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款手表你再看看。”


    劉田田將圖片放大後看到了一款黑色底盤的手表,隨後自信地說:“這個牌子本小姐認識,這是積家的手表。”


    “沒錯,田田姐果然是富婆小姐姐啊。”


    劉淡淡找到機會回敬了一句,誰讓劉田田剛才嘲笑他——富二代。


    “我還是專門上網研究過的呢,這款手表是積家的北辰係列,售價在53000元左右,是一款兩年前出品的高級腕表,不過也隻不過是入門級別。”


    “他們當然不可能正好每人都有一款積家的手表了。”劉田田不屑地說。


    “那是當然,怎麽可能正好都是積家的手表呢,積家又不是做卡西歐電子手表的。”


    “所以,其實也就隻有一塊表,這十幾個人是輪流戴著拍照?”


    劉淡淡點點頭。


    “我的天啊,這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餐廳也會答應這樣的事情嗎?”


    “如果說自己是流量網紅,他們來做一個社群活動,每人都會寫一些美食博客之類的,也許餐廳是會答應的,畢竟就算是高級餐廳也是希望生意興隆的對吧。”


    “這也的確是。”


    “那麽淡淡是怎麽發現這些照片的?”劉田田好奇地看著劉淡淡。


    劉淡淡嘴角一揚,自信滿滿,看來之前的頹喪已經完全成為過去。


    “圖片搜索引擎啊,其實很簡單的,隻要找到其中一張圖,然後用圖片搜索引擎尋找類似圖片,就能找到一大堆。”


    “誒?聽起來和淘寶通過照片找商品一樣啊。”劉田田瞬間領悟。


    聰明如我啊!


    “對,我找二次元的圖片都是通過圖片搜索引擎,隻要將保存在本地的圖片上傳,就能瞬間出現類似圖片,宅男福利啊。”


    劉田田敲了一下淡淡的額頭,“你怎麽和沐春醫生一樣沒正經呢?”


    在劉田田的強烈要求下,劉淡淡又分享了另外幾組照片,在海邊別墅的照片,遊艇照片。


    手表還是一樣的手表,手機還是一樣的手機。


    在劉田田看來,這簡直就是和傳銷類似啊。這些男生根本沒有豪車也沒有與積家腕表相配的收入,甚至都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卻用這樣的虛假照片自信十足地欺騙女性感情?


    劉田田告訴淡淡,她要把這些事情調查清楚,要讓女孩們知道不要被這些男生pua了。


    劉淡淡點頭答應,說一定幫助田田姐成為正義的使者。


    “隻不過,”劉淡淡皺了皺眉頭,“很多人明知道自己被騙了,也不會聲張,甚至還未繼續騙自己說對方也不容易之類的。”


    “呸,正是因為這樣,這些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弄虛作假,不聲張就是將一個又一個女孩推入深淵。沐春醫生說過一句話——隻有自己騙自己才會被騙,被騙人是騙子的幫凶。”


    不明覺厲啊!劉淡淡不明的是這話是沐春醫生說的嗎?他怎麽毫無印象。


    “不過聽起來真的就很像沐春醫生的口氣啊。”


    筆誅討伐是劉田田想到的方法之一,利用視頻和文字讓大家知道身邊存在這樣的男人,千萬不要隨便掉陷阱之中。


    養老院遇到楊星時,劉田田的怒火又一次被點燃,楊星可真是渣男中的佼佼者啊。


    一氣之下,劉田田拉著楊星回到醫院,直奔五樓開始“質問”沐春。


    誌願者的事情不過是表麵,劉田田的深層抱怨在於沐春不應該輕易放過楊星這樣的人,更不應該幫助他。


    對於一個導致女友自殺並且自殺失敗後基本喪失生活興趣的人,沐春為什麽要幫助他,就讓他寢食難安,精神出問題好了。


    說到底——活該!


