焱朝、泫朝這樣的國朝中,金蓮開境界的高手,已經足以成為一國的底蘊。再向上的凝道果境的大能,或許有,或許沒有……但是就是有,也是絕對秘而不宣的底牌。


    盧仚這樣的存在,足以讓火煜這個還沒退位的焱朝皇帝客客氣氣,謹慎以待。


    盧仚將盤龍棍塞進了北溟戒。


    木奐、木耀的眼珠子頓時變得通紅,幾乎能噴出血來。


    火煜輕咳了一聲,看了木奐一眼。


    木奐咬咬牙,十二顆火雷緩緩消失,化為一縷縷黑紅色的火光迅速回到他體內。


    火煜笑了,從車輦上站起身來,朝著盧仚拱了拱手:“敢問大師法號?”


    盧仚點了點頭,朝著火煜合十行禮:“貧僧法海,從北疆而來……此行,卻是為了焱朝的黎民百姓,為了給焱朝消災除禍!”


    ‘北疆’!


    火煜和一眾臣公,乃至身邊的老太監和禁衛們,全都心裏一咯噔。


    果然是這話兒。


    火煜微笑道:“敢問法海大師,我焱朝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國勢蒸蒸日上,黎民安居樂業,能有什麽禍事?”


    盧仚歎了一口氣,他默運三宗三寺三禪林秘傳的佛門傳法小神通,腦後一輪金光亮起,襯托得他法相莊嚴,遍體金光流蕩,宛如真佛降臨人間。


    更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隨風飄蕩,瞬間流蕩百裏,引得四周百姓無不失聲驚呼。


    虛空中隱隱可見一片片白蓮若隱若現,從天空一片一片如鵝毛大雪般輕盈飄落。


    這是佛門傳道的小手段,對火煜等人來說,沒什麽用處……但是對於那些沒有修為的平民百姓而言,這就是近乎於‘神跡’,盧仚都聽到,遠遠近近,起碼有數萬百姓開始口誦佛號,低聲嘟囔著‘佛爺保佑’之類。


    盧仚微笑,提高了聲音:“焱朝有國破家亡,血流漂杵之災。”


    這一嗓子,盧仚用了大天龍寺天龍吟神通,高亢清朗的聲音傳遍整個獄火城,更是隨風傳出了數百裏外,遠遠近近不知道多少村鎮,不知道多少百姓聽到了盧仚的大喝聲。


    一時間,聽到盧仚大喝的百姓無不嘩然,就連獄火城的守軍,乃至於各衙門的官吏等等,無不悚然動容。


    火煜等人齊齊色變,木奐更是厲聲嗬斥:“妖僧,焉敢妄言?我焱朝……嗬嗬!”


    木奐目光流轉,朝著簇擁在火煜車輦旁的禁衛將領厲聲喝道:“爾等還不速速將這妖僧拿下,你們還等什麽?”


    十幾名禁衛將領身上火光縈繞,他們同時看向了火煜。


    火煜輕輕一擺手,製止了禁衛將領們的行動,他有點不快的看了木奐一眼——自己這個做皇帝的都還沒開口,你一個臣子就敢越庖代俎?


    木奐脖子微微一縮,向後退了兩步。


    火煜耷拉著眼皮,聲音不緊不慢的問盧仚:“法海大師說笑了,我焱朝,何來如此慘禍?”


    與此同時,火煜左手輕輕一甩,他身邊的幾個老太監是伺候他多年的老人,火煜屁股一抬,他們就知道火煜是要放屁還是要幹什麽。


    幾個老太監急忙低聲傳令,大隊大隊的禁衛就湧出了皇城,開始驅散皇城北門口的那些百姓,將他們趕得遠遠的。


    不僅僅是在大街上的百姓,就連距離皇城門口較近的那些民宅中的百姓,也都在禁衛們的嗬斥聲中,迅速的撤離。


    盧仚沒搭理這些小動作,他笑嗬嗬的看著火煜:“這位定然是焱朝皇帝火煜陛下當麵……焱朝是否有災禍,您應該心知肚明。這些天,焱朝北疆是何等情況,陛下應該收到風聲了吧?”


    盧仚挑破了話頭。


    火煜也懶得虛與委蛇。


    他冷然道:“所以,大師是泫朝的人?”


    盧仚笑著點頭:“泫朝國師法海,見過火煜陛下……為焱朝,以及焱朝數十附庸國度百姓黎民福祉計,貧僧鬥膽,請陛下,下一份向泫朝歸順的旨意。”


    火煜微微張開嘴,下意識的翹起了蘭花指,駭然指向了盧仚。


    宋元、薑圩、木奐等臣子,更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盧仚,有幾個大臣,甚至是用力的掏了掏耳朵孔,唯恐自己是聽錯了什麽。


    更有甚者,幾個禁衛將軍身上,直接有一圈圈火焰‘呼呼’的從頭頂向腳底板不斷掃過。


    這是軍中秘術,專門對抗各種迷魂之術。


    這些將軍,覺得自己或不是被盧仚的迷魂邪術給暗算了,不然怎麽會聽到這麽不可思議的話語?


    讓焱朝皇帝火煜,下旨向泫朝歸順?


    開什麽玩笑?


    焱朝和泫朝是多少年的死對頭?


    大家有血海深仇啊!


    雖然這次泫朝走了狗-屎-運,不知道怎麽侵入了北疆,攻占了百多座城池。但是焱朝元氣未尚,家底子厚實得很。


    泫朝隻是占了北疆百多座城池,而焱朝的北疆,百萬裏疆域,大小城池何止十萬數?


    區區百座城池,算什麽?算什麽?


    “這妖僧,怕不是失心瘋了?”木奐‘嗬嗬嗬’的笑了起來:“歸順泫朝?陛下,臣請,斬殺此妖僧,將其挫骨揚灰!”


    木奐朝火煜行了一禮。


    火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起了蘭花指,朝著盧仚深深的看了一眼:“有請三位老祖宗出手,將這妖僧拿下……嚴刑拷打,看看北疆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


    盧仚笑著搖了搖頭:“既然不肯歸順,那麽,爾等妖孽,且看佛爺我雷霆之怒!”


    盧仚大笑,有五色流光從他大袖中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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