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劉一明已經伸出手去按門鈴卻被楚思思阻止了。


    “你是不是對這個門鈴沒有印象?”楚思思問。


    劉一明也不怕楚思思笑話,點頭承認道:“是這樣的,我是不記得這個門上以前有這樣一個白色的圓點,也許因為每一次我都會拿到薑鋒給的攻略吧,攻略裏沒有出現過門的這個地方,我可能就一直沒有注意。”


    楚思思使勁搖頭,神色間有幾分遲疑,劉一明隻能伸回手,後退一步,兩手輕輕按住楚思思的兩側肩膀,兩人又離門遠了一步,劉一明才說起,“到底怎麽了?你怎麽突然臉色那麽奇怪。”


    楚思思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劉一明,同時也說到了上次那個被關在房間裏好多天的小偷的事。


    可是劉一明聽楚思思說完之後非但沒有更清楚明白,反而是愈發糊塗了。


    “啊?所以呢?”劉一明耐著性子。


    “所以,不對勁啊,一明你是什麽專業畢業的?”楚思思問。


    “警校。”劉一明驕傲地回答,“在那之前我學的是......”


    沒等劉一明說完,楚思思搶過話來,“你什麽時候那麽不仔細過?你們警校的訓練難道會讓你來過那麽多次都沒有注意到這門上麵有一個門鈴按鈕嗎?”


    楚思思這麽一說,劉一明立刻側過臉又看了看門上這個白色按鈕。


    在指紋和密碼鎖的上方大約50cm的地方,這個位置,以前應該是沒有這個門鈴按鈕的。


    “所以,我覺得還是不要碰為好。”楚思思伸出手來放在嘴邊哈了一口暖氣,隨後雙腳交替著小跑了幾下,就差沒有像劉淡淡那樣原地轉圈了。


    “那我們就敲門吧,這麽簡單的問題。”劉一明說完,把楚思思藏在身後,自己則是走到了門邊,好像這扇門的後麵會出現什麽恐怖的幽靈或者眯眯眼怪物一樣。


    就在劉一明剛要敲門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薑鋒打來的。


    劉一明接起電話的時候看了楚思思一眼,可能因為一天都在陰雨綿綿,所以空氣間有一個詭異的氣氛揮之不去。


    但是劉一明可是陽剛之氣十足的大男人啊,怎麽能變的神經兮兮呢。


    於是他接通電話後,就對薑鋒先來了一通抱怨,沒等薑鋒說話劉一明已經說了幾百字。


    語速之快簡直可以去某電視節目做主持人。


    等劉一明抱怨完了,才發現薑鋒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你怎麽了?聲音那麽奇怪,是不是生病了?”


    “薑鋒?”等不到薑鋒的回答,劉一明又問了一遍。


    薑峰告訴劉一明,他要的東西已經都找到了,電話掛斷後30秒房門會自動打開,打開後他又30秒的時間在左手邊取到一個移動硬盤,所有他需要的音頻數據分析和對比結果都在這個移動硬盤裏麵,但是讀取速度可能不是很理想,建議使用配置足夠高的電腦。


    劉一明已經習慣了薑峰這種套路,自然也就沒有多問什麽,但是抱怨還是少不了的,在薑峰疲憊的聲音結束後到電話徹底掛斷之間的五六秒時間裏,劉一明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薑峰我找機會一定......”還沒說完,耳朵裏就傳來了“嘟嘟嘟嘟嘟”的聲音。


    “我去取移動硬盤,你不要跟過來了,萬一又關著幾天沒有辦法上廁所的小偷之類,你會嚇著的。”劉一明說完,向前走了一步,站到門前開始數數,數到18的時候門就自動打開了。


    還真的是怪人,整天把生活過成宅男的行為藝術真的有意思嗎?


    什麽在30秒內拿走移動硬盤,說的跟碟中諜電影裏的套路一樣,我不拿走難道門還能夾斷我的手還是移動硬盤就會自動銷毀,一個小小的爆炸,然後變成一縷煙飛到天花板上嗎?


