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坑滿嘴苦澀。


    他感覺自己被打劫了,而且是用最粗暴,最不講道理的方式打劫了。


    自己這邊死了一個凝道果境的高手,反而要自己給盧仚給出賠償來。


    沒有天理。


    沒有正義。


    太黑暗了!


    然後,他堆起了滿臉的笑容:“的確,是莫先生的錯,大師這般相貌堂堂,神駿威武,這麵上的風水,是極好的這有了損失,該賠,得賠!”


    金坑咬咬牙,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手鐲,輕輕的遞給了盧仚。


    盧仚接過手鐲,龐大、凝煉,宛如一座燃燒的金剛神山般沉重熾熱的神魂靈識湧入手鐲,輕鬆破開了金坑的神魂烙印。


    金坑麵色微微一白,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見鬼了,被這光頭大和尚嚇住了,他送出手鐲的時候,忘記抹掉了自己的神魂烙印,平白吃了點小苦頭。


    但是隨之,金坑也被手鐲上神魂烙印傳來的氣息驚得臉色慘白。


    盧仚的神魂靈識,如此的霸道、強橫,數量上且不說,在質量上,甚至比金坑感受過的,那些凝道果境的大能修士的神魂還要強出許多。


    怪胎啊!


    在心裏咆哮了一聲,然後金坑又是一陣心痛。


    這手鐲,是他的私房錢!


    作為金燦若幹個兒子、女兒之一,金坑毫無疑問是最受寵的極少數幾個之一,他就從沒缺過零花錢。


    但是零花錢畢竟是零花錢,錢不多,往往不夠花。


    金坑又是奢靡享受慣了的,金燦給他的零花錢,往往一年的零花錢, 他在短短半個月內就能花得幹幹淨淨。


    幸好他爹是寶光閣駐雲洛古國的大掌櫃, 金坑作為金燦最寵愛的兒子之一, 自然能借助寶光閣的渠道,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低買高賣,甚至是強買強賣的生意。


    通過這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 金坑的確是攢了不少錢。


    當然,就算是低買高賣、強買強賣, 也大致可以算是‘正規買賣’的一類金坑他娘, 是影樓出身, 就算嫁人生娃了,這祖傳的買賣, 她也沒有徹底放下。


    金坑也就偷偷摸摸的做一些幫‘影樓’拉皮條的勾當,售賣人命,吃人血饅頭, 同樣賺了不少。


    所以, 手鐲中的財物不是一個小數字。


    金坑的心髒都在滴血。


    這可是他大半的身家。


    這賠出去了還沒辦法向寶光閣, 向自己親爹報賬。畢竟這些錢財, 來路有點不對。


    但是,看到亭台中翹首以盼的雲在天, 金坑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這筆賬沒辦法向寶光閣報,但是可以找雲在天這位表哥嘛!


    自己辛苦跑了這麽一趟,還被這個妖僧大和尚嚇得戰戰兢兢的, 報個十倍的花賬,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


    盧仚神魂靈識在手鐲中掃了一遍, 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手鐲裏的資源,品質很高, 數量不少,足夠支撐百來個資質普通的凡人, 順順利利的從普通人,一路修煉到金蓮開巔峰極致的。


    如果挨一刀就能換來這麽多的資源,盧仚不介意自己給自己來上百八十刀!


    他上下打量著金坑瘦削的小身板,淡然道:“看得出來,金少爺是真心實意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如此,很好,非常好。”


    “那麽, 接下來,我們可以談正經事了。”


    盧仚指了指站在亭台中的雲在天,冷然道:“你們,是為他而來?”


    金坑點了點頭, 又搖了搖頭:“的確是為了在天表兄而來,但是,也不僅僅是為了他而來。”


    盧仚淡然道:“罷了,貧僧是個粗人,沒怎麽讀過書,耍心眼什麽的,肯定玩不過你們這些世家子所以,貧僧隻提出一個條件。答應了呢,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答應呢,既然貧僧能生擒活捉雲在天,嘿嘿貧僧也不介意,再抓一個”


    金坑的臉色驟然一變,急忙向後退了兩步。


    他身邊僅存的那個凝道果境的護道者,更是一臉震驚衝盧仚大吼:“大師,不要胡來,這是我寶光閣駐雲洛古國大掌櫃金燦之子,身份尊崇,容不得你胡來!”


    盧仚耷拉著眼皮,身邊五柄金剛劍帶著沉悶的破空聲,卷起了一道道狂飆,將蟹爪蘭花海劈得支離破碎。


    “佛門廣大,眾生平等,在貧僧眼裏,什麽皇子、公子之類,盡是肉票,沒人比別人高貴多少。”盧仚信口忽悠,隨意的扭曲了佛門的經典:“所以,天下無不可捉之人貧僧隻求降妖除魔,為天下黎民百姓消泯禍事,至於其他,卻是顧不得這麽多了。”


    輕咳了一聲,盧仚輕聲道:“貧僧一片慈悲心,隻為了天下黎民蒼生貧僧一直在琢磨,這焱朝和泫朝,一旦開戰,則戰火四起,要死傷多少士卒、百姓?”


    金坑眼角劇烈的抽搐著,他看出來了,這光頭大和尚,就是個心狠手辣、卑鄙無恥的。


    他幹笑道:“大師以為?”