    劉田田就是這麽愛憎分明。


    “我知道你在針對我,從我剛來這裏看病不久你就一直針對我,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你了。”


    努力想要忍氣吞聲的楊星終於還是沒有忍住。


    此話一出,正合劉田田意,兩人你來我往竟然在門診室吵了起來。


    吵到後來免不了殃及池魚把沐春一起帶了進去。


    “所以你那個實驗怎麽樣了?”沐春不動聲色地問。


    “實驗?哦,已經好多天沒有想了。”楊星坦然道,“真的,我都已經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沐春注意到楊星有些疲憊,這在他身上是很少會看見的,楊星每次來醫院都是神采奕奕,他注重外表也注重留給別人的形象。


    就算是在流雲的新書發布會上,楊星因為抄襲的事情忐忑不安甚至如坐針氈,表麵上仍舊保持著帥氣的形象。


    這是長期刻意訓練之後的“成果”,習慣成自然。


    但是今天的楊星和之前非常不同,他神色黯淡,膚色無光,肩膀鬆鬆垮垮,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三個字——沒精神。


    “我已經改邪歸正了。”楊星試圖讓劉田田理解,他已經不打算再過以前的那種生活。


    當然,水滴石穿並非一朝一夕,改變習慣同樣如此。


    “我已經被沐春醫生治好了,你看沒看新聞啊,民宅著火,說的就是我住的地方,現在前女友和我分手了,這套我打算和現任女友一起住的房子也燒了,房東讓我們賠款十萬元,按照劉田田護士的邏輯,我這種人冷漠無情,拿女人當工具,不把感情當回事對吧。”


    “難道不是嗎?你這種人有良心嗎?”


    “人是會變的不可以嗎?照理來說我這樣的人,感情不過是一場預先設計的實驗,社會學試驗而已,女人也就是實驗研究對象,我怎麽可能把自己的錢搭進去呢,絕無可能是不是?”


    楊星越說越快,劉田田也越說越快。


    “是啊,你現在承認了,你就是這樣的人渣不是嗎?我閨蜜老實,吃了虧一句話也不敢找你理論,隻能在我這裏哭哭啼啼,但是我不一樣,我看到你肯定是想要罵你的,你也活該被罵不是嗎?”


    楊星也不否認,“是這樣,但是我就不能改邪歸正嗎?我現在已經放棄實驗了,我想做個腳踏實地的人不行嗎?為此我都已經幫住前女友付了五萬元賠償款,而且現在她真的成了我的前女友,你滿意了嗎?這個女人拿完錢就把我拉黑了,我現在身無分文還欠著銀行三萬多元。”


    劉田田雖然仍然氣憤不減,但看著楊星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繼續罵下去。


    “真的是這樣嗎?”


    劉田田轉而看著沐春,沐春點了點頭,隨後問楊星,“你知道前女友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什麽意思?”楊星一下子沒有聽明白。


    “發生火災這件事她有沒有給出什麽解釋?”沐春又問。


    “沒有,拿到錢之後她就把我拉黑了,我想她大概是早就對我懷恨在心吧,和最近沸沸揚揚的幾個案子一樣,都是因為憎恨自己的伴侶然後才預謀殺人吧。”


    “聽沐春醫生的意思,難道楊星也和最近的案子有關?”劉田田的偵探大腦瞬間上線。


    “嗯,警方那邊也隻是懷疑而已,目前也沒有特別證據,主要是當事人都隻字不提,僅僅有懷疑在法律中是沒有說服力的,也不可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僅僅憑借懷疑就大張旗鼓把人抓走。”


    “這個我知道,就算是不學法律的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楊星難道也是被前女友陷害的?火災難道是為了?”劉田田說到一半突然悲傷地看著楊星,眼神中還有幾分同情。


    “我明白了,她其實一直都恨我,隻是不說而已,然後她讓我一定要在規定時間給魚缸換水,難道她其實是想要讓我......”