    不信邪的劉一明遇到了最近這段時間最讓他氣憤的一件事,他故意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取下移動硬盤的結果是,移動硬盤裏的內容全部被清除了,看著硬盤上一塊手表大小的顯示屏上出現正在恢複初始設置和初始設置已完成這幾個字後,劉一明徹底對薑峰有些不爽了。


    “薑峰,你這樣是不是有些玩的過分了啊,是我找你幫忙協助辦案啊,你怎麽可以這麽任性,說把內容清除就把內容清除了。”


    還沒弄明白薑峰是用什麽方法把移動硬盤恢複初始設置的劉一明氣呼呼地打算衝上兩樓找薑峰問問清楚,這時候楚思思卻走了進來,問,拿到了沒有,劉田田在群裏催呢。


    這樣一問劉一明更生氣了,非要上樓問問清楚不可,而且總還要這家夥把內容重新複原吧,要不然薑峰豈不是白白分析這些視頻,他也白白等了那麽久嘛!


    可是沒有房間使用說明書,劉一明忽然發現原本樓梯的地方現在隻是冷凍冰櫃,就像大型賣場裏麵裝生鮮冷凍食物的那種冰櫃,隻是尺寸要小上一些而已。


    這裏原本不是冰櫃。


    劉一明對自己的記憶力再次充滿信心,上次來薑峰家的時候這個地方是一個小矮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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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這兩百多平米的房子怎麽被薑峰時不時就變成一個迷宮一樣地方的?劉一明靜下心來,楚思思站在他身旁也不敢發出聲音。


    “上來吧,你們在幹什麽?”薑峰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兩人耳朵裏,隻看見客廳裏突然亮起了燈,在靠近陽台的地方有一塊盒子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複古電梯?”劉一明沒好氣地問。


    “你不用管,站上去就是了,還有你的女朋友。”薑峰回答。


    不見其人,但聞其聲,此時,楚思思的心裏愈發覺得這個薑峰真是古怪的有點病態。


    等兩人到了閣樓後,又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薑峰,但是這一次,薑峰和之前見到的有所不同,他穿著一件薄薄的衛衣,深綠色的,衛衣的前邊和腋下全都變得比其他地方顏色更深,看起來,薑峰剛才出了很多汗,但是閣樓上沒有什麽跑步機也沒有什麽運動器械,薑峰這些汗是怎麽來的?


    說起這個閣樓的布局,其實是薑峰這套複式房的第三層,在房頂是一個很高的斜坡結構,所以薑峰這個改造房子大師,在二層的結構上又做了一個三層閣樓。


    本來這種使用麵積的方式也是無可厚非的,要不是因為房子的所有格局經常在變,唯有這個閣樓,連擺設都幾乎沒有變化之外,也不會讓楚思思覺得有什麽不可思議之處。


    總之,這個薑峰在楚思思的心裏是越來越成謎團了。


    “為什麽把移動硬盤上的內容清除了啊。”劉一明沒好氣的問。


    “我沒有拿你錢更沒有和你簽過什麽合約,我隻是答應幫忙,既然是我答應幫忙的,那就是按照我的想法來完成就是了,沒錯吧。”薑峰不甘示弱地和劉一明懟了起來。


    兩人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看起來薑峰整個人都正常多了。


    像一個和劉一明差不多年紀的人該有的樣子。


    “那麽到底怎麽回事,現在硬盤沒有了,我們還急著要這裏麵的東西呢。”劉一明其實並不著急,但是沐春著急啊,所以楚思思也很著急,說什麽病人在醫院,最好能知道真實情況之類的,眼看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恐怕病人也已經從花園橋醫院離開了吧。


    想到這裏劉一明的脾氣就更不好了,直接把薑峰的輪椅推到電腦旁,說:“我還是喜歡看你坐在這個位置,你今天怎麽移動到小桌子那邊了?”