    盧仚輕聲道:“如果天下沒有了焱朝,那麽,泫朝和焱朝,就再也不可能再爆發戰爭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至於再打打殺殺的了。”


    “既然沒有了泫朝和焱朝之分,那麽三皇子雲在天和貧僧,也就沒有了仇怨。他,自然就能安然無恙的回歸雲洛古國。金公子你,也就完成了這一次的使命。”


    盧仚開出了他的價碼。


    金坑的臉劇烈的抽搐著,隻覺得滿口牙根都酸溜溜的劇痛難當。


    割掉整個焱朝?


    換取雲在天的平安?


    這


    這顯然超出了雲無思和金燦給他的授權,他做不了主啊!


    他興致勃勃的帶著一群護衛跑來焱朝,是想要用寶光閣大掌櫃之子的身份,威壓泫朝高層,逼他們作出讓步的!


    在雲無思和金燦想來,麵對金坑身份上的碾壓,泫朝就算再貪婪,從焱朝的附庸小國中,割讓兩三個小國出去,對泫朝而言,這也是一塊大肥肉了!


    但是,割讓整個焱朝!


    金坑看了看坐在亭台裏笑嗬嗬的玄奺,心裏一抽一抽的犯著嘀咕。


    換成玄燕仙朝其他的皇子、公主,金坑膽敢蹦起來抽他們的耳光。


    畢竟,玄燕仙朝其他的皇子、公主,和金坑的身份差距太過巨大。


    但是玄奺!


    她母親是滄海樓當代樓主最寵愛的小女兒!


    玄奺就是滄海樓樓主最寵愛的小外孫女,她甚至是玄燕仙朝下一任皇帝最有力的爭奪者。


    這身份,比他金坑還要高出一等,金坑的身份,在玄奺麵前完全沒有任何的優勢可言。


    “整個焱朝?”金坑囁嚅道:“似乎,過分了些!”


    盧仚猛地回頭,他指著雲在天大聲嚷嚷:“哪,三皇子,聽清了啊,你家表弟說你不值這個價罷了,罷了,他們不把你的性命當做一回事,幹脆,撕票,撕票!”


    沉悶的腳步聲響起,阿虎拎著沉甸甸的紅蓮降魔杵直奔雲在天衝了過去,揮動著降魔杵,帶起一道紅蓮業火直接砸向了雲在天的腦袋。


    雲在天的修為被封印了,麵對阿虎氣勢洶洶的一杵,他隻能嘶聲驚呼,踉蹌著向後逃竄。


    雲在天是純粹的法修,他的速度、力量,如何比得上得了大梵淨世宗傳承的阿虎?


    阿虎一步就到了雲在天身後,好似拎小雞一樣一把掐住了他的後頸頂瓜皮,將他按在地上,一腳踩住了他的後背,降魔杵帶著悶響就砸了下去。


    玄奺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興奮得麵皮通紅。


    這一下,就連她都有點不知如何處理了——雲在天死在這裏,後果當然是極其嚴重,極其可怕的。但是,如果雲在天死在這裏,向來無法無天的她興奮得兩條腿都痙攣起來。


    太刺激了,太過癮了!


    在寶光閣、滄海樓的幾個附庸仙朝中,雲在天在年青一代的皇子、公主中,也算是出挑的頂尖人物。他若是被一杵砸死在這裏哎喲喲!


    這一瞬間,玄奺想到的是寶光閣陣營中,另外兩個仙朝內的那一群對雲在天頗有情意的公主們。


    “那群妖豔小賤貨,會心痛死的吧?”玄奺就好像喝醉酒一樣,身體微微搖晃著,不自禁的開始幻想那群公主知道雲在天被擊殺後的小模樣。


    “慢!”金坑猛地大吼了一嗓子。


    阿虎悶哼一聲,雙臂微微一晃,降魔杵就貼著雲在天的脖頸,重重的砸在了亭台的地板上。


    這是焱朝的皇家林苑,一座亭台也密布各種防禦禁製,其防禦力絕對強悍,尋常種金蓮修士,根本無法傷損這座亭台一絲半點。


    阿虎這一杵,卻是悄然無聲的轟碎了亭台的防禦禁製,厚達丈許的亭台根基被一杵震得粉碎,巨大的力量直透地下數百丈,隨後向著四麵八方猛地爆發開來。


    一聲悶響,大地微微一晃,然後方圓十裏的地麵向下凹陷了半尺左右。


    雲在天嚇得臉色慘白。


    金坑嚇得差點沒尿了出來。


    金坑身後的一群護衛,更是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駭然看向了一臉若無其事的阿虎。


    這廝,是真的下殺手了!


    他就怎麽敢?


    所有人同時看向了盧仚——毫無疑問,阿虎是聽了盧仚‘撕票’的命令,這才悍然出手。


    盧仚,他真敢殺雲在天?


    玄奺麵皮通紅,直勾勾的盯著盧仚。


    淩無憂喘了一口氣,用力按住了心口——他的心劇烈的跳動著,熱血衝得兩眼發黑,心髒都差點從嘴裏跳了出來。


    乖乖,他隻想從焱朝身上撕扯一大塊肥肉下來,但是他做夢都沒想過,擊殺雲洛古國的三皇子啊!


    太刺激了!


    扛不住!


    扛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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