    “水......觸電?”劉田田的推理非常迅速。


    “應該沒錯了。”楊星徹底頹喪了,肩膀下沉,呼吸有些局促,目中無光仿若木雞。


    “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嘛。”沐春安慰了一句,“要是她再找你的話,比如又給你發了消息,能不能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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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片刻,門診室裏幾分鍾前還是吵鬧一片,幸好五樓隻有身心科,要是像其他樓層一樣有很多科室,免不了被人誤解發生了醫鬧。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會聯係我,現在想想她完全沒有必要聯係我,希望我死掉又不想讓人知道,偽裝成事故,結果我卻恰巧逃走了。算了,不知道五萬塊錢算不算一種彌補,畢竟相比對其他女生的傷害,我對她......不,不能這麽說,我這樣的人活該又這樣的報應。”


    “就是活該。”


    話雖中,劉田田的語氣卻和剛開始的時候大相徑庭。


    ——————————


    審訊室裏,許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她承認自己組織了一群女孩子,也承認五芒星陣法就是一種對這個世界的呐喊。


    人的力量已經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黑暗和可怕,那些單純而善良的人在一個個死去,在壓力、痛苦、孤立、排擠和不被理解中消失。


    她不認為亭亭玉立那種做法是正確的,許丹固執地相信想要過好一輩子,必須直麵曾經受過的傷痛,必須手刃仇人,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必須受到懲罰。


    在許丹的邏輯中,憎惡不是壞事,仇恨也不是壞事,相比沉淪在憐憫自己的悲傷中,相比讓自己活得不像一個人,而製造傷害的人卻每天開開心心......


    迂回和忍耐是沒有必要的,憑什麽有人製造傷害有人就要承擔傷害。


    承擔傷害著一輩子背負痛苦和折磨,甚至留下了精神障礙,他們喝著蠱惑人心的雞湯,不過是飲鴆止渴。


    時間不可能抹平傷口,尤其是壞人仍然光鮮亮麗,而無辜者卻被人看不起甚至活成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樣子。


    “人不應該放棄仇恨,不要指望醫生治療或者藥物能讓傷痛就此過去,想要抹平傷口就要讓對方付出代價,報了仇,你的抑鬱就會好了。”


    許丹的話深深刺痛了沐春的心,他頓時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義。


    這分明是一種挑戰,一種以幾個女孩的一生和幾條人命發出的挑戰。


    許丹這麽做,是把亭亭玉立的死算在了沐春身上。


    沐春端詳著手上的圖紙,每一個標記,每一個名字,似乎都是對他發出的挑戰。


    從亭亭玉立死後,這一切就已經開始了,許丹精心籌劃這一切,成功大半,也是有其原因的。


    人類的愛可以被喚醒,人類的恨也能被喚醒,亭亭玉立從沒有喚醒任何人的仇恨,他隻是慢慢隕落,就像落日一般,當時間一到,一切歸於黑暗。


    許丹不同,她努力喚醒仇恨,為的是讓沐春知道治療是沒有意義的嗎?


    許丹的底層邏輯很簡單,如果有人對你的童年造成傷害,以至於長大後你充滿自卑和無力感,你無法正常工作學習,無法與他人正常交往,解決這一切的方法不是一句——“這不是你的錯”就有用的,隻有讓那些對你造成傷害的人付出代價,你才會真正好起來,像個人一樣生活。


    這就是許丹的底層邏輯,說到底,她連亭亭玉立那種悲觀消沉的人生態度也是不認同的。


    最終,她毀滅了自己也毀滅了很多人的一生。


    盡管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沒有人是無辜的。


    可是誰都是負重前行,除了嬰兒,有誰不是負重前行呢?


    ——————————


    清明後第三日,雨停,新的一周,年會終於拉開帷幕。


    清明在仲春與暮春之交,清明過後,陽光洋洋灑灑爬在人們肩膀上,萬物都有了蓬勃氣息。


    一邊忙著《精神健康年會》的工作,醫院這邊還要安排門診時間照顧病人,繁忙讓沐春暫時不再考慮許丹的事,專心致誌投入在年會和醫院工作中。


    在沐春看來從全局層麵推進精神健康工作至關重要,與此同時,照顧好每一位病人也同樣重要的。


    你永遠不知道治好一位病人後他能夠幫助和影響多少有同樣困難的人。


    穿過梧桐樹,沐春在羅森買了一杯咖啡,隨後走進會議中心。


    自從過年前和方明一起吃晚飯那天在羅森見到過周明之後,沐春路過這家恒元路路口的羅森便利店時,總是想著要進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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