    “我剛才有點事在忙,所以耽誤了你的事情,抱歉。”薑峰忽然一改之前和劉一明互不相讓的樣子,現在又規規矩矩坐在電腦旁。


    真是叫作薑峰一旦坐在電腦前你會感覺整個世界大概就是這樣個樣子,時間從來沒有流逝過。


    “行了,你回到這個位置就能開始工作了。”劉一明拍了拍手,好像薑峰的輪椅上有什麽奇怪的粉末粘在他手上一般。


    接著劉一明又問薑峰,“現在要怎麽辦?那些音頻到底怎麽回事?”


    薑峰切換了一次電腦頁麵,隨後,滿屏幕的視屏和音頻文件映入楚思思和劉一明的眼中。


    “那麽多文件,要一個個看嗎?”劉一明看了下文件上的時間,有長有短,但是整屏的文件如果全都看一遍的話隻少也要一個多小時。


    真是夠了,哪有這個時間啊,劉一明怕楚思思著急,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別著急,我們放到移動硬盤裏到車子上去看,一路看回去就好了。”


    也隻能這樣了,楚思思點點頭。


    要是能知道那些文件裏是有用的東西就好,這麽多文件,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一樣。


    楚思思正在暗自困擾,薑峰問道:“你們是要調查什麽東西?”


    “這個......當時隻是讓你破譯一下那些嘈雜的聲音對不對?”劉一明反問起薑峰來。


    薑峰點點頭,“你是這麽說的,一字不差,就是說破譯一下嘈雜的聲音。”


    這下輪到劉一明尷尬了,現在想起來這個任務好像有點過於籠統了,許丹的自殺視頻總共持續了將近十個小時,僅僅是她消失前的視頻就有六個小時,視頻總大小9G,要從這些視頻裏破譯嘈雜的背景聲音單從聽完這些內容的工作量來說也已經夠大了。


    薑峰當時可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了,說起來也已經是非常給劉一明麵子了,價格都沒有吭過一聲。


    當時劉一明忙著許丹來局裏指控何平強~一事,一忙起來,竟然把薑峰這裏的工作給忘了,就連價格都沒有和薑峰說好。


    再後來,何平第一天否認罪行,第二天又完全承認了,劉一明就更沒有想起來一部分薑峰這裏破譯音頻的事情。


    “對不起,這個錢的方麵,我們親兄弟還是要明算帳的,不能浪費了你的時間幫我做本來應該我自己完成的事情。”劉一明非常禮貌地向薑峰道歉,態度有禮,言辭懇切。


    薑峰抬了抬眼看了一眼劉一明,“嗯,你終於想起來了啊,我以為你也變得喜歡不勞而獲。”


    “你?”劉一明剛想解釋自己隻是忘了,楚思思卻拉了一下他的袖口,對他眨了眨眼睛。


    劉一明明白楚思思是什麽意思,沒錯,現在當務之急肯定是先知道裏麵的內容,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情緒耽誤了重要的事。


    “這個音頻破譯技術比你們想象的要困難很多,你可能以為我這次把事情耽誤了把,或者我搞不定這個事情,因為居然那麽長時間都沒有消息。”薑峰一邊說一邊打開了其中兩個小文件,隨後又解釋道:“你看,就這兩個最後成型的小文件,我用了69個小時才搞定。”


    “69個小時?”劉一明自言自語。


    的確很長,尤其是對天才薑峰來說。


    “嗯,因為這項技術本身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容易。專家係統對於視頻和圖片的追蹤和分析能力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也就是說,不管多麽模糊,事實上我們都能通過大數據還原到肉眼可識別的清晰程度,比如你熟悉的車牌拍攝,就算不是高清攝像頭拍攝到的,或者拍攝到的很模糊,也很容易分析出來,圖片的秘密已經幾乎等同於0了,也就是說任何清晰的圖片都可以通過專家級分析破解出可辨識的清晰度,但是音頻卻沒有那麽容易,原因是......”薑峰沒有繼續說下去。


    首先是因為他明顯感覺到這兩人應該聽不懂接下來的話,和聽不懂的人解釋技術問題,基本上就是把一個高難度技術問題降維成了一個非常低級的技術問題,好像那些麻瓜們聽明白了,其實~~~~~~都是在浪費時間。


    薑峰將音響打開,然後開始播放其中一條音頻。


    “這是我取出來的對你們而言應該很有用的一條音頻,聽聽看是什麽吧。”


    -----嘶------叮咚-----叮咚-------噠---噠--噠----------誰-----------哢嚓----------不好意思,我是餓了麽外賣,這個湯我路上撒了一些,你要嗎?你要是不要了,我給退回去,把錢退你------------沒關係了-----------哢------------噠-----噠----噠------------哢--------------


    楚思思看著劉一明,劉一明則緊緊皺著眉頭,他忽然想到了,想到了很多事,明白了很多矛盾和古怪的地方。


    當他轉身看著楚思思的時候,楚思思的臉上也是一樣的恍然,嘴唇微啟,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薑峰看著兩人沉默的樣子,問道:“有什麽問題嗎?你們沒有在視頻裏聽到這段對話是不是?”


    楚思思和劉一明一.asxs.頭。隨後楚思思說起她在薑峰剛把破解的視頻交給劉一明之後,也就是拯救許丹自-殺的那一天,在醫院的電腦上完全沒有留意到有這樣一段音頻。


    劉一明也說根本沒有聽到過。


    但是楚思思很快又補充道:“可是很奇怪,沐春老師問了我好幾遍,有沒有提高到什麽聲音,我說沒有,後來還把耳機給了他。”


    “是嗎?音樂家的聽覺嗎?”薑峰冷冷地說道。


    “什麽意思?你是說沐春老師也發現了這段聲音?”劉一明顯然感到這樣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了,為什麽大家都沒有聽見,沐春卻會發現。“這個音樂家的聽覺是什麽意思?”


    薑峰覺得劉一明是在這裏浪費他自己的時間,一會又說很著急,現在又對別的事情那麽感興趣,於是回了一句,“沒什麽,以後有時間再和你說吧,我相信聽了下一條音頻後,你會覺得你麵對的事情更為複雜的。”


    薑峰比大部分人都了解一個真理,那就是你了解的越多,越是挖掘到事物更本質的那些東西,或者越是在複雜的世界中試圖整理其真相和本質,那麽等待你的絕對不是簡潔的山峰和清透的湖水,而是愈發混淆不清的分子結構,你會被這些不斷變形的結構一點點纏繞住,成為它們的一部分,成為一種類似於【組構體】的東西,一個越來越迷茫的怪物。


    他這樣握有技術的人,若是不能控製自己的心,那麽離開他的毀滅也就不遠了。


    因為世界是不允許你去看透其本質的,本質也並非是一張白紙。


    人心也許也是一樣的吧。


    薑峰忽然對這個能夠識別出視頻內聲音的人有了幾分興趣,這個人叫沐春,他在心裏記下了他的名字,沒錯,這個沐春他已經認識幾個月了,從整理楚思思委托他整理的那個論壇開始,他就已經認識這個人,這個在在網上幫助過很多人的老師,但是他的名字不是叫沐笑嗎?


    奇怪,那麽這個沐笑又是誰呢?


    ---------------歌唱聲---------吟唱聲-------------哼唱------------------


    “沒有歌詞?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劉一明問。


    薑峰搖搖頭。


    楚思思卻說,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薑峰還是搖搖頭,問道,“這個聲音是男是女很重要嗎?”


    “也不是很重要,但是你顯然覺得它重要才會把它取出來的啊。”劉一明一手搭在薑峰肩膀上,卻發現手心有種潮濕冰涼的感覺,這家夥的衣服為什麽從裏麵開始都是濕